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身世（五）
百里蘭因並不是唐門的人，只因她母親和她師父同為竹海弟子，所以才能到竹海她師父跟前，學着些唐門的東西，她容貌比不上唐語念卻也是讓人驚艷，只是為了躲避田家和唐門的追捕，便毀容換臉，變成如今這副樣子。這一次她要上唐門，必須要換回原來那張臉，故唐蘭凌連夜按着百里蘭因從前的畫做了張人皮面具，為了不讓人發現，做這人皮面具時，唐蘭凌特地做得可以貼近胸前和脊背。
第二日天還沒亮，唐蘭凌便給百里蘭因戴上面具，親自把她送出竹海，才返回來睡下。
只等到快午時了，安蘭給唐蘭凌送去午膳才同她講，司馬楚寧在院裏站了兩個時辰了。
唐蘭凌心裏有氣，可也知司馬楚寧是被蒙在鼓裏的，什麼都不知道，她雖然蠻橫卻也是個講道理的人。
“你去把他請進來吧。”唐蘭凌淡淡說道。
安蘭答應了個是，便端走了碗盞，到院中請了司馬楚寧。司馬楚寧理了理衣裳，方才緩緩踏入。
唐蘭凌挑眼瞥了他一眼，竭力抑制住怒氣，可說出話來還是有幾分陰陽怪氣，“司馬公子傷好利索了，一站就是兩個時辰，你若要找我，直接言明就好了嘛！”
唐蘭凌說著，抬手示意他坐下，司馬楚寧也沒有半句話說，坐下半晌才道，“我是為了百里姑娘的傷勢。她昨夜來告訴我，她要閉關半月療傷。至於傷勢如何她卻沒有說，我問她，以她的性子必然不會說。就算說了也只會說無事，那我自然就來麻煩您了。”
說著，司馬楚寧看向唐蘭凌，唐蘭凌撇撇嘴，目光閃躲開，司馬楚寧揪心她是受了百里蘭因的囑託不肯告訴自己，便又道，“我以為姑娘醫術高超，連我這枯朽之身您都能救回來，必然也能保百里姑娘無虞。”
“那倒未必!”唐蘭凌酸溜溜的嘀咕。
司馬楚寧目光含笑，接著說道，“姑娘大義，連我這不相干的人都救了，怎麼會對百里姑娘視而不理呢？”
“那她要去送死，我也攔不住啊！”唐蘭凌一推杯盞，使氣道。
司馬楚寧劍眉一豎，覺出不對，立刻抽身往外去，唐蘭凌自知失言，連忙喝住他，“你往哪裏去!”
司馬楚寧微一側首，目光寒徹如冰，“她沒有受傷，是去了唐門?”
唐蘭凌啞然，司馬楚寧轉過臉去，細想百里蘭因昨夜那般猶豫躊躇的模樣，他竟然只當她是，害怕自己擔心她的傷勢，所以沒有說清楚!?
“你坐下，我先給你細說了，你再想想要不要去唐門。”唐蘭凌弱弱的說。
司馬楚寧僵立半刻，索性坐下，聽聽唐蘭凌怎麼說
“你這眼神，像要吃了我一樣!”唐蘭凌小聲抱怨。
司馬楚寧自知是自己氣惱失態，便先賠禮道，“唐姑娘海涵，在下唐突，日後回來姑娘要殺要剮都可以。”
“回來?”唐蘭凌尖聲冷笑，“你聽我慢慢告訴了你這事情原委，你再說這些話不遲。”
司馬楚寧微微頷首，唐蘭凌這才緩緩的把前因後果同司馬楚寧說得清楚，司馬楚寧仍有幾分疑惑，“唐姑娘可否告知丑奴為何會來這裏，她父母族人在何處。”
唐蘭凌露出難色，思量片刻后還是覺得應該告訴他，否則百里蘭因也太不值了。
“你手裏那把霜花劍是不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劍鞘?”唐蘭凌問道，“你可想過為什麼我這裏就剛好有一合適的劍鞘?”
“難道這劍和丑奴有關？”司馬楚寧越發不安起來。
“是!”唐蘭凌點頭，司馬楚寧一見，立刻如墜冰窟，唐蘭凌接著說道，“這霜花劍，算得上是蘭因父親留給她的遺物。當年師父為了救她性命，慌亂之下，丟了劍，只留下了劍鞘。”
百里蘭因的母親也是這竹海的弟子之一，到了十八歲的年紀，百里家上門提親，相中了百里蘭因的母親，兩個人婚後也是郎情妾意，可惜百里蘭因的母親嘴上功夫了得，時時仗着自己唐門弟子的身份，什麼事情都不肯退讓半步，這樣長年累月的下來，換誰也受不了。在一個夜裏，百里蘭因的父親和其母提出合離，其母疑心其父受其他女子勾引，一氣之下殺光了百里家所有侍女，其父大怒，用這把霜花劍殺了其母。
唐門得知此事，派人滅了百里一族，那時百里蘭因只有七歲，她師父為了救她，不惜用霜花劍傷了門主手臂，冒死將她帶入竹海，唐門念及她身上也有她母親一半的血統，便留了下來。
“所以，你想想，他母親被她父親殺了，唐門又滅了百里一族，剩她一個孤女，她怎麼不想逃離這裏!她現在為了你要重新站在那些人面前，你還不明白她對你是什麼心思!”唐蘭凌恨鐵不成鋼的指着司馬楚寧大罵。
司馬楚寧聽罷，幾分暗喜，幾分擔憂。
“她不曾對我說這些，我縱使看出來，也不敢問她，想來她也不會說。”司馬楚寧喃喃。
“哦，她不愛說話是因為她爹殺了她娘後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怕她以後同她娘一樣，便給她餵了毒，毒了嗓子，所幸後來師父給她治好了。”唐蘭凌捏眉說道，“據師傅說，那毒入嗓，發聲便如炭火入喉，灼痛異常。”
“必定痛入心扉了。”司馬楚寧好不心疼道。
“那我哪裏知道，我又不是她!”唐蘭凌白他一眼。
司馬楚寧嘩的起身，抱拳道，“多謝唐姑娘告知。”
“你要去唐門?”唐蘭凌猜測司馬楚寧要上唐門，這下便驚喜道，“走走走，我同你一道。”
“我早就想收拾田越澤了!”唐蘭凌說著。
司馬楚寧想田越澤既然要避開唐蘭凌對他們動手，想必唐蘭凌在唐門的地位尤其高，若有她一起，在唐門門主前，說話也會容易些。
“好。”司馬楚寧答應下來。
二人即刻帶上東西，抄了小道，繞到唐門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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