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着急回家
第六章着急回家
上車餃子下車面,李浩和方強沒有吃到最後一頓餃子。哥倆離開部隊的過程,更像是在逃。
跨上三輪摩托車的時候,李浩和方強不約而同的回過頭。最後看了一眼掛着八一軍徽的大門,持槍站崗的士兵,旗杆上隨風飄揚的五星紅旗。
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眼幕,直到生命結束,李浩再也沒能踏入那扇掛着八一軍徽的大門。
有些人,有些事,有些你曾經可以隨意出入的大門,一旦踏出去,再也無法回來了。
坐過那時候火車的人都會有這種感覺,火車上的時間過得很慢,尤其是人們都急着要回家的時候,火車上的時間顯得尤其慢。
綠皮車裏面很亂,相熟或者不相熟的人聚集在一起,沒話找話的說著,藉此打發旅途寂寞。相熟的人湊在一起,或打牌或扯蛋,有人抽煙有人喝酒,還有人在嘈雜聲中睡覺打發這難熬的幾個小時。
車輪“咣當”“咣當”。你可以清晰的感覺到,火車司機什麼時候在提速,什麼時候在剎車。人隨着火車的“咣當”聲,輕輕晃動着身體,極具協調性的共振。
“耗子!早上喝了點兒酒,沒忍住!”
火車小桌上,一隻燒雞一大袋鹽爆黃豆,一瓶紅星二鍋頭。
李浩啃着黃豆,呷一口酒不說話。乘警又走過來,眼神兒不善的看着他們倆。這個季節小平頭太過惹人注目,加上身上穿着土黃色的軍棉襖,乘警已經來來回回走了八遍。
“算了!”李浩搖了搖頭:“分了就分了,也不至於趕盡殺絕。徐丹其實人也不錯,怪就怪咱沒門路。提干是關係到一輩子的大事,你這麼一整會毀了人家前程。老爺們兒這樣做,有些不地道。”
“誰讓她這麼絕情。我還真就不明白了,是提乾重要還是有個好男人疼重要。難道說,提了干就啥都有了?”
李浩默默的呷了一口酒,是啊!這個問題他也搞不明白,提干,當公務員,難道說就有了一切?前世這個問題困惑了他好久,兩世為人他才算想通這個問題。
穩定!
對絕大多數人來說,這兩個字可以壓倒一切,包括離開心愛的人。提干、當上公務員,或者其他體制內工作。這輩子算是有了保障,生老病死再無後顧之憂。
可以毫無後顧之憂的找個同樣體制內工作的男人組建家庭,然後用公積金買房、貸款買車,生病有醫保,年年有體檢。更不用說高人一等的社會地位,人們找你辦事時的奉承笑臉。過年過節有福利,偶爾還會有灰色收入。
心愛的男人沒有了可以再找,體制內的工作可是搶破了腦袋,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
哥倆都不說話,只是悶悶的喝酒。
火車在減速,然後停在李浩叫不上名字的站台上。
幾個警察上了車,直奔李浩和方強所在車廂。乘警快速走上去,和警察們說著什麼。
“身份證!”一個警察滿臉嚴肅,李浩注意到另外兩個警察手都放在腰上。身邊的座位也被清空,好多人站起來探頭探腦的看着這邊。透過車窗玻璃可以看到下車的地方,有武警持槍等待。
不會吧!多大的錯誤,還值得武警來抓自己?
“沒有身份證。”方強實話實說。士兵證上繳了,身份證還沒辦。
一句話說完,李浩發現警察更加緊張了。五個警察呈扇形,把哥倆圍了起來。鄰座也被清空了!
“跟……!”警察剛張嘴,一個紅色封皮的東西就遞了過來。
複員證!
“怎麼沒跟部隊一起走?”警察一邊拿着複員證上的照片對照,一邊問道。
“着急回家。”
“哦!”警察點了點頭,證件遞還給了李浩和方強!
“站住!”解除了這邊的警情,忽然間一個警察喊了起來。
“啊!”一個女人的尖叫,隨即響了起來。
一個手持匕首的人,挾持着一個女人。匕首抵着女人的脖子,長長的頭髮蓋住了臉,驚慌失措的女人渾身發抖,幾乎站不住。
“往後退!”拿着匕首的傢伙大聲吼。模樣像頭齜着牙的狼!
“放下匕首。”警察大聲喊。
李浩無奈搖了搖頭,這明顯就是廢話。
“往後退!要不我宰了這娘們兒!”歇斯底里的嘶吼。歹徒渾身都在顫抖,臉因為急促的呼吸有些扭曲。顯然,他也緊張到了極點。
這歹徒是個生手,刀抵在女人下巴邊上。如果是李浩或者方強,他們會準確抵在女人的動脈,這地方捅一下,人的血能噴出兩米多遠。絕大多數人身體裏面的血,只夠噴兩分鐘多一點兒,連搶救的時間都沒有。
說到底,專業人士和業餘選手還是有本質區別。
警察在往後退,歹徒一步一步往前走。腰裏別著的槍就是扯淡,這時候沒人敢拔槍。乘客這麼多,誤傷一個麻煩很大。
歹徒向前走,警察往後退。很快歹徒走到了李浩和方強的座位邊上!
李浩和方強對視一眼,方強嘴裏咬着的雞腿骨“嘎巴”一聲段成兩截。
電光火石之間,李浩竄了起來。雙手緊緊抓住歹徒拿着匕首的手!
方強出手如電,老拳狠狠砸在歹徒的眼眶上。
二連擊破!
方強的一拳能打碎兩塊磚頭,使出全力的話能把人的眼珠子打出來。
歹徒當場就倒在地上了,那女人也癱坐在地上。被李浩用手撈起來,塞到座位上。
警察們衝上來,按住了歹徒、以及李浩方強。
“我們是好人!”李浩哭笑不得。警察只顧按他的胳膊,腰間的手槍把對李浩非常有吸引力。如果是實戰,手槍里的子彈現在應該已經穿過了警察的腦袋。
“幫我們做個筆錄。”為首的警察檢查着歹徒,估計這貨已經是重度腦震蕩。
“我們着急回家。”
PS:為什麼用偶爾!因為大幹快上,一味追求灰色收入的人,在複雜的官場傾軋中大多出事。收錢的時候志得意滿,與出事的時候垂頭喪氣相得益彰。李浩就曾經見過,一個意氣風發的傢伙,不過三十幾歲。被紀委帶走一個多月,轉到檢察院的時候,原本漆黑油亮的頭髮,已經是兩鬢斑白。
造化弄人這事情不是說說,這個世界還是有值得我們敬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