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太摯
炎帝尚未抵達有孟部落，有孟氏首領孟休與智者太摯就領着族人恭候着了。
“尊貴的炎帝。”孟休匍匐在炎帝腳下兩隻孟鳥落在地上。
炎帝抬手，一隻孟鳥凄厲叫喚，炎帝說道:“許久沒嘗鮮了，孟休，準備一下吧。”
孟休不敢怒，更不敢言，吩咐兩個手腳勤快的女人烹煮孟鳥。
炎帝叫住其中一個女人，那是太摯的妻子，當日野豬騎士和太摯爭搶這個女人時炎帝還出手攔住太摯。女人轉回身，她的肚子微微挺起，孕育着年輕的生命。
太摯站到女人身前，與炎帝對峙。
“太摯，看來我得準備一份禮物了，”炎帝擺手說道，“我今日來，一是為了祭拜大長老，二是見見你。”
太摯收斂神色，既沒有低眉順眼，也沒有盛氣凌人，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炎帝說道:“我們邊走邊說。”
牛郎在河邊飲水，炎帝與太摯沿河漫步，炎帝只談些無關緊要的瑣事，不外乎是春耕和孩子。
太摯一句一句應和，既不隱瞞，也不奉承，他勉強猜測到炎帝的心思，興許是炎帝的眼睛察覺到了自己已經晉陞巫祝境。
“太摯，長老會缺個人選，你給我出出主意。”炎帝溫和地說道。
太摯覺得好笑，只是他已經成年，學會了察言觀色，也學會了人情世態，他謙卑地說道:“尊貴的炎帝，太摯不敢。”
炎帝說道:“其實我心裏有了人選，孟樵是有孟氏的智者，也該由你來擔任大長老。”
太摯從未想過這一層，他只想保護好有孟氏的子民，於是拒絕道:“炎帝，太摯實力卑微不說，更是沒有半點威望，長老會八位長老巫力磅礴，德高望重。”
“嗯，是這個道理，”炎帝假裝思索，其實路上早已準備好說辭，他開門見山說道，“太摯，你晉陞巫祝境了吧？”
太摯沒打算隱瞞，炎帝的眼睛遍佈四十八個部落，從炎帝踏足有孟氏他就洞悉到炎帝的意圖了，太摯更擔憂另一層。
太摯激活巫力後走進神農山，他並不在乎什麼際遇，只想找到四腳蛇。
有心人無緣踏破鐵鞋無覓處，有緣人無心得來全不費工夫。太摯一腳踏空，跌進一處山洞，得到一份傳承。四腳蛇有心，卻無緣，太摯找到他時他已經被野獸啃掉半邊身子。
“太摯，你去神農山收穫如何？”炎帝問道。
太摯面不改色，心有波瀾萬丈，果然炎帝最關心的還是自己的際遇。太摯早和孟休商議過，很快答道:“稟，我遇到兩隻三品蠻獸打架，一死一傷，碰巧得到一枚三品巫石，加上炎帝恩賜給有孟氏一枚，都吸收后這才好運晉陞巫祝境。”
這個答案算不上天衣無縫，也勉強說得過去，炎帝祝賀太摯一番，心裏還是有些疑惑，他那些子女哪個不是把巫石當飯吃的，自己還特意只挑選火屬性巫石，可惜也只出了兩個苗子，一個是青鳥，另一個是太典。
炎帝猜不準太摯是天賦異稟還是別有際遇，不過這並不礙事，炎帝說道:“太摯，我女青鳥到了婚假年紀，只是她心高氣傲，我走遍四十九個氏族也只有你稱得上年輕有為。”
四十九？太摯心裏嗤笑一聲，有相氏的遭遇他親眼看見過。太摯還是畢恭畢敬答道:“炎帝，我已經成家了。”
“男人嘛，又不是只能有一個女人，”炎帝轉過頭，凝視着太摯的眼睛笑道，“你可還記得野豬騎士？”
太摯面如死灰。
“你考慮一下，”炎帝拍拍太摯的肩膀，又朝神牛喊道，“牛郎，該走了。”
牛郎詢問道:“炎帝，不嘗鮮了？”
炎帝想起仙人垂釣，她的第二十四個女人化成一尾魚，搖頭說道:“吃膩了，我只是發泄一下。”
有孟氏的兩個女人抬着孟鳥肉出來時炎帝已經絕塵而去，太摯的女人找到坐在河畔的太摯，輕聲詢問道:“太摯，炎帝沒為難你吧。”
太摯心煩意亂，像揮趕一隻煩人的蚊子一樣揮手，他的女人不為所動，繼續詢問道:“你怎麼了？”
太摯把女人推到冰涼的水裏，慢慢走回部落，他的步子很重，心墜得他累。
太摯在石頭房子裏找到了孟休，他趴在孟休懷裏嚎啕大哭，孟休安撫道:“好孩子，炎帝沒為難你吧？”
太摯搖搖頭，悲愴地說道:“首領，我該怎麼辦？我的女人恐怕懷的不是我的孩子。”
孟休拍着太摯的背說道:“你把她叫進來，我施展秘法查探一下。”
有一個女人冒冒失失闖進來，哭喊道:“首領，智者，女菽快死了。”
太摯粗魯地推開女人，慌慌張張跑到河邊，擠開圍成一圈的子民，女菽躺在草地上，渾身是血，手裏握着一把尖銳的石刀。
“女菽。”太摯抱着女菽，兩行清淚流淌不絕。
“太摯，我知道你嫌棄我，我也不讓你為難。”女菽左臉寫着留戀，右臉寫着背上，她斷斷續續地說。
“你真傻呀，我怎麼會嫌棄你，都怪我，都是我不好，”太摯扭過頭喊道，“首領，快救救女菽。”
孟休只有凡俗境的實力，他查探了一下傷口，在心臟，他搖搖頭，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女菽察覺到自己的生命如水流失，她連喘息都很艱難，她斷斷續續哀求道:“太摯，我想摸摸你的臉。”
太摯抓着女菽的手放在自己臉上，女菽安詳地合眼，太摯淚如雨下。
“女菽！”一聲吶喊傳到野地，牛郎駐足回頭，炎帝輕笑道:“哦？太摯果然沒讓我失望嘛。”
“炎帝，是不是太殘忍了。”牛郎低聲說道。
“比刀子更鋒利的是人心，”炎帝搖頭輕笑，“我可沒動手，是太摯殺了他的女人。”
牛郎嘴唇翕張，欲言又止，只低頭啃了一嘴青草，它是尊貴的圖騰獸，吃得比炎帝差一些，比姜太一好一些，青草入口，滿嘴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