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周海得知梁慧可能失蹤是在江雅被殺案之後的第六天了。
上班時間剛到張曉新急匆匆的來到周海辦公桌前把一封信交給周海。
周海一頭霧水的看看張曉新又看看信封,心裏暗罵張曉新搞什麼鬼。
信封是暗黃色的,沒有任何的字跡,信口沒有封着裏面是一張辦公用的A4紙紙張被摺疊成正方形,看不出裏面會是什麼內容,周海也不急着打開了。
“誰給你的?”
“一個陌生人交給我的。”
“他說誰給他了嗎?”周海問。
“沒有,我根本沒來得及問,我甚至連看都沒看清那人的模樣,他將信塞給我之後只說了:給周海之後就跑掉了。一切發生的太突然我甚至都沒有來得及看清那人的面孔。話說裏面是什麼內容呢?”張曉新一邊說一邊急着岔開話題,他清楚周海的性格,他一定會因為沒有從孩子身上得到任何信的線索而對他嘮叨很大一會兒。
“想知道?”周海黑着臉問張曉新。
“嘿嘿……”張曉新一邊笑着眼睛卻緊緊的盯着周海伸進信封里的手。周海舉着被摺疊成正方形的A4紙在張曉新眼前晃了晃。
“還真不能讓你看。”
周海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讓張曉新有些惱火卻又無可奈何只得焉焉的離開周海的辦公桌回到自己的位置。
紙張上用文字處理機打印着“梁慧失蹤了”五個字。沒有任何線索可言。周海更加困惑了,據許巍所說梁慧去了峇里島旅遊,順便參加那裏最近一場時裝秀。由於江雅被殺一案所有人都把視線集中在了男性身上,卻忽略了梁慧,照理來說自己的婆婆出事了作為兒媳婦自然得拋開一切事物回來,然而卻沒有梁慧的身影,難道梁慧真的失蹤了。
周海將那張A4紙拿給李達成看李達成馬上決定讓周海跟張曉新去一趟許家。
江雅在被殺之後的第六天舉行葬禮,雖然媒體還時不時出現但逝者已逝總得入土為安吧。
周海跟張曉新分別換了套黑色的西服去了墓園。對於兩人的到來許明達並沒有表現出特別的心情。
倒是許巍有些厭惡之色,他大概將媒體的事歸咎於警察局吧。
“能跟你談點事情嗎?”葬禮結束之後周海問許巍。
“關於我母親的事嗎?我們都說了不予以追究了,你們還……”
“不,是關於你妻子的事。”周海努力想要從許巍的臉上看出一些端倪但他失敗了。除了有些憤怒他一無所獲。
“我想我們找個地方談談吧。”許巍沒有說話,周海並說道。
“好吧,去哪裏談。”
“哪裏都行。”
周海把地點選在一家名叫“夜”的酒吧,因為是下午酒吧才剛剛開始營業所以人不多,比較安靜也適合兩人的談話。
在酒吧內靠窗的位置坐下,周海點了蘇打水,他沒有在白天飲酒的習慣。許巍點了一杯啤酒,服務員離開后兩人並開始了談話。
在談話之前周海並拿出了隨身攜帶的記事本跟筆放在酒吧的桌子上
“你母親的事還請節哀。”周海首先表達了同情跟慰問之情。
許巍喝了一口啤酒然後看着周海目光犀利的問道
“你們警局為何把我母親的事披露給媒體。”
“不,這不是我們警局內部的人通知媒體的,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哼!”許巍冷哼了一聲,他的眼神並不相信周海。
“雖然目前還沒有查出來是誰披露給媒體的,但是請你務必相信我們警方很快就會查出來的。”
“那麼也會繼續追查殺害我母親的兇手洛。”
“那是必須的,一天不抓住兇手就不能保證他會不會繼續作案。”
“哼,是嗎?”許巍不屑的說著。
“關於你母親的葬禮你妻子沒有回來參加嗎?”周海知道繼續討論江雅一案只會讓許巍反感,所以他立刻進入了正題。
“曉慧本來訂了前天的機票但是由於那邊氣候的原因飛機停飛了。雖然不能參加我媽的葬禮,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許巍幾乎沒有猶豫的脫口而出,這跟梁慧失蹤多少有些出入。
“你跟你妻子最後一次聯繫是在什麼時候?”周海皺緊眉心。
“今天上午大概8點左右。”許巍想了一下說道。
“今天上午?你確定是你妻子無誤?”周海感覺太陽穴在突突的跳疼。
“當然了,我們是視屏聊天的,而且我還截圖了呢!但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許巍不解的問道。
“事實上我今早收到一封匿名信,信里提到你妻子失蹤了。”周海覺得沒有隱瞞的必要。
“開玩笑,怎麼可能失蹤了呢!是誰在惡作劇呢?”
“是誰惡作劇這我會查出來但是你確定跟你聯繫的是你妻子本人嗎?”
“當然確定洛。”
“可以將你跟你妻子上午視屏的截圖發給我嗎?”
許巍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啤酒說道“當然可以,不過我覺得你們也不用太在意,我想是有人惡作劇而已,沒有必要去追究。”
“我想也是。”周海露出苦笑,目前也沒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釋了。
許巍把上午跟梁慧聊天的視屏截圖通過微信發送給周海,兩人閑聊了幾句並結束了談話。
周海在網上查了一下關於峇里島那邊的氣候情況,如許巍所說確實因為天氣的原因航空公司不得不將飛機停飛。
而據張曉新調查梁慧確實在最近辦理了出國手續,H市的航空公司也確實有梁慧乘機的記錄。
就目前手裏掌握的線索來看如果梁慧真的失蹤了也是在峇里島失蹤的。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周海離開酒吧的時候接到了局裏的電話,電話的內容讓周海無比的震驚。掛斷電話周海並馬不停蹄的往局裏趕去。
審訊室內周海打量着對面戴着手銬坐在椅子上的男子,他留着寸頭,一字眉很濃密,眼睛稍小,鼻樑挺高,右側嘴角處用牙齒緊緊的咬着,大概是極力壓制恐慌吧。穿着灰色的名牌運動套裝,175左右的身高,腳上是同衣服品牌的運動鞋。跟周海他們這些整天不着家的警員相比他的皮膚很白,年齡大概在35歲左右。
“姓名?”周海問。
張曉新在旁邊文件夾上做着記錄。
“黃兵。”男子怯怯的回答。
“年齡?”
“34歲。”
“住址?”
“澄江公寓B棟三單元301室。”
“澄江公寓B棟三單元401室的戶主你認識嗎?”周海看着黃兵,他一直重複着用牙齒咬住嘴唇的動作,或許是內心掙扎時的一個下意識動作。
“認識,是江雅江老師。”黃兵似乎下定決心了,他放棄了咬嘴唇的動作,彷彿做了一個盛大的決定。
“你跟江雅是怎麼認識的?”
“關於江老師被殺我是有一些事情要交代可是這跟我跟江老師怎麼認識有關嗎?一定要交代嗎?”
“你覺得呢?”周海反問。
“我是她的學生,江老師教過的學生很多,但她記性也很好。我畢業之後在烏木鎮工作,前年六月份的時候公司派我來這裏出差,我跟江老師是在一家餐廳偶遇的。我原本想江老師可能不記得我了,但是她卻一眼就認出我來。這讓我很意外。”
黃兵臉上露出一絲的愜意,他彷彿沉寂在過去的回憶里。
許久之後他才接著說“那天我們只是簡單的聊了一會兒,也互相留了名片。而我跟江老師之間的關係有所改變是在去年三月份左右。”
據黃兵交代,去年三月份,也就是2016年的三月黃兵再次來到H市出差,他跟江雅偶爾也會微信聯繫,這次出差他想要親自登門拜訪。
三月二十五下午的時候黃兵忙完工作並給江雅發了微信告知他想要拜訪的意圖。收到微信的江雅很是開心,她馬上給黃兵回信說登門拜訪就免了,一起共進晚餐倒是不錯。於是兩人並愉快的決定共進晚餐。
晚餐是在一家意大利餐廳進行的,兩人點的食物不多,吃得也很少,紅酒倒是喝了不少,江雅的興緻很高,一個勁的誇讚黃兵,黃兵屬於比較陽光的性格,話多也投機,幾句話並逗得江雅笑容滿面。吃過晚餐黃兵並邀請江雅去他所居住的酒店小坐。
到了黃兵所居住的酒店,黃兵所表現得也十分的紳士,對於江雅來說黃兵不僅紳士,而且陽光帥氣這讓已經五十多歲的江雅頓時有種回到少女時代的感覺,她感覺她沉寂在海底的心又活了過來。
江雅說在餐廳的時候喝的紅酒很好喝,有種喝不夠的感覺於是黃兵並撥打了酒店內線購買了同款的紅酒,兩人在酒店繼續喝了起來,她們談過去,談生活,在酒精的作用下江雅也談起了她從未對別人開口過的她對許明達的不滿。黃兵看着眼前比自己大二十多歲的老師,忍不住上前將她摟進懷裏,自然而然的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情。
那天之後兩人的關係突飛猛進,江雅雖然已經五十多歲了但是保養得還算不錯,而且平時對待黃兵也比較大方,而黃兵在某種意義上也讓江雅有所滿足。時間長了江雅開始不滿兩人這種相隔兩地的生活於是她一口氣利用積蓄在澄江公寓購買了兩套房子。黃兵曾說過房子購買一套就好,方便兩人見面,但江雅卻執意說購買兩套房子一來可以避免許明達的懷疑,二來也好讓黃兵在H市能夠安個家。黃兵拗不過並只得隨了江雅。後來黃兵索性辭了烏木鎮的工作專心的擔任起了江雅的小白臉。
這段經歷倒是着實讓周海跟張曉新唏噓不已,他們怎麼也想不到H市著名心理學教授的妻子竟然養了小白臉。
“三月十四號晚上你跟江雅在澄江公寓見面了嗎?”
“見了,晚上8點多的時候江老師給我發信息說心情很不好想要過來喝一杯,所以她就來了。”
周海看了看張曉新,張曉新點頭應答,確實在江雅的胃部提取到了酒精的成分。
“當時你們見面是在301室還是401室?”
“301室,我買了她最喜歡的紅酒,就在我家喝了一瓶多,江老師的情緒很低落,整個人很憔悴,我問過她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她沒說。”
“你們的關係有人知道嗎?”
“應該沒有人知道,每次江老師跟我見面都格外的小心。”
“那麼江雅大概什麼時候離開301室的?你們之間有發生關係嗎?”
黃兵冷笑了一下說道“發生關係是自然的,因為喝了酒江老師很放得開,發生關係之後沒多久她就離開了。她離開301室的時候大概11點。”
“後來你沒有再去401室?”
“沒有,因為她說她想一個人待一會兒所以也就隨她了。”
“那你知道江雅是怎麼死的嗎?”
“知道,網絡上到處是報道,我也是看了報道而且又跟她發生過關係怕警察最終會查到我頭上,考慮再三之後才來主動來警局的。話說警察先生我沒犯法吧?”
周海並不打算回答黃兵,拋開法律而言黃兵跟江雅的關係於情於理都是不容的。
對於黃兵沒有再去401室周海是相信的,就物質而言黃兵是依賴江雅的,但感情方面黃兵不見得就會對大自己二十多歲的江雅死心塌地。
可是江雅回到401室之後又見了誰呢?
事情彷彿比預期的要複雜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