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門開
早上醒來的時候，小阮看着窗外昏暗的光線，還以為睡過頭了。
出門一看才發現，原來是穹頂上的積雪遮蔽了陽光，天空黑黢黢的，蒼穹內的光照就好像傍晚一樣。
“艹！”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穹頂已經被蓋住，要是兩邊拱形屏障再被遮擋，那就真的是暗無天日了。
現在就好像生活在一個巨大雪山的內部，這牢籠，第一次顯得逼仄起來。
白天也燃着火把，大部分人都已經開始工作了，在火光的搖逸下，忙忙碌碌的開始了一天的奔忙。
家園的建設一直都沒有停止，新的房屋還在不斷建成，寨牆不斷延伸、擴展和加固，每天都有大量的散人等在牆外，祈求加入團隊。
迷宮試煉已經一個多星期沒有出現過了，很多散人堅持不住，不得不遷途到梧桐鎮，聽說那邊的物資還算充溢，很少人餓肚子，秩序也恢復了，正在展開生產自救。
洗漱了一番，小阮餓着肚子巡視自己負責的幾處“作坊”。
一處作坊就靠近湖邊，搭了個簡陋的頂棚，兩三個婦女正用冰冷的湖水清洗一堆腐爛發霉的土豆。
挑揀出長了芽的，用小刀挖去腐爛的部分，剩下的也不會丟棄，而是熬煮成糊糊，再晾晒成板結狀，收進倉庫，以備不時之需。
還能利用的部分，一是作為種子，只等氣溫轉暖就開始播種，一部分會抓緊時間吃掉，和一些爛菜葉子、板栗已經過期的火腿腸、牛奶之類的，煮成一大鍋漿糊。
小阮已經吃了好幾天這種東西，一聞到這股味就想吐。
可這種食物已經是大多數散人只能奢望的“美食”，每當這股濃郁的味道飄出寨牆，就會有很人聚集過來，兩眼泛綠的望着高高的寨牆。
叮叮咣咣的聲響從另一處作坊傳來。
一走進去，就有一股逼人的熱浪，十幾個赤着上身的漢子正在打造兵器，他們將廢舊的金屬熔化，倒進準備好的模具中，趁還沒有完全冷卻的功夫，夾出來鍛打。
燃料已經不多，從供暖鍋爐里搶出來的煤一旦消耗光，這作坊就得歇菜，小阮到後面看了看，堆成山的煤塊已經少了大半，只剩下小小的一堆。
這讓他憂心忡忡。
不僅是煤，每天所必須的燃料也日益緊張，公園裏的樹都快砍光了，外邊聽說已經開始搜刮木質傢具和地板什麼的，再過幾個月，說不定連喝口熱湯都會成為一件很奢侈的事兒。
最後一處作坊是個垃圾分揀與清洗的地方。
十多個婦女帶着孩子，正在清洗分揀出來的易拉罐、編織袋、塑料、鋁合金製品等等，只要還能用的，哪怕是膠袋都不會浪費，清洗乾淨後會囤積起來，說不定那天就能用上。
婦女們乾的很賣力，光線不好，也沒有火把照明，一個個摸着黑，沒有人偷懶。
小阮沒有驚動她們，默默的看了一會正要離開，忽然發現一個婦女從一堆塑料垃圾中摸出個什麼東西，閃電般的塞進一個小女孩的嘴裏。
小女孩立刻低下頭去，掩住嘴，腮幫子動了幾下，做賊似的左右看了看，抬起頭，笑的很燦爛。
“好吃！”
“還要！”
小阮看她做的口型，又看到婦女藏在垃圾中的半袋薯片，猶豫了一下，不打算追究了。
然而，當他看到一個婦女將髒水往湖裏倒的時候，卻勃然大怒。
當下就跳出去，揪住這個婦女，不理她的哭求，叫來兩個人，將她和她一家四口都趕了出去。
“……這種害群之馬，絕不能姑息！”
所有人，包括偷吃薯片的那對母女都在他的怒斥下瑟瑟發抖。
這段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一個小時后，小阮端着自己的早餐，來到那扇門前。
倒計時只剩下25分鐘，為了預防萬一，醫務室的老吳也帶着人在一旁等着。
“你說，門後面的……到底是個什麼！？”老吳過來跟他坐在一起，一邊喝着糊糊，一邊閑聊。
“我那不知道。”小阮吹了吹糊糊上飄的一層油花，皺着眉頭，小口小口的吞咽，原來是不在意的，一看他的表情就有些警覺，問：“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麼？”
“嘿嘿！”老吳神秘的笑了笑，說：“沒啥，你別緊張。”
小阮知道，自從那天吳新和那隻“狗”來過以後，就有種種流言在暗處流傳，但真正的秘密只有核心的幾人才知道，這段時間以來，不是沒有人套過他的口風，都被他敷衍過去。
今天看老吳樣子……難道，秘密已經泄露了！？
正待追問，蕭銘悠帶着人到了。
“你們先吃……”蕭銘悠揮了揮手，大步來到門前，盯着上面的倒計時，背着手沉吟了一會。
小阮幾口把糊糊吃完，擦了擦嘴，來到他旁邊。
“昨晚，派出去的人都回來了。”蕭銘悠說：“梧桐鎮不知道，反正在S市，這種門不在少數。”
小阮早有心理準備，並不意外，他指着門上的樓層灰字，說：“都去的……第1層！？”
蕭銘悠點頭，“應該是。”
“另一個蒼穹！？”
“有邊界，自然又是個籠子，不然還能是什麼！？”
“那這個蒼穹在什麼地方？第一批過去的人說，裏面只有廢墟，別說人連個活物都沒有。”
蕭銘悠的眼睛閃了閃，說：“也許不在這顆星球上呢？”
小阮笑了，反問：“不在地球又能在那？廢墟里的屍骨還有種種痕迹都表明，這個門後面就在國內的某個地方。”
蕭銘悠看他的樣子，失笑道：“隨便說說而已，你這麼著急幹什麼？大早上的，火氣這麼大！？”
小阮嘆了口氣，想跟他說說自己的擔憂，又覺得時間不合適，就沉默了下來。
倒計時即將結束，屋內的氣氛驟然緊張，當上面的數字歸零的時候，樓層“1”這個灰色的數字亮了起來。
“開門！”蕭銘悠沉聲喊道。
“我來，我來！”混血少年亞當斯握住了門把手，深吸一口氣擰開。
吱呀一聲，門后一片朦朧的漆黑，果然不是應該有的那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