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整頓五界
春睡閣,琴聲悠悠,海棠無香。
肥水東流無盡期。當初不合種相思。夢中未比丹青見,暗裏忽驚山鳥啼。春未綠,鬢先絲。人間別久不成悲。誰教歲歲紅蓮夜,兩處沉吟各自知。
魔王留淵發現,每日彈奏《元夕有夢》的次數增多,不禁失笑。
可惜,他掐了隱身訣,偷偷地看着阿棠小娘子的時光,所剩不多。
“魔王,西樓出了墨蓮業火,正在春睡閣外候着,與你決一死戰。你好歹也表現些許憂慮的狀態。”左護法神獸火鳳調笑道。
“這五界之中,能夠同魔王抗衡的,還沒有出生呢,有什麼好憂慮的。”右護法魔龍湘君收起天青色的油紙傘,依然俊美清雅。
“今日召集,本王想整頓五界。”魔王留淵勾唇淺笑。
“魔王,不必如此心急。”火鳳和湘君齊聲道,神色凝重。
魔王留淵搖搖頭,笑而不語,指着軒窗外一樹樹海棠,由他的魔血餵養,皆是尋不到希望的墨色,怎麼可能種出潔白無瑕的花骨朵。
這五界之中,能夠同他抗衡的,唯有阿棠。
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一的靈感。阿棠如今是只差少許提點的天才,億萬年難遇的天才。
他太了解阿棠,倘若等到阿棠能夠同他抗衡的一日,阿棠必然捨不得傷害他,那麼他的籌謀就白費了。
“右護法,傳魔王令,王母娘娘與東王公,本為同胞,卻珠胎暗結,生下魔仙玉蘭,實屬天理不容,處以七星天火之極刑。至於王母娘娘的同黨鎮星上仙等,革除仙籍,打入十八層地獄。”魔王留淵嘴角噙着妖嬈邪魅的笑意。
“王母娘娘與東王公苟且?”湘君問道,難以置信。
“多謝王母娘娘,罰芍藥仙子守瑤池,芍藥仙子才偶然偷聽到這些不堪入耳的淫詞艷語。”魔王留淵從袖口取出一朵乾枯的芍藥花。
這朵乾枯的芍藥花,正是芍藥仙子的原形。
一瓣一瓣地撕開芍藥花,拈起六月相思淚,灑落於五界,就能看到芍藥仙子生前的所見所聞。
芍藥仙子,乃西樓安插在仙界的眼線,負責搜集仙界的醜聞。
例如,玉蘭上仙表面上愛慕留淵上神,一副痴情小女兒的模樣,背地裏卻與太白上仙,共赴巫山雲雨。
“魔王,整頓天界,不必殺芍藥仙子吧。”火鳳難得正經一回。
“左護法若是心軟,這事就交給你去辦。”魔王留淵淺笑道。
“魔王,本君領命。”湘君接過乾枯的芍藥花,撐起天青色的油紙傘,掐了瞬息訣,轉身離開。
如果火鳳負責整頓天界,湘君就只能整頓妖界。
開什麼六界玩笑!哦不,是五界。他要是真的去整頓妖界,琴娘就帶着瑟瑟返回青丘,同他鬧和離了。
一別兩寬,各自歡喜。這麼做作的話,也不知哪個負心人想出的。
“魔王,不會打算派本君,整頓妖界吧?”火鳳恢復了弔兒郎當的模樣,調笑道。
“填苦海,造冥界。”魔王留淵再次展開妖嬈邪魅的笑容。
苦海,橫亘天涯海角,接連春睡閣和昆崙山。海底金沙,寄住着寧願在煉獄中煎熬也不甘心化為海水的殘魂。
“新冥界一旦建成,閻羅王的權力極大。”火鳳冷聲道。
集齊上古五大神火,即白色的混沌神火、藍色的七星天火、青色的幽冥鬼火、紅色的朱雀離火、黑色的墨蓮業火,以羽嘉龍珠為催化劑,拈起點石成金之金系法術,便可在八卦爐里提煉出內丹、仙骨。
至於長出魔根,魔界的翠玲瓏,盛產魔果。
那麼,新冥界,實際上掌握着新的五道輪迴,即魔道、冥道、妖道、人道、仙道,維持五界的秩序。
“權力越大,意味着責任也越大。本王向來不辭辛苦。”長年缺乏囚徒意識的玉皇大帝,抱着書卷,站在門外,按捺不住驚喜。
玉皇大帝現在一聽說新冥界,改變當初的堅決反對態度,急忙毛遂自薦,還不忘將朕的自稱改為本王的自稱,可謂異常地熱情。
“魔王,你這春睡閣,不是嚴禁閑雜人等么。”火鳳調笑道。
“玉帝,幫本王養花。”魔王留淵不禁露出溫潤如玉的笑容。
這一樹樹的海棠,是他耗費了大半魔力,才從崇光宮的廢墟中移栽過來的。即使魂飛魄散,他也盼着海棠花,代替他去關注阿棠。
“留淵,狄彬暗戀魔仙月神,比本王更適合當玉帝。”玉皇大帝果斷出賣那個時常訛詐經費的閻羅王狄彬,竭力堆起討好的笑容。
“那就有勞閻羅王了。”魔王留淵笑道。
玉皇大帝聽后,欣喜若狂,差點就丟掉了書卷。
那書卷,繪着活色生香的美人,一襲玫瑰紅輕紗,勾勒出曼妙身姿,可是他多年來無聊的囚徒生活中的安慰。
玉皇大帝離開后,火鳳雙手環抱,半眯着狹長的雙眸,嘗試去琢磨魔王留淵的心思,竟然得出自己不適合動腦子的結論。
“左護法,大概是想問,魔界和妖界難道不需要整頓嗎?”魔王留淵第三次展開妖嬈邪魅的笑容。
“錯了,本君想問人界。”火鳳笑道。
火鳳可不願意承認,被魔王留淵一語戳中心底的思索。
“既然左護法如此關切人界,那麼就有勞左護法在新冥界建立初期,代行黑白無常和牛頭馬面的職責。”魔王留淵笑道。
語罷,火鳳恨不得拈起雷霆之怒,一把火燒了這塊黑玉。
據說,這黑白無常和牛頭馬面,長年無休,乃冥界的勞模。
“對了,本君忘記告訴魔王,紅棠書院的樊素老師,是九尾白狐大魔妖燕然的關門弟子。”火鳳拂袖而去。
當年蛇族國主容華登上妖王之位,有樊素的暗中助力。那名贈給容華的養女鍾兒,忠心於樊素,彙報近況。
那麼,也就是說,阿棠在大荒差點遇難,與樊素脫不了干係。
“傷害過阿棠的,必須斬草除根。”魔王留淵若有所思,低聲道。
爾後,魔王留淵走出春睡閣,第四次展開妖嬈邪魅的笑容,迎接眸光皆充斥着恨意的西樓和金盞。
“軒轅紫皇、燕雪阿娘、燕然姨母,是你殺的。”西樓一襲淡紫色挑金龍紋袖袍,丹鳳眼輕挑,仰月唇微翹,眸光冷峻。
西樓從來不承認,軒轅紫皇的阿爹地位。
但是,燕雪阿娘和燕然姨母,待西樓非常溫柔。
“阿棠,也是你害死的。”西樓咬牙切齒道,猶如刀刻般冷硬的輪廓,此刻凝聚起騰騰的殺氣,恨不得將魔王留淵碎屍萬段。
“幽姿淑態弄春晴,梅借風流柳借輕。幾經夜雨香猶在,染盡胭脂畫不成。可惜了,真是可惜了……”魔王留淵輕嘆道。
語罷,西樓勃然大怒,拈起風滿西樓之風系法術。
西樓的風滿西樓,經過墨蓮業火的煉化,可召喚出九條墨色的風龍,發泄着鋪天蓋地的仇恨,席捲魔王留淵。
“阿棠,還活着。”魔王留淵勾唇淺笑。
話音剛落,魔王留淵趁着西樓失神之際,拈起六月相思淚之水系法術,擊敗西樓,施以縛魂術。
“樓哥哥!”金盞喚道,滿是擔憂。
“小盞,快離開,去找阿棠。”西樓拼盡魔力,不顧縛魂術所帶來的反噬劇痛,再次拈起風滿西樓之風系法術,只召喚出一條墨色的風龍,將金盞捲起,幫助她逃出魔界。
“樓哥哥,小盞不走。”金盞喊道,眸光灼灼。
“好一段郎情妾意。但是,本王最看不慣郎情妾意。”魔王留淵隨意拈起上善若水之水系法術,將金盞連同風龍,包裹在秋水之中,如同冰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魔王留淵,殺了我,阿棠就會親手殺了你。”西樓冷冷地道。
“好主意,本王非常期待。”魔王留淵輕笑道。
轉瞬間,西樓隱隱感覺到不對勁。可是,也只有轉瞬間,因為魔王留淵將西樓剝光了衣裳,扔到東風閣外,教妖族看盡了笑話。
不得不說,西樓的春光,充滿誘惑的小麥色,肥瘦均勻,也是一道美味佳肴,成了妖王凌天日後被迫屢禁不止的話題。
恰好,樊素向阿棠辭行,打算離開妖界,尋個安靜的地方歸隱。
“阿棠小娘子,許久不見,甚是思念。可有思念,那夜的抵死纏綿?”魔王留淵勾唇淺笑,瀲灧秋波眼,流動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語罷,夜凝煙和蘇蘇,望向阿棠,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只有凌天察覺,魔王纏綿提及抵死纏綿時,阿棠收斂了惱怒。
不錯,就是惱怒。多虧妖王之位的歷練,凌天學會了喜怒不形於色的王者風範,處理妖界公務遊刃有餘。
“魔王想通了,要當阿棠的奴隸?”阿棠搖了搖那白嫩嫩的手腕上戴的綴有金色鈴鐺的鐲子,笑起來嬌媚萬分。
話音剛落,魔王留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拈起見血封喉之金系法術,將樊素的肉身、魂魄、內丹,剁成血做的泥漿,慘不忍睹。
“連求救之聲都沒有。”夜凝煙喃喃道,不由自主地後退。
可是,當阿棠挺着胸脯,毫不畏懼時,夜凝煙顫抖着雙腿,只能向前邁一步,深感慚愧。
什麼時候,自小混跡軍營的夜凝煙,也感到害怕。
“阿棠小娘子,聽說是你天意授命的六界之主。可惜,神界毀滅,只剩五界。你若甘願做本王的奴隸,本王就看在往昔的情分上,放過青丘。”魔王留淵笑道。
他最近笑得愈發多了。可能大限將至,他想多積累點笑容。
“昆崙山上,決一死戰。”阿棠軟軟糯糯地道,眸光清冷。
阿棠絕不能因為留淵上神而繼續容忍魔王留淵的罪孽了。魔王留淵生性兇殘,喜怒無常,只能由阿棠去手刃。
“別說決一死戰那麼難聽。阿棠小娘子的銷魂滋味,本王回味無窮。”魔王留淵掐了傳語訣,爾後離開。
“樓哥哥,你沒事吧?”阿棠連忙拈起百花齊放之木系法術,撤去縛魂術,遮住西樓的身子,甜甜地笑道。
“阿棠,小盞還在他手上。”西樓惱道。
“樓哥哥,斬殺魔王留淵的任務,就交給阿棠吧。”阿棠轉了轉圓溜溜的葡萄大眼,嬌嬌軟軟地道。
“阿棠,你現在還能哭出眼淚嗎?”西樓猶豫許久,掐了傳語訣。
“樓哥哥,紅顏無淚哦。”阿棠綻放天真爛漫的笑容。
天真爛漫,是阿棠從燕然那裏學到的狐媚術的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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