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居然是他!
她早就覺得夫人太過於溫柔,甚至已經到了懦弱的地步,養得大小姐也是這樣的脾氣,現如今的轉變自是大好。
安慰了陳氏一番之後,葉如言哄得她睡下來。
院子裏來了一些人,大多都不是生面孔,今日葉如言不想吵鬧,便讓他們都下去,什麼話也沒說。
回到房中,葉如言熄了燭火,沒一會兒卻聽見外頭一片嘈雜聲響起,下意識覺得是奔着娘親來的,起身想要出去看。
還沒有走幾步,只聽到身後細碎的聲音響起,她還沒來得及回頭,一雙大手已經覆在自己細嫩的脖頸上,稍稍一用力就能擰斷了去!
“別說話。”
黑暗中,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就像是深谷里落進了一隻雄鷹,隱忍卻帶着威懾的聲線叫人肌肉下意識地緊繃。
葉如言僵住身子,聽見外頭響起王管家的聲音,顯然是朝着自己這屋子裏來的。
“大小姐睡了嗎,大小姐?”
脖子上的手力道微微收緊,弄得葉如言有些疼,但她清了清嗓子,故意打了一個哈欠:“這麼晚了吵嚷什麼,不知道我娘已經睡下了嗎?”
若是平時王管家肯定顧不得那麼多,但今日老爺才吩咐過好生照料陳氏的肚子,這會兒他也不敢太過放肆。
“小人是奉了老爺之命來找入府的賊人,眼瞧着人往這裏來了,擔心大小姐的安危,特地過來詢問。”
屋內停了些許,傳來葉如言不耐煩的聲音:“哪有什麼賊人,莫不是月黑風高王管家看花了眼,娘親好不容易睡了,若是吵醒了她,你去和父親交待?”
“還不快滾!”
話都說到這裏了,王管家也沒有辦法,只能從這退出去了。
腳步聲逐漸遠去,葉如言鬆了一口氣,同時也小聲開口:“人都已經走遠了,你要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
身後傳來一陣輕笑,低沉的聲線在黑暗中顯得那樣勾人。
那人果真鬆開了她,只是她還未來得及轉身就聽見一聲悶響,那人應聲倒地。
葉如言停住,沒有燃起燭火,只聞到了一股木蘭香與血腥味混合的味道。
“你受傷了?”
藉著微弱的月光,她蹲下去想察看他的傷勢,待看清了這人的容顏,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她從未見過,這般好看的男子——
皎潔的月光打在他的臉上,勾勒出他完美的臉部輪廓,就像是打了一層柔光,清晰地連他臉上細細的絨毛都能看見。
劍眉星目,出塵絕艷,怕是都不能形容他的容色半分。
墨發垂落,微微遮蓋了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眸,但眼底那一汪深潭卻好像隨時都能勾走人的魂魄……
“看夠了嗎?”語氣帶着揶揄,君褚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明目張胆沉迷他“美色”的女子。
他道是誰這般冷靜,越來是今早看到的那齣戲的主角,那就難怪了。
葉如言猛的回神,自覺自己失態,連忙移開眼避開他那張臉,因此看到了他肩膀上猙獰的傷口。
沒有猶豫,她伸手撕開他的衣服察看,是一道箭傷,劃破了衣服,但好在沒有刺穿肩骨。
葉如言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而君褚也饒有興緻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忙活着,只覺得有趣極了。
“我差點殺了你,你現在……是在救我?”
葉如言頭也沒抬:“我若不救你,你出不了葉府,查出來是我私藏,我脫不了干係,與其如此,你最好安安靜靜地離開葉府,別來拖累我。”
君褚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的回答,反應過來又是一笑。
今日真奇怪,好端端的笑了多次,若是叫初七看見了,怕是又要呆成一塊石頭了。
傷口開裂有些嚴重,血不停地往外涌,看着很是滲人。
葉如言看得皺眉,起身躡手躡腳在柜子裏翻出金瘡葯,又窸窸窣窣一陣響,這才轉身回來。
君褚淡淡看着她忙活,眼中不無意外,眼神在她手上掃了一圈,聲音慵懶閑適:“你一個女子,柜子裏藏着金瘡葯,絲線,紗布,長剪……”
這番腔調,彷彿在自己家隨意。
“不關你的事。”葉如言冷冷過去一句,隨意擦了擦自己的手,收回了視線,“我不管你來這裏做什麼,等會兒速速離開,我只當沒有見過你。”
前世一遭,她不怕死,但不想枉死,所以才會迅速做出反應救下他,也不給他殺了自己的機會。
不知道管家何時還會回來,葉如言環顧四周,藉著月光直接將一旁的窗紗扯過來蓋在自己身上,同時也掩住了君褚。
兩人的距離很近,近到這小女子身上的香氣若有若無地縈繞在君褚鼻尖,朦朧的窗紗更添曖昧。
很奇怪,一向厭惡女人靠近的他,對這樣的感覺卻並不排斥。
然而葉如言面無表情,剪子剪開他的衣服,小心翼翼燃起了火燭,細針在火焰中閃爍。
做完這些她停下,想了想又不知從何處拿出一塊手帕,示意他咬着。
君褚失笑——自己看起來很弱嗎,弱到要咬着絲帕忍痛?
這時,她也自覺行為有些多餘,歪頭收回帕子,細細回憶關於醫治這方面前世那不多的記憶。
一針入肉,君褚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彷彿沒有感覺似的。
他只是意外,女子的動作嫻熟,眼神沉穩,叫一般女子見了定會失聲尖叫的場景她卻鎮定地可怕。
約摸半炷香后,傷口總算是縫合完成。
“你這醫術……從哪學的?”
君褚還是沒忍住,他對她有着連他自己都意外的好奇心。
他府上多的是神醫名醫,她動作一開始有些青澀,但越到後面便越是熟稔,就好像是……一位醫治無數人的老大夫。
然而葉如言沒回答,淡淡看他:“從這出去往後走有一道後門,離開。”
“兇巴巴的小貓……”君褚奇怪地半點不生氣,反而覺得甚是有趣,挑眉看她,眼底是漩渦似的光暈。
她只看了一眼便移開目光——好奇心太重的人活不長,她知道。
“君褚,我的名字,你要記牢了。”薄唇輕啟,他留下這樣一句話,葉如言抬頭,人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感覺得出來,他要殺她輕而易舉,與其留下自己徒增禍患,倒不如殺人滅口來的省事。
但這一切,遠沒有這個名字來得響亮。
君褚,權傾朝野的攝政王。
居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