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怎麼好好的就吻上她了?
商兒,是他的商兒,是誰?是誰殺了他!
是誰!
“誰幹的!”柳國公憤怒嘶吼的瞪着那些下人,面色漲青,額角青筋暴起,將地上的柳風商抱起來摟進懷裏,滄桑的面容愈發的蒼老,周身更是瀰漫著冰冷嗜血的殺意。
所有的下人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其中一名下人戰戰兢兢的跪着出來,見柳國公紅着雙眸,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冷冷的瞪着他,“你是不是知道,說,是誰殺的商兒,說!”
他咆哮出聲,語氣森冷。
那下人嚇得顫抖着聲音,“少,少爺他昨夜帶回了一個女子,方才跑了,少爺去追,然後,然後就,就……”
“那女子是誰?!”柳國公紅着眼眸,狠厲的瞪着他。
下人腿軟的顫抖着,“不,不知道。”
…………
細雨如棉,淅瀝的擊打在青石地磚上。
這是開春來下的第一場雨,清爽中帶着絲絲涼風,讓人心中涼爽卻又冰冷。
沐瑾萱坐在台階上,就這樣望着雨幕中的樹木出神。
自那日起已經過去了半個月有餘,她昏迷了五天,醒來后發現自己竟然身在彩司殿,房中的格局還是原來一樣。
沒有任何變化,但是她知道,這是楚蕭寒命人從新修整的,還和原來一樣。
她身上的傷也好了許多,自她醒來,便一直待在彩司殿,哪裏也未去。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變了,又似乎沒變。
沒變的是她還是一個宮女,彩司殿的秀女,變得是所有人對她的態度,畢恭畢敬。
所有人都沒問過她到底是怎麼逃生的,又怎麼回來的。
似乎這件事從未發生過一般,所有人都未曾提起一句。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宮的,自她醒來楚蕭寒從未找過她,就像是彩司殿真正的沒有她這個人一般。
她仍記得在自己昏迷前,聽到了楚蕭寒的聲音,他喚她丫頭,丫頭……
那麼真切,從聲音里她甚至聽出了心疼,懊惱,愛憐。
難道是夢嗎?
若是真實的,他為何不出現?
沐瑾萱嘆息一聲,緩緩起身,邁步在雨幕里,任由雨水沖刷着她,打濕了她的發,她的衣裳。
她緩緩閉上眼眸,任由眸中的淚滑落而出,隨着雨水低落在腳下,或許她只有在雨幕里才能光明正大的哭,流淚。
忽然她察覺到一道目光炙熱的落在她身上,心中一驚,她側眸看去,只見遠處舉着油紙傘的楚子墨款款而來,一身丹青色的衣袍迎風飄舞,冰冷的俊顏泛着冷硬的弧度。
身材修長,白皙的手掌握着傘把,淅瀝的雨水擊打在油紙傘上,濺起一層水花四散開來。
沐瑾萱怔愣的看着他停駐在她身前,上方的雨水也瞬間消失在,被他的油紙傘盡數擋住。
緊抿着薄唇,楚子墨垂眸靜靜的凝着抬眸呆愣的望着他的沐瑾萱,伸手將她摟進懷裏,在她詫異的目光下,低頭在她耳畔輕聲道,“不想再死一次就別動。”
果然聽到這句,她身子微微僵了僵便靜立不動,他的手掌伸到她的後背,掌心凝聚着一絲內力,緩緩的順着她的四肢百骸而行。
將她身體內的寒氣和冷意盡數驅散,她粘濕的衣袍和濕漉漉的長發也漸漸變干。
沐瑾萱怔愣的有些無法回神,鼻翼間是他身上獨有的竹墨清香,他的懷抱不熱,卻也不冷。
這是什麼意思?
楚子墨是她的主子,不問她這些時日哪裏去了?
不問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只說了一句,不想再死就別動。
什麼意思?
難道他都知道了?
“沐瑾萱,你的本事到不小,知道金蟬脫殼了。”上方戲謔的聲音夾雜着冰冷的氣息而來,讓她剛剛暖和的身軀猛然間打了個顫慄。
她緊了緊雙手,抬眸看向他,“王爺已經知道了。”
她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只是她不明白她是如何知道的?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他勾唇冷笑,摟着她腰身的手移到身前,指尖勾起她的下顎,她被迫更高的揚起頭。
他的指腹很涼,摩挲着她的唇畔,忽然她唇上一重,錯愕的抬眸望着低頭吻着她的楚子墨。
什麼情況?
怎麼好好的就吻上她了?
沐瑾萱怔愣的睜大眸子,唇齒間充斥着他們兩人的味道,恍惚間她似乎聽到楚子墨淡淡出聲,“閉上眼睛。”
她眨了眨,聽話的閉上眼眸,但,只是一瞬她陡然睜開,剛想着要推開他,卻見他已經離開,他的眸波光水斂,唇角似噙着一抹促狹的笑意。
沐瑾萱更是一怔,她還從未見過他這幅模樣。
楚子墨這是怎麼了?
怎麼感覺像是變了一個人。
“想知道我是怎麼發現的嗎?”他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打在她的心間,讓她眸色一緊,點了點頭。
楚子墨勾唇笑了笑,笑容有些涼薄冷厲,他低頭,唇畔附到她的耳畔,感覺到耳畔溫熱的氣息吐納着,她不適的想要避開卻驟然聽到他的話,微微一怔。
“因為那日本王正好有事來找你,正好看到你被一個人就出去。”
沐瑾萱震驚的望着他,那日他親眼所見,那楚蕭寒是不是也是他告訴他的?
不可能,楚子墨不會。
正因為她是他的人,他與她保持距離還來不及,怎麼會告訴他。
“告訴本王,那個黑色面具的男子是誰?”他的聲音再度想起,這次卻隱隱泛着涼氣。
黑色面具男子,不就是林肅。
那日就在她絕望的時候是林肅的突然出現救了她,同樣也是林肅幫他套出了柳風商的話。
原來一直柳風商一直是與胡將軍聯繫。
原來是她誤會了莫風鳴。
更沒想到,程殞早就知道她來了大元朝,或許她該感謝他。
若不是他的手下阻擋,或許她當日在破廟已經死在了柳風商手裏。
忽然她下顎一痛,耳畔陡然想起楚子墨冰冷的聲音,“在想什麼這麼入神?”
“沒想什麼。”她緊咬着下唇,搖了搖頭,她不知道楚子墨是什麼時候知道林肅的存在。
那一日是凌尋救得他,並不是林肅。
難道……
她心中一凜,楚子墨跟蹤她,所以他才知道林肅的存在,那麼當初在柳國公府,他在不在?
若是在他為何不出手?
看着她被人凌辱?
楚子墨面色冷然,眸色幽深,他緩緩鬆開她的下顎,又改為摟着她,將她的身子緊緊貼着他的胸膛。
她驚呼出聲,卻又聽他道,“本王那天有事耽擱來晚了,等本王來時,正好趕上林肅救下你。”
他的聲音很淡,淡到她要仔細聆聽,雖然模糊,但是她還是聽出來了。
他說的什麼?
他竟然在跟她解釋?
是她的錯覺嗎?
在她的意識和認知里,楚子墨一直都是冰冷不易接觸的人,對她也是冷硬而威嚴。
她何時見過他這一面?
只是,林肅救了她后,她逼問柳風商的那些事他也知道了?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楚子墨緊抿薄唇,一瞬不瞬的凝着她,“你見過他了?”
“什麼?”沐瑾萱一時不明,不知道他說的那個“他”是誰?
“大元朝國師。”他的聲音又出奇的冷,又像是蘊含著一絲怒意,在極力隱忍着。
程殞?
楚子墨說他?
只是他為何這般問她?
沐瑾萱有些不明,她點了點頭,“見過了。”
楚子墨摟着她腰身的手臂微微一緊,呼吸也似乎重了一些,他緊緊凝着她的瞳眸,“他可曾和你說了什麼?”
沐瑾萱心中一顫,不明他為何會這般關心這個問題,忽然她心中一凜,腦中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過。
她是楚子墨的人,但她卻完全沒有任何記憶,就連這幅原主的身體記憶也沒有,只有她前生的。
她也只知道她是三年前被楚子墨送進宮裏來,她也是從寧青口中得知,她是三年前進宮的。
所有的一切都一無所知。
沐瑾萱的心微微有些慌亂,腦海也是一片混亂,她斂起心神,抬眸看向楚子墨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緩,她淡淡道,“程殞說我……”
“你叫他什麼!”這一次他的聲音不大,卻是很沉,沉的讓她心裏一顫,她緊緊凝着他的眸,發現在他眸中,她看見了震驚,慌亂,狠厲。
她這是第一次在他的眼眸中看到了這麼多的情緒。
果然,她心裏的疑惑是對的。
沐瑾萱垂下眸子,聲音淺淡,“王爺,我就是藍歆對不對。”
楚子墨身軀一震,驀然抬手扼住她的下顎,冷冷的瞪着她,看着她黯然的眸色,他心裏的怒意更是憤怒,“你胡說什麼,你是本王的人,誰說你是藍歆,你是沐瑾萱,是本王從小養到大的人。”
她袖袍下的手微微緊握,她看着楚子墨憤怒的面容,淡淡出聲,語氣帶着一絲委屈,“可是每個人都將我當成藍歆,甚至還因此要殺了我,你說天底下真的有長相如此相近之人嗎?”
楚子墨冷冷的凝着她,手中的傘也掉在地上,大雨沖刷着他們的身體,讓她的視線有些模糊。
隱約中她像是看到了楚子墨掙扎的神色,可是再一細看,卻還是那副冰冷的神色。
是她看錯了嗎?
“她是你的……姐姐。”他的聲音很低,低到她幾乎聽不清,可是那兩個字如平底驚雷般擊打在她的耳畔。
姐姐……姐姐?
藍歆是她的姐姐?
“可是為何我們會分開?從小就分開?”她仍記得莫風鳴告訴她藍歆的事情,那年的她還小,而她卻是在大元朝的路上。
但是她呢?
那個時候的她在哪?
楚子墨抬眸凝着她,眸色幽深暗沉,片晌他側身望向遠處迷霧的大雨,雨水擊打在他身上。
絲毫不掩蓋他那與生俱來的貴氣。
因為他側身對着她,她看不到他的面容,也看不到他的神色。
只聽到他低沉的聲音緩緩而出。
“我是在大元朝遇見你的,那時的你身邊也有個和你一樣的女孩,當時我並未理會,只是在我經過你身邊時,你伸手拉住了我的衣角,抬眸乞憐的看着我。
你說,可以給我一個饅頭嗎?
那時我便站在你身邊,命人給你買了一個饅頭,而你卻把饅頭給了你的姐姐,我只是看了你們一眼,便轉身離去。
直到我離開大元朝的那一天,在城外遇見了餓暈的你,而你也同時醒來,求我將你帶走。
我說你有什麼資格讓我將你帶走?
你說我會對你衷心,為你小利,為你排除一切萬難。
當時那個話我只以為是阿諛奉承,並未理會,就在我要離去時,你跪下來想我磕頭,說求你收留我,我想報仇。”
說到這裏楚子墨頓了頓,側眸掃了眼垂眸凝思的沐瑾萱,感受到他的目光,她抬眸,眸光瀲灧,卻隱隱有着無法言語的情緒,讓他為之一振。
他收回視線,看向遠處,又道,“我問過你,你要為誰報仇?為何要報仇?
你說,為我的姐姐,她被人劫走了,我卻不知道是誰,只知道那些人武功高強,但是我只是一個乞丐,所以想要找到我的姐姐很難,報仇更難!”
“王爺是不是正是因為這句話而收留我?因為我心裏有着仇恨,因為只有心裏充滿仇恨的人才會用心,會做那人上人。”沐瑾萱與他並肩而立,同樣望向遠處,聲音有些飄渺。
楚子墨的身軀微微一僵,他垂下眼眸,狹長的睫毛覆蓋住眸中錯亂的情緒,雨水擊打在青磚上,發出一聲聲清靈卻又沉悶的聲音。
他悠悠嘆氣,忽而又抬眸看向遠處,周身竟是縈繞着一絲悵然的氣息,他並沒有回答的她的話,“其實三年前見到藍歆我就知道了,只是,我現在竟然不知當初帶你回來對還是不對?”
沐瑾萱淡笑,淅瀝的雨水將她的聲音掩蓋住,卻依稀傳到他的耳畔,“王爺可是後悔了?奴婢似乎在皇宮不僅沒有幫到你,還讓自己每次都陷入險境,頻頻掙扎在生死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