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青衣老僧 (下)
雲虛看着一臉詫異的蕭灼,微微一笑,搖頭道:“我可不是拜你,我是拜你身上所帶的東西。”
“大師,您老知道它的來歷?”蕭灼滿心好奇的問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料想雲虛一定是知道了他那枚玉蟬的秘密。
“你隨我來。”雲虛看了蕭灼一眼,隨後轉身走向了身後的那間茅屋。
蕭灼點了點頭,老老實實跟在雲虛身後,現在他對這老和尚已經是佩服的五體投地,都說佛家大德高僧到了一定的修行,自身都會修有神通,蕭灼覺得眼前這雲虛大師定然是有着這方面的造詣。
雲虛的這間茅屋雖然簡陋,但是打掃的十分乾淨,纖塵不染。屋內陳設簡單,一個古舊的書架上,整整齊齊的擺着幾十本佛經,除此之外便是一桌一床一椅一油燈,外加幾件白瓷杯盞。
青燈古佛,月下覽經,想到這種畫面,蕭灼不禁的從心裏對眼前的雲虛深深行了一禮,這種看似枯澀的生活,在久居都市的他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也只有佛門有着堅定之心的人,才能過的慣這種鍛煉心智的生活。
“坐吧。”雲虛指了指地上的小木凳,招呼着蕭灼坐下,欠下身來倒了兩杯清茶。
“大師,我來就好,怎麼敢勞煩您老人家。”蕭灼有些驚惶的接過茶水,有些個受寵若驚,這種大德高僧親自給自己斟茶,回頭只怕說給人家聽人家都不信。
“春生秋死,生生不息,萬物輪迴,無有盡時,小夥子,東西可否給我看一下。”虛雲坐在他身側默默的輕嘆了一句,之後笑着伸出了手來。
蕭灼點了點頭,趕緊是將脖子上的玉蟬繫繩解下,放到了雲虛手中,這玉蟬直到現在,仍然有一股股熱力湧出,如同在溫水中浸過一樣。
沉聲念了一句佛號,雲虛把玉蟬緊緊握在手中,感受着裏面的氣息,良久之後方才是睜開了眼睛:“顯通雲虛,得見前輩大德靈骨,幸有機緣啊。”
“靈骨!大師你這話什麼意思?”蕭灼被雲虛這話說著有些摸不着頭腦,一枚玉蟬和靈骨能扯上什麼關係。
“你這玉蟬哪裏得來的?”雲虛手掌輕輕摩挲着玉蟬表面,開口問道。
面對着那股似乎能直視人心的眼神,蕭灼自然是不敢有絲毫的隱瞞,在這種有修行的大師面前,只怕是半句謊言都瞞不住,於是就把這玉蟬的來歷大致的說了一遍。
“果真因果難測,機緣難言,這玉蟬你要是當初就把它當做一塊普普通通的石頭,只怕到現在它仍然不見天光。”雲虛唏噓一番,對着蕭灼點了點頭。
“大師,這玉蟬有什麼玄機啊,您這可是把我說糊塗了。”蕭灼喝了口茶潤了潤有些發乾的喉嚨,趕緊是迫不及待的問道。
“這個先不忙問,我先來問你,你這枚玉蟬帶在身上,是不是發生過一些奇異的事情?”雲虛看着蕭灼的雙眼,似乎想從裏面看出一絲端倪。
蕭灼臉色有些不自然的點頭支吾的一句,算是回答了雲虛的問話,他可是不敢把《靈嗅經》的事情說出來,因而只是大體的描述了下這玉蟬帶給人那種奇妙的感受。看着雲虛在一邊微笑點頭,蕭灼這時候對玉蟬的底細也是更加的好奇起來,現在他雖然能清晰的嗅到玉蟬裏面那股很浩瀚的靈息,但是有時候他發現這股氣息似乎隱藏的很深,除了在飛機上遇到險情和剛才踏入顯通寺之時,這塊玉蟬平日裏基本是沒有什麼動靜。
“身懷異寶,你竟然不知道,今天遇到我,我就替你解了這個迷惑吧。”雲虛面色沉靜的看着玉蟬,雙手捏住玉蟬的蟬翼,用力的向下一拉。
“大師,您這?!”蕭灼被雲虛這個舉動驚得有些說不出話來,他沒想到這枚玉蟬竟然可以被拉動,之前自己也是仔細檢查過,這玉蟬身上根本就沒有半分的縫隙,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個整體。
“呵呵,不知不為過,不知處可縫機緣,知了機緣也就盡了。”雲虛說了句晦澀的話語,之後攤開一塊白綢,將玉蟬中的東西輕輕的倒在上面。
眼前是一顆晶瑩中帶有玉石白的珠子,如同一顆蠶豆大小,看起來非常溫潤,雖然體積不大,但蕭灼可以感受的到那裏面涌動的靈息。這時候,當他再去嗅那枚玉蟬之時,發現玉蟬中的氣息和尋常的玉石已經是沒有了太多的區別。
“老天!原來一直以來就是這東西啊,合著我一直被蒙在鼓裏呢”蕭灼看着桌面上的珠子,驚得有些合不攏嘴,想來這東西應該就是雲虛口中的靈骨。
“你這一世佛緣深厚,這才能把這粒靈骨舍利從凡塵之中帶出,呵呵,不錯。”雲虛大師看着這顆舍利,心裏也是大為寬慰,能讓他在有生之年得見前代高僧大德的靈骨舍利,老和尚這時候也是在心中高誦佛號。
舍利子,這種東西蕭灼一點都不陌生,這種佛門中的至寶,向來是可遇而不可得的東西。舍利子為諸佛、菩薩、羅漢、高僧圓寂火化后留下的瑪瑙狀結晶體,其中最為出名的,當屬佛祖釋迦牟尼留下的靈骨舍利,其次歷代的大德高僧有大修行之人,在圓寂火化之後也會留下數量或多或少的舍利。
舍利一般而言以赤、白、黑三種顏色為主,血肉凝結成的舍利為赤色,毛髮凝結成的舍利為黑色,骨骼凝結成的舍利則是白色,當然還有一些雜色的舍利是綜合所成。蕭灼得到的這顆舍利呈現出的是玉石白,可見是一顆靈骨舍利。
蕭灼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就把這種珍貴的東西帶在身上,聯繫到自己在飛機上發生的種種,蕭灼心裏終於是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原來當時自己的頭腦在混亂中很快的恢復了清醒,竟然全是因為這顆舍利的緣故。
“大師,這枚舍利是誰的啊?”
比起心中的興奮來,蕭灼現在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只知道這顆舍利到底是出自哪裏,陝西扶風法門寺地宮中出土了佛祖的真身指骨舍利,雖然自己這顆舍利沒有那種級別,但只是看這裏面的氣息,料想應該也是不差。
雲虛仔細盯着舍利看了許久,之後閉目念了一段繁雜的經文,這才是應道:“這該是一顆唐代高僧的靈骨舍利,但具體出自哪一位大師的身上,我也是不知道。但是這舍利中佛氣浩大,定然是一位大德所留。”
唐代高僧?
聞言,蕭灼沉默下來,隋唐唐僧眾多,從禪宗四祖‘道濟’到五祖‘弘忍’,再到六祖‘慧能’,從‘鑒真’、‘玄奘’到‘一行’、‘善導’,這些個高僧大德,那都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佛門中人。別的不說,只說禪宗六祖慧能大師留下的千年不腐的金身舍利,那就是令人嘖嘖稱奇。
“小夥子,這枚舍利乃是佛門靈寶,該是被供奉起來才對啊。”雲虛雙手合十,看着舍利說道。
“啊?”蕭灼一愣,隨即張了張嘴,難道這老和尚見到舍利,動起了心思。
虛雲怎麼會猜不出他心裏的想法,笑了笑說道:“舍利因你而出,自然要隨你而去,我可是沒說把它據為己有,不過這顆舍利放在輪迴蟬中,經歷千年重新面世,我想做一場法會,讓寺里的僧人瞻仰一下它,怎麼樣?”
“法會,行啊大師,就找您說的辦。”
蕭灼想了想,痛快的點了點頭,只要東西在自己身上,借給雲虛大師用一用也是不可,到時候滿寺院的和尚們對着舍利誦經,只怕又要給它加上不少的願力。
“呵呵,你不怕到時候不還你了?”雲虛笑望着他,說道。
“嘿嘿,大師,照您老說的,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眾生本為空,那這舍利也是空,但只要心不空,舍利則是不空,這舍利您真要不還我,它也在我心中不是?”蕭灼依樣畫葫蘆,笑着應道。
雲虛聞言,有些訝然的看着面前的年輕人,眉頭一挑,笑道:“好禪機,能說出這種話來,這枚舍利當真也該被你尋到。”
蕭灼笑了笑,沒說話,自己這番話說的有些違心,前些年那些唯物論哲學,在他這裏算是白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