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純天然無公害綠色粉華
進入工坊后見那些米粱都已經被徹底淘洗趕緊,他不放心上前撮起一點來放到鼻子底下,只有極細微的酸味,不仔細聞或者有點小感冒的話根本就察覺不出來。尤其是黃粱,也就是小米,泡了一個多月後看起來已經不在那麼黃,顏色淡了不少,隱約透出幾份玉色來。
“做的不錯,可見用心,一會就用黃粱吧”隨口誇了一句,這也是前世的習慣,多年外企小白臉生涯養成的一個好習慣,經常性的誇獎別人。
皇宮大內氣氛壓抑,貴人們對太監更是不當人看,動輒打罵,稍有不順心一聲令下拖出去活活打殺也是常事,李煜這種誇獎對這些小太監而言簡直恍如仙音。
“謝謝六郎”劉忠鼻子一酸,語音有了三分哽咽。
“哭什麼,好好乾,不會虧待你們的”
“拜謝六郎,只是接下來如何做,還請六郎明示?”
“你們認識識字么?”
“回六郎,進宮后烈祖爺爺下旨,內侍都需斷文識字,我們在內學堂也進過幾年學,《論語》和《孟子》是讀完了的”
“那就好,照着書上所說的做就是了,我倒是懶得開口了”李煜順手把那本《齊民要術》放到旁邊的桌子上“小心些,莫要讓水和米粱漿污了”。
“是”二人隨即跑到桌子邊兩個腦袋湊到一塊兒,輕輕念了起來
“……日若淺者,粉不滑美。日滿,更汲新水,就瓮中沃之,以酒杷攪,淘去醋氣——多與遍數,氣盡乃止。稍稍出着一沙盆中熟研,以水沃,攪之。接取白汁,絹袋濾着別瓮中。粗沉者更研,水沃,接取如初。
研盡,以杷子酒瓮中良久痛抨,然後澄之。接去清水,貯出淳汁,着大盆中,以杖一向攪——勿左右迴轉——三百餘匝,停置,蓋瓮,勿令塵污。良久,清澄,以勺徐徐接去清,以三重布帖粉上,以粟糠着布上,糠上安灰;灰濕,更以干者易之,灰不乃止。
然後削去四畔粗白無光潤者,別收之,以供粗用。粗粉,米皮所成,故無光潤。其中心圓如缽形,酷似鴨子白光潤者,名曰“粉英”。粉英,米心所成,是以光潤也。無風塵好日時,舒佈於床上,刀削粉英如梳,曝之,乃至粉干。足將住反手痛挼勿住。痛挼則華美,不挼則澀惡”
看起來一大段,其實倒是簡單,無非是把米粱淘洗乾淨后,撈出放到一個瓦盆中加水反覆研磨,然後用絹袋作為濾材反覆過濾,確保研磨到極細為止。
然後在放到容器中加清水反覆攪打后沉澱,隨後將上層的清水舀出倒掉,將沉澱的漿水用木棍攪拌三百下,蓋上蓋子繼續沉澱,之後再將清水舀出,只剩下粘稠的米漿。
然後用乾淨的三層布蓋在米漿上,布上放一層糠,糠上再放上草木灰,這樣既能吸掉水分又不至於污染米漿。
做完這些基本就差不多了,這時米漿乾結后成塊,用小刀細心的將外層削去,削的部分也能用,但光潤程度上不如內芯。
隨後挑個無風的好天將芯粉一層層的切削后,攤在布上暴晒,最後用手在反覆擠壓揉捻,最終形成全天然純綠色有機粉底。
所需工具不多,做起來也不難,主要是吃人工,不過這對李煜而言完全不是問題。
李煜待他們看完后道“可曾明白?明白的話照着做就是,所需物品你們自可取澄心堂管事處領取”
劉進“六郎,小的看明白了,只是還有一事不明”
“噢,你說?”
“六郎,這前面的都好說好弄,最後這個曝晒,只怕不行啊,眼下這時節到處是西北風,好日頭也沒幾個,這半干半濕的粉華,很容易發霉啊。”
“這倒是,不過倒也簡單,等會你們去領點上好的銀霜炭來,點燃後放在瓦盆里,上面覆鐵板一塊,鐵板上放薄木板一塊,然後將盛着粉華的瓷盤放上去,慢慢焙乾便是,記得這兩點,第一弄的時候記得開窗通風,對了,房間的炭盆里等會也換成銀霜炭,這石炭有煙味,會污染粉華的”
這件屋子不算大,房間中本來就有個火盆,等會再加炭,不開窗的話,沒準就會變成倆小太監燒炭自殺……
“其次,鐵板不要蓋嚴實,漏點兒縫出來,瓷盤也不能直接放到鐵板上必須隔層木板,這是給太寧公主用的,小心些做,否則惱了她,我也救不了你們”
“是,是,小的明白,這粉華想來是極細的,輕過柳絮,一會兒小的們操辦時肯定屏住氣……”不去理睬他語氣中的討好意味,不過這份細心倒是值得褒揚。
“嗯,屏氣么倒也不至於,不過你們一會要小心,千萬別弄得滿屋子都是粉華瀰漫全室,那樣會爆燃的。嗯,就是突然起火的意思,記住,隱患險於明火,防患勝於救災,責任重於泰山”
“是,是,小的明白,六郎懂得真多”
“嗯,對了”李煜拍拍腦袋,“你們兩個一個現在去領一丈上好的細麻布和三尺緞子來,不要多,但記得麻布要最細最好的,緞子一般就行,另一個去給我找個針娘來,最要緊一條手腳要麻利。”
“是”二人匆匆而去,不一會,劉忠帶着一個年約四旬的宮女來,相貌普通,衣着也一般,“回六郎,針娘帶到,您莫看她年紀有點大,但在尚衣監二十多年,手腳着實麻利,小的衣服有點破洞都是她幫忙縫補的”
“哦,看來爾等關係不一般啊”李煜笑笑
“不敢欺瞞六郎,她實在是小的乾娘,小的入宮時曾大病一場,虧得乾娘照顧,否則一條小命多半就交代了”
那針娘過來行禮參見,李煜讓他候在一旁。
這時劉進夾着個小包裹也走了進來,“六郎,您要的東西都在這兒了”說著將包袱放在桌上打開。
李煜讓針娘上前,一陣比劃后,針娘點點頭,隨即告聲“六郎得罪”,便在他面前拿起剪刀將細麻布和綢緞裁開疊好,隨即掏出針線縫紉起來,手腳卻是是麻利非凡,李煜覺得這簡直是個人肉縫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