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 顏嫁女
天邊星斗作伴，兩騎奔馳在寂靜官道上，少年郎始終心事重重，腦海里還在回想昨日夢中情形。
耽擱了白日，既定時間眼看便要到，影響鏢局信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世伯忙着定親，實則為了躲過朝廷選秀，錯過豈不害了世伯女兒。
“少主，慢一點不打緊，前路有霧可別走錯了方向”
擔心公子身子禁不住，大病初癒，本該好好在客棧修整，非要逞能上路，速度還快如風，真怕公子抵不住寒風凌冽墜馬。
從小往返路途中長大，閉着眼睛都能走的路，哪能被夜霧影響走錯路，心裏調侃伴着長大的隨從，坐騎速度仍舊不減。
猛地扎入夜霧中，拉馬朝着左邊官道踏上，馬蹄噠噠，跑出數十米遠，風聲從耳邊刮過，無論如何天明必須抵達濮城。
“東陽也是馬術好手，怎的那麼久還沒趕上來？”
眼瞅城門就在眼前，天邊微亮，蘇臻準備找個避風地歇歇，等着宵禁城門開，以及甩出一大截的東陽。
城門不遠有座餞行亭，小是小了些，避避風暖暖身子還是可以，蘇臻將就着坐下，灌入口的酒因對坐的女子，差點沒噴人臉上。
“姑...姑娘...”
咽下酒，蘇臻左右望望，剛才沒看到有人？難道是黎明昏暗沒瞧清，太奇怪，大清早天都沒亮全，姑娘獨行都不擔心遇到歹人。
十夢低眸繼續撫琴，一眼都未多看蘇臻，給他的幫助已經夠多，清夢即將結束，神通圓滿承繼就在今朝。
琴聲空靈惹人睏倦，姑娘美若天仙，城外不安全，作為兒郎既然遇到，總是要護着點，打定主意蘇臻愣是撐着承重的眼皮。
晨曦灑下，蘇臻靠着廊柱悠悠轉醒，這才發現他終是抵不住睡著了，撫琴姑娘已經走了，城門口人來人往，該進城交鏢了。
“聽說了嗎？祁家小女昨夜被官府送往皇城去了”
“誰讓祁家小女，是我嶧城第一美人，入宮為貴人，還能榮耀嶧城不是”
說說笑笑的幾人走進餞行亭，正好蘇臻步出，其他沒聽到，就兩字“嶧城”，那是聽的真真切切，心下一突，抬頭望向城門。
手扶額，蘇臻懊惱不已，真想給自己個大耳刮子，難怪不見東陽跟上，自負的以為東陽馬術不如他，原來是他走錯了路。
糟糟糟...蘇臻趕緊上馬向著來時路狂奔，祈禱東陽機靈代為向人解釋，要不然這一趟回去，老爹非得削他不可。
另一邊。
濮城，煙水山莊。
一大早進城，好說歹說，又是解釋又是賠小心，跟人保證傍晚鏢就到，途中遇到些麻煩，少主派他先行來說明，莊主才沒發火。
“爹，蘇臻向來守時，路上病倒了嘛，莫要計較，把東陽嚇得直哆嗦”
爹心繫盟主病情，他知道，事情已經這樣了，便是殺了東陽也無濟於事，現下是要想想如何保住顏霜。
病情本就反覆，若是病癒后，得知疼愛的女兒送入宮中，那不得急死，也怪顏伯伯平日裏太縱着顏霜，暴脾氣不知收斂，到皇宮誰還會慣着？
“敲定午時接親，你家少主不見人，誤了吉時如何是好？”
老友昏睡前，再三囑託他幫忙盯着婚嫁事宜，定親未婚夫未能按時上門，他總不能臨時找人充數吧！
哎...有了，眼下就得找人充數，東陽不就是人選嗎？這小子與蘇臻情同手足，代為接親說得過去。
父子想到一塊去了，少莊主都不用問過東陽，直接招呼少夫人置辦打點，東陽轉身就想跑，可惜，進了煙水山莊註定身不由己。
半個時辰，東陽紅袍加身，騎着高頭大馬，身後跟着一幫人前往盟主府接親，一路上沒少引人駐足觀看。
盟主府。
從五更開始，丫鬟小廝進進出出忙活到現在，滿府的紅，飄落的花瓣喜得令人艷羨。
祠堂跪謝完祖宗，顏霜又去往武院盟主寢閣斟茶，總是笑容滿面的她，難捨寵愛她的爹，一滴淚滴入茶碗，想要換一碗，姨娘已經接過去。
“好了，別誤了吉時，你爹這邊有姨娘，大小姐放心”
“惠姨娘，我爹身子弱，有勞您了”
要出嫁了，才知之前的不懂事，母親去的早，爹為了有人能夠盡心照顧她，娶了惠妝，照顧這個家，她卻從中使絆子至今不認可。
爹疼愛她，不忍責怪，委屈惠妝一直以妾氏居於家中，惠妝從沒任何怨言，不僅為爹誕下兒女，還處處為她操持。
“霜兒說哪裏話，趕緊帶上蓋頭，別讓新郎等太久”
新郎送出府，上了大紅花轎，人人臉上都洋溢着祝福的笑容，二小姐顏雀扶着惠姨娘，輕輕點頭暗示事情已然辦妥。
顏霜前腳剛走，後腳就有官員上門，盟主千金與皇室聯姻乃是先皇定下，進宮最次也是貴妃，官員怎敢怠慢，送上幾箱珠寶為顏嫁女添彩。
顏大小姐剛剛出嫁，闔府上下都知道，包括外頭的左鄰右舍，不過礙於皇家顏面，誰都不想惹麻煩，心照不宣的望着惠姨娘以夫人自居，扶着精心裝扮的二小姐上了皇家車架。
“娘，女兒走了，等女兒好消息”
惠妝會心頷首，手拿絲帕揮揮手，浩浩蕩蕩的車架駛離，心下止不住的輕鬆，終於把那喪門星打發了。
那麼多年，什麼都緊着，她的雀兒呢？明明自幼琴棋書畫武藝都不弱，卻要像個護衛，日日跟在嫡女身邊保護她安危。
盟主何其偏心，這下病倒了，還是事事指着她的兒女，待到兒子接下盟主位，女兒坐上高位，誰還敢對她指手畫腳。
“惠姨娘，二小姐出嫁了？先皇指定嫡女，這不是...”
“封少夫人，霜兒不肯，總不能讓盟主府落個背信棄義的名聲，雀兒聰慧，不必擔心”
花姝語塞，事已至此還能說什麼，未成想到，這個一直賢淑的惠姨娘，會這麼做，難怪顏霜不待見她。
怪只怪她收到消息時，路上耽擱來晚了一步，如今只能咽在肚子裏，回頭再找夫君說說。
“姨娘快去看看吧，顏宏公子打砸了酒館，人被扭送官府了”
“哪家酒館，那麼大膽子，敢為難未來國舅爺？”
惠姨娘當即叫上府中好手就走，完全顛覆了從前溫婉謙恭的形象，花姝生怕事情鬧大，搶過一匹馬兒，驅馬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