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你也配？

尖銳的疼痛感在小腹上跳躍，這柄匕首就好像要攪爛他的肚子似的，甚至還在他腸肚之中扭動——這太疼了。

元和玉有些懵。

他全然沒有反應過來師玟清是如何突破這麼多軟經散，甚至還在身上藏了一柄匕首的。

元和玉這才知道師玟清恐怕從來未曾服從過，甚至連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假的——她根本就沒有喜歡過她。

原本元和玉只是覺得自己的肚腹之中猛烈地劇痛，可是此時此刻他卻覺得自己的心比肚腹還要痛。

一開始的時候只是隱隱約約感覺有種疼蔓延開，可是到了最後，元和玉覺得心裏的難過與失落遠遠地比自己身體上的痛苦要多。

元和玉很想問問師玟清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又覺得自己更想歇斯底里地質問師玟清為什麼不愛他？

愛？

元和玉是不配說這個字的。

他有什麼值當被師玟清愛重的地方？

真是痴人說夢。

堂上的賓客瞬間亂成一團，有人尖叫着想要逃離，也有人大聲呼喊着侍衛過來。

侍衛......

“要是這裏還有侍衛，付胥你做的什麼活計？”

師玟清話中有點兒想笑，此時此刻她看着元和玉滿臉的痛苦之色，她卻覺得心裏頭快慰。

前些日子元和玉是如何作踐自己的，師玟清心裏有數。

她就要將這些痛苦屈辱，加倍奉還。

師玟清一把將自己頭上的頭面，還有身上的大紅錦衣扯掉，露出下面一身的白色常服來。

沒有人知道師玟清是怎麼在一屋子丫頭和喜娘的面前換下了自己的紅色中衣，還穿這樣一身白？

元和玉已經覺得痛地快要昏過去了，可是他的目光落在師玟清的衣擺上，看着她身上那雪白的顏色，元和玉忽然覺得眼睛一疼——果然，愛是什麼？

如今看來，愛不過就是自己一廂情願之後的說法，他從來不曾擁有過師玟清，如今卻感覺已經失去了她千萬遍。

元和玉有點兒想哭，可是他不能。

意識已經開始漸漸遠離，元和玉忽然就笑了。

原來是這樣甘之若飴，飛蛾撲火——元和玉也算是體驗過了一回了，可惜那姑娘對他不屑一顧，到了現在甚至已經下了死手。

元和玉估摸着是已經沒有了法子，他今日必然是要死了。

可是這個時候，元和玉又覺得自己心裏彷彿不是那樣難受了。

人生在世難免一死，元和玉覺得自己遲早也是要死的。

到了大難臨頭今日必死的時候，元和玉忽然覺得自己之前的那些壯志未酬，也不算什麼事情了。

當真有什麼必要逐鹿中原嗎？

元和玉並不知道。

元和玉只知道自己已經永失吾愛。

他倒在地上，看着周圍一群人熙熙攘攘，有些人叫着要護着他，有些人慌亂不已，害怕地叫着——可是元和玉還是想要看到師玟清。

師玟清就在他的身邊，元和玉卻覺得自己的目光之中模糊了。

他不知道是自己的意識已經開始漸漸流逝，還是自己的眼中有了血還是嘞——他費力地伸出手來想要握住師玟清的衣擺，可是那片衣擺就像是它的主人一般，一點兒情也沒有。

它冷漠地移開了，元和玉覺得自己心裏彷彿一下子就死了過去。

罷了......

如果還有一次機會，這次他會不會再和師玟清淵重華作對？

元和玉不知道，但是他終於明白淵重華為很么願意為了師玟清付出一切了。

這樣.....也很好啊。

元和玉的淚還是落了下來。

然而師玟清會理會他么？

並不會。

她已經握着軟劍站着了，臉上什麼神情也沒有，甚至連厭惡都沒有。

她根本就不在意這裏的一切，於她而言這裏是屈辱和負罪，並非她的快樂之源。

師玟清的心在此處往不知何方不知多少裡外，那個如雪一般安靜默然的郎君胸腔里。

那才是她的愛。

“付胥，動手。今日來的，一個也不要放過。”

師玟清一改剛剛那般沒有骨頭的樣子，站着如同青松一般筆挺。

付胥聞言瞬間動手——在麗國呆了這麼久，付胥已經覺得自己要發霉了。

仇人就在面前，可是並不能動手。

這原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付胥並不覺得自己比師玟清聰明多少。

連師玟清和淵重華都勸他不要衝動，若是實在要去，一定要好好看着自己，不要做出什麼傻事來。

之前付胥還不覺得此話有對，畢竟看着仇人，誰知道自己會不會忽然再崩潰？

誰也不知道。

不過付胥還是忍下來了——原因無他，不過就是有一回他衝動了，險些就被抓住打死了，故而他終於明白了自己不能貿貿然動手的道理。

到了這裏這樣久，付胥的刀還沒有見過血，這一回可算是終於有了解悶子的事情。

付胥接到師玟清的信還懷疑了好一陣子，直到自己多番查證，確定了元和玉的后宅里多了一個碧瞳的佳人，風華絕代，冰清玉潔——付胥幾乎是能明白這些人是誰了，畢竟配得上這兩個字的人並不多，加上付胥已經收到了師玟清費力遞出來的信箋，付胥能夠確定就是師玟清在此。

於是在背後暗暗謀划不久，終於到了和師玟清約好的大婚之日。

可是付胥怎麼也沒有想到，師玟清竟然會讓他把所有的人都殺了——他的印象之中師玟清並不是一個這樣的人，就算是記恨正主，對於小丫頭們還是仁慈的，但這回師玟清根本沒有說的，就是要把這個府裏頭的人全部殺掉，可見在此受了多大的屈辱。

師玟清看付胥已經開始動手，自己便轉過身，看到了還沒有完全斷氣的元和玉。

“你想活着？”

她蹲下來靜靜地問道，目光看似十分平靜。

元和玉如同蚊吟一般應了一聲，大約是說師玟清只要放過他，他以後一定不再如此了，他一定將師玟清好好地送回玄國，如此云云等。

師玟清缺這些東西么？

所以她自然是不會答應的。

“你也配？”元和玉看到師玟清剛剛還顯得十分溫柔的臉上一下子就迸發出了極強的厭惡和討厭，“你也不看看你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