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欺人太甚
傍晚時分，安迪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造訪程氏居所。他在學校里，一次次哀求柳真把陣圖全繪製出來，其實他比柳真更清楚，像柳真這樣連陣法學徒都算不上的學生，根本不可能在一個下午繪製出四張陣圖。
他站在破舊的房屋前，心中還存有一絲僥倖，期盼柳真會像領悟拳意那樣，創造一個奇迹，把四張陣圖全繪製出來。這四張陣圖很重要，關係到他在家族中的繼承權。
他們家族是一個陣法世家，曾經出了幾位陣法大師，以陣法聞名天下。家族傳承到他這一代，對陣法有天賦的族人已經沒有幾人，他這個嫡系弟子更是熱衷修鍊拳法，對陣法毫無興趣。為此，家族的老一輩傷透了腦筋，不得已才使出這種以繪製陣圖來確認繼承權的法子。
“無所不能的神靈啊，求你們賜福給柳真，讓他完成四張陣圖的繪製。”安迪站在門外，祈禱了好一會，才鼓起勇氣去敲門。
家裏只有柳真，聽到敲門聲出來開門，見是安迪，隨意點點頭，領着安迪向屋裏走。柳真的臉還是腫的厲害，安迪從柳真的表情上，看不出什麼，心中越發著急，忙不迭的說道：“兄弟，快告訴我，你成功了。”
柳真撇了撇嘴，沒有給出肯定回答。一口氣繪製六十張，已經麻木了，什麼算成功，什麼算不成功。百分之百的成功率，豈能以一個成功來形容？
安迪見柳真不表態，以為沒有成功，一下子萎靡不振，“我也知道，一個下午製作四張陣圖，根本不可能成功。唉，算了，你也儘力了，不要太自責。”他在安慰柳真。
柳真的眼神十分古怪，皺起眉頭，問道：“你想要幾份？”
“嗯？幾份？什麼意思？”安迪一臉的不解。當他走入房間，才明白柳真問這話的意思。滿滿一桌子，全是完整的陣圖，足有十幾份之多。
從地獄到天堂，原來只是一個轉身的距離。
安迪在看到這麼多期盼已久的陣圖時，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巨大的震驚。在他幻想的最好情況中，柳真能製作出四張就不錯了，哪裏會想到是每一份四張。
這還是柳真特意把大部分陣圖收起來的效果，要是讓安迪知道他一下午繪製六十張，恐怕要被嚇的當場昏迷過去。即便這樣，安迪也獃獃的發愣很久。
“我他媽的一定是在做夢！”安迪回過神來后，說了第一句話。他沒有說第二句話，震驚的太厲害，不知說什麼好，收起桌上的陣圖，留下兩粒氣血丹，對柳真點點頭，快步離去。他心不在焉，一出房門就左腳拌右腳，險些摔倒。
有了四份陣圖，繼承權非他莫屬！
柳真收起氣血丹，突然想起從巴爾克身上得到的錢袋。掏出錢袋一看，裏面竟有五十枚銅幣，十三枚銀幣。不小的一筆財富！
在神恩大陸，一百枚銅幣可兌換一枚銀幣，一百枚銀幣可兌換一枚金幣。五十枚銅幣和十三枚銀幣，幾乎等同於程氏夫婦一個半月的收入，足夠他們一家四口三個月花費。
“那些傢伙一天就勒索這麼多錢，幾年下來，不知勒索了多少錢。”柳真權衡一下，最後決定不把錢交給程氏夫婦，交上去的話不好解釋錢的來處。這筆錢留下來，他和程勁一同用，以後就盡量避免用家裏的錢。
安迪離開不久，程氏夫婦下班歸來。程勁今天有些異常，天幾乎全黑了，才從學校回來。他沒有走正門，而是繞到屋后，敲開了柳真的窗戶。柳真抬眼一看，當即怒火中燒，目眥盡裂。
程勁的臉高高腫起，與柳真差不多，明顯被人扇了耳光。他的雙肘被人卸下關節，疼的滿頭大汗。這些不是最讓柳真氣惱的，最讓柳真無法忍受的是，程勁上身，下身也是，不知被誰剝個精光。程勁的眼神中透着傷心，更透着屈辱，可看到柳真，硬是擠出一絲笑容。“大哥。”
“誰？是誰這樣對你的？”柳真雙手握着窗檯，咔嚓一聲，木質的窗檯被他捏的粉碎。他心中現在只剩殺機，只想馬上去找欺辱弟弟的人，徹徹底底的殺死。
程勁緊緊抿住嘴，一言不發。
柳真見狀一陣心痛，程勁雖不是他的親弟弟，卻比親弟弟還要親，一直有問必答，即便問他最隱秘的事，也會毫不保留的說出來。程勁現在不說，只有一個解釋，不是不想說，而是不敢說。“說是誰！你現在不說，明天我去學校，還查不出來嗎？”
“大哥，你不要去學校。”程勁急聲道。下午欺辱他的那些人，勢力太龐大，大哥一個人去了也會和他一樣，活活被那些人羞辱。
“告訴我是誰。”柳真隱隱猜到出手的人是誰了。
“是……是學生會的人。”
“果然是他們。”柳真腦海中浮現歐陽雅雪那絕美的身姿。學生會是秋山學校除老師以外最強的組織，以他目前的實力，遠遠不是對手。別說有恐怖的歐陽雅雪在，即便沒有歐陽雅雪，學生會隨便派出一名九年級的高手，就能把他打的找不到北。九年級學生，無不是煉力第九層的高手。
柳真深吸一口氣，強壓心中的衝動。他先幫程勁接回關節，然後找了一些衣服給程勁穿，最後詢問整個事件的細節。
一提到下午發生的事，程勁咬緊牙關，眼神中充斥了無限的恨意。事情很簡單，柳真上午打了斯特，惹惱了學生會的人。下午，學生會的一些高手在斯特的帶領下，把程勁抓到操場上。他們先卸下程勁的肘部關節，讓他沒有辦法反抗，然後像早上柳真羞辱巴爾克那樣，當眾剝光他的衣服。
整整一下午，程勁赤身被人堵在操場上，不準離開。
“此仇不報，誓不為人！”柳真豁然起身，一把推開窗戶就要出去。程勁慌忙拉住他，“大哥，你去哪兒？”
“還能去哪，當然是去學校。學生會裏有一些傢伙是住校的，我現在就去，滅了這群混蛋。”柳真一把甩開程勁，又要出去，卻再一次被程勁拽住。
“大哥，不能去，你不是他們的對手。我被他們羞辱，也就算了，不能讓你也被他們羞辱。我們忍一忍，等變強了，再去找他們報仇。”
“忍？你能忍，我不能忍。我是你大哥，我也是一個男人，我弟弟被人家這麼欺辱，我怎麼能忍住？媽的，拼了這一條命，我也拉幾個墊背的。”柳真殺氣騰騰，豁出一切，做了殺人的打算。“我要告訴那群混蛋，告訴所有人，我柳真的弟弟不是任由他們欺辱的。”
聽到這話，程勁抱的更緊了，死活不讓柳真出去。“大哥。”他的聲音突然帶着哭腔。
柳真低頭看去，只見程勁滿臉熱淚。來這個家三年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程勁流淚，即便被巴爾克等人欺負的再慘，也沒有流過淚，這讓他一時間手足無措。“弟弟，你別哭，相信大哥，你受的委屈，大哥一定會給你討回來。”
“不要去，大哥，我求你了。”程勁抱緊柳真的腿，淚水縱橫，紅腫的臉上卻透着一絲幸福的微笑。“我哭不是因為委屈，是因為大哥。我在回來之前，準備好去死了，只想把消息通知大哥，就找一個沒有人地方自盡。”不論是誰受了如此大的羞辱，都會有輕生的念頭。
柳真心中一駭，慌忙抱住程勁，“你不能去死。”
“大哥別擔心，我現在不會去死了，因為我有一個好大哥。直到剛才，我才知道我在大哥心裏這麼重要。有這麼關心我的大哥，一點小小的屈辱算得了什麼，更何況，我還有疼愛我的爸爸和媽媽。”
柳真聽到這話，才鬆了一口氣。他不敢再說什麼去學校報仇的事，今晚他要守在程勁身邊，一步不離。與報仇相比，弟弟的性命更重要。
“小真，是不是小勁回來了？”李紅雲走過來，推開門看到兩兄弟抱成一團，微微一笑，道：“快點來，吃飯了。”
程勁的臉也被打腫了，自然免不了被程氏夫婦責問一番，程勁學着柳真中午時的借口，說是在與同學切磋時失手被打成這樣的。“你們兩個可真是難兄難弟啊，連倒霉都一個樣子。”
聽到李紅雲善意的嘲笑，兩兄弟相視一笑。
晚餐后，程勁拉着柳真跑向屋后，一副急不可耐的摸樣。“大哥，我想變強，以最快的速度變強。你能不能告訴我，怎麼才能領悟拳意？”領悟拳意是變強的最快途徑。
“把你修鍊的《巨力拳》的口訣告訴我。”柳真說道。
程勁熟記口訣，當場背誦給柳真聽。柳真花了一些時間，記下口訣，馬上催動體內的氣血，進入幻境之中。
這是他第四次進入幻境，眼前的場景不再是房間，而是屋后。一切與現實沒有什麼不同，唯獨程勁不見了。“原來我身在什麼地方，幻境就能映射出什麼地方的場景，真是太神奇了。”他沒有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