第181章 蓄勢待發
“這……恐有待商榷一番,才好出兵。”
兔闕仙人捋了捋自己的花白鬍須,至今他都還沒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不過憑他對知憶的了解,他打死也不肯相信知憶坐上了妖王之位。
“兔闕仙人,你的言外之意我們暫時不攻打妖界?想必眾仙家都知道,這妖界與我們天界宿怨由來已久,定會有刀兵相見那日,先前,我們天族忌憚於離枯不敢輕舉妄動,如今離枯已失了性命,那狐妖的智慧遠在離枯之下,想必不足以為患。狐妖剛與帝后激烈鬥爭,未能恢復元氣,我們應該伺機一舉拿下妖界,這時機一旦錯過,便不會再有。”
晉源緩緩踱步到兔闕仙人面前,眸中那凌厲的神色正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身上,兔闕仙人忙不迭地垂下了頭,不敢與他對視。
一旁無神的天君似乎好轉了不少,伸手輕輕推了推身側扶着他的仙使,示意他們將扶住自己胳膊的手移開。
“晉源之意即為本君之意,眾愛卿可還有異議?”天君艱難地開了口,這一句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彷彿有千萬斤重一般,這是他虧欠他的,若是能讓他減輕一些心中的罪業,他做什麼都願意,就算拱手相讓天君之位也不是不可。
眾人見天君發話,便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得點頭答應追隨晉源。五界數萬年來表明上一片盛世太平,暗地裏雖有不少齷蹉不堪,但如今要撕破這一場表面假象,捲起一場腥風血雨,多多少少他們的心中有些不太情願。畢竟,有戰爭的地方就會有血流成河,餓殍遍地;有硝煙的地方,便會有死亡與哀喊。
忽而,天空中飄來一顆顆小雨珠,打在眾人的面龐上,給原本有些凄涼的心境添了幾分傷感。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吾等願追隨晉源殿下,為五界繁榮昌盛竭盡全力。”
眾人的聲音迴響在通境處,悲壯而深厚沉悶,雨滴在這聲音之中被震的有些歪歪扭扭,但它們還是不知愁苦地歡快的蹦跳着。
這一場沒有定數的挑撥之戰,晉源像賭徒一般,賭注已被壓上了桌,便沒有退路,只能奮力一試。
他不由地將袖中的那一支玉蘭花簪取出來放到唇邊輕輕吻了吻,似乎在祈禱這一場戰役能凱旋。
玉蘭花簪的簪身已被損壞幾次,其中修復的痕迹清晰可見,花心處那一滴猩紅,在歲月的洗滌之下愈發紅艷。雨滴洋洋洒洒地落下來,落在那雪白的花瓣上彷彿鋪了一層晶瑩剔透的露珠。
晉源將它擦拭乾凈,又放回了袖兜中,“聽我命令,即刻回去修整,明日便舉兵進攻妖界。”
話音剛落,晉源轉頭望向身後的冥王,一抹冷冷的笑意浮現,“冥王,我想你應該知道怎麼做吧。”
冥王點了點頭,隨即帶領冥兵回了冥界,在這生死攸關之時,她每走一步都彷彿如履薄冰,如芒在背,稍有差池便會萬劫不復。
另一邊,妖界萬妖宮內,一片燈火通明,亮堂的地面上映襯着高座之上白衣女子清冷的面色,以及那眼中遮擋不住的疲倦。
她斜倚在龍椅之上,望着空蕩蕩的萬妖宮,她的心中彷彿也被掏空了一樣,腦海中還回蕩着長蘇深受重傷,易明幻身死的場景,恍若自己也被狠狠地劃上了一刀。
她的白衣上被血漬染了個半透,儘管清冷的夜風已經將它吹乾,但那被刺上的傷赧然在目,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她這一切不能就此過去。
她緩緩起身,咬着牙忍住疼痛轉身進了內殿的浴池之中,這是療傷的葯池,周圍長滿了各種藥材,還有各類奇花異草,散發著馨香。幽幽水霧從水底氤氳散開,更添了幾分神秘的氣息。
傳說這兒的葯池離枯當年耗盡不少的人力與物力才建造完成,更有神醫易明幻日夜監製督促而完成,可以說這兒的葯池是易明幻最費心力的打造,包括這兒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是十分講究。
當溫暖的水流漫過疲倦的身軀,她不由地張開了雙臂,任憑水溫將倦意驅散,傷口處乾涸的血漬慢慢掉落,生長的新膚使得傷口有些疼癢難耐。她深吸了一口氣,閉着雙眸放鬆着。
忽而,珠簾的背後傳來女侍的聲音,“王上,北荒王花無邪求見。”
透過隱隱重重的珠簾,隱約可見池中女子正仰面向上,手臂上那一道道鮮明的紅痕正在慢慢變淡,忽而,她猛一睜眼望向聲音的來處,那女侍連忙收回了目光,低着頭不敢再看。
“讓他在殿外候着。”她的聲音清清冷冷的,池中溫暖的水也無法將它變得柔和些。
那女妖領了命便俯身退了出去。
四周又恢復了寧靜,女子從葯池中站起,順着石梯走了上去,身後傳來流水嘩啦嘩啦的聲音,原來是周遭的草木順着地上的溝壑將綠色的、黃色的、透明的、鮮紅的……各色汁液流入葯池內。
女子輕咳一聲,那衣架上的紅衣便如長了翅膀一般,飛到她的身側,她原地旋轉一圈,紅衣便穿在了她的身上。
眉心處的鳳尾花在紅衣的映襯下愈發美麗動人,在冷冷的夜風中栩栩如生。
她每走一步,身後便留下一串跳着舞蹈的水珠。她伸出手,撥開那重重的珠簾,緩緩走到萬妖宮內,慵懶地坐回高座之上。
“王上,微臣聽聞冥界,天界,妖界發生了衝突,便馬不停蹄地從北荒趕來,欲要驗證一番,在途經冥界之時,恰巧碰見天界晉源殿下欲要舉兵妖界,這可如何是好?”花無邪臉上的神情十分急切,乾涸微裂的嘴唇無不在顯示着他這一路趕來的風塵僕僕。
知憶見狀,忙使了個眼色示意身側的侍女給花無邪上茶賜座。
花無邪見了茶,伸手便從几案上拿了過來一飲而盡,如久旱逢甘霖般流淌過喉間,說話的聲音明顯也清晰了許多,“王上,若天界真要攻打妖界,想必冥界亦會牽扯其中,而我聽聞,冥王與天界交情不淺,勢必會站在他們那一邊一起討伐我們。”
“真是一群狂妄之徒。”知憶把玩着胸前散落的頭髮,眼中卻閃現一抹譏笑,“他們要是活膩了,便儘管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