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作為背景道具的第一視角

第1章 2.作為背景道具的第一視角

耶路撒冷,1187年

一場宮廷宴席正在舉行,身着白紗頭戴橄欖枝的金髮女人高坐在上,神情倨傲地看着底下狂歡的骯髒騎士,目光如同在看待不值一提的泥土。

而那些身穿白底紅十字短袍或鎖子甲的騎士卻毫不在意的坐在中央最注目的位置,用刀劍和沁滿油垢的雙手抓着酒杯和烤肉。

在更偏僻的角落,不少黑袍的騎士落座着,有些孤零零地喝着酒,既卓爾不群又不免顯得落寞,而剩下的一些則圍攏在另一個金髮少女的周圍閉目念誦着戒律。

當然這些都與士安沒多大關係,醒來后就發現自己被綁在木架上的他在這場宴會上大概一直都沖當著花瓶,甚至有可能是備用烤肉的角色。

“聖父血賜!”

“嗬啊!”

穿着紅色罩袍的大鬍子騎士突然醉醺醺跳上了桌面,他高舉起金色的圓底酒杯,源源不斷的葡萄酒好似魔法一般沿着傾斜的杯口不斷流下。

緊隨着他的動作,一群穿着紅十字白袍的騎士簇擁着他,舔舐着桌面上流淌成溪的美酒。

那骯髒又聖潔,粗俗又莊重的畫面,看上去只讓人覺得噁心與瘋狂!

“今天!就在今天!我們殺光了那些異教徒!將他們的頭顱與身體分離!”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大鬍子充滿狂野氣息的粗啞嗓門。

“明天,我們會在殺一百個!一千個!直到天主世界再無異教徒!直到……審判日的到來!我們……”他巡視着眾人,眼中即使狂熱又在某個時刻閃過戲謔,“我們將免去罪業升入天堂!這既是天父的意志,也是你們的王,我耶路撒冷的國王與守護者聖-居伊的承諾!”

居伊說著張開雙臂,但想像之中的歡呼並沒有到來,包括哪些簇擁着他的騎士也滿臉愕然、鴉雀無聲。

“真是可笑!還未有功業就自稱國王與聖徒?”

在士安看不到的地方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然後伴隨着一陣沉重甲片的摩擦聲和零星騎士的躬身行禮,一個略顯矮瘦的鐵甲人出現在了他的視線邊緣。

“居伊,你的主君在此,為何不向我行禮?”那個鐵甲人慢慢走到了居伊面前,注視了片刻高坐於上的女人,隨後才慢慢轉過身來,用那雙鑄鐵面具也無法掩蓋其璀璨的藍色眼眸注視着居伊。

“陛……”

在那雙如同巴列湖一般蔚藍的眼眸注視下,居伊習慣性地屈身,但話到了一半卻停了下來,“陛下?我想你已經不是了!我呂西尼昂的居伊才是這耶路撒冷的國王!”

“是嗎?”厚重鎖子甲下的那個人此刻就像是野獸一般,湛藍的眼瞳中帶着血色,那種冷峻卻彷彿擇人而噬的眼神就連被綁在居伊身後的士安都忍不住打起了擺子。

“你、你……鮑德溫你早已經死了!你只不過是陛下的傀儡而已!”居伊眼神迴避着對方,身子也自然退後拉開了與鮑德溫的距離,“我、我才是耶路撒冷的國王!陛下亦認可!”

“是嗎?”鮑德溫四世收回目光轉身看向了那個女人。

“當然!”居伊此刻居然露出了笑容,他舉起了自己的右手,手背上紅色的盾形紋身恍如活物,“對嗎,陛下?”

“……”

高坐在上的女人沉默了許久,她用着蔑視一切的低垂目光看着下面的兩個人,輕聲問道,

“這樣好嗎?”

“當然!”居伊根本沒有思考就做出了回答,而鮑德溫則有些驚訝地回過頭看着那個曾經與自己共同征戰的人,眼神中竟然透露出難以置信或是惋惜。

“那你呢?鮑德溫四世。”

“國王之位亦為主君恩賜,亦為英勇征戰之證,二者我皆遵從。”

“那就如此吧!”那個女人點點頭,然後站了起來。

“以吾之名,褫奪眼前之人的尊位,無論其誰!吾乃弗拉維·瓦萊里烏斯·奧勒里烏斯·君士坦丁,羅馬人的皇帝、天父所信之使,梟首萬王的君主!此既為唯一者奧古斯都的敕令(edictumofthelastaugustus)”

隨着她的話語,那君士坦丁一世背後的窗花反射出強烈的黃色光亮,君士坦丁堡那宏偉的宮殿在刺眼的光華中若隱若現,卻又逼得所有人無法直視。

聖潔如天使呢喃的歌聲、高懸於無限輝光之中好似無法抵達的金色門扉,還有那之下遙遠而又清晰的宏偉穹頂。

君士坦丁一世身處那輝光之中,就如同被無數臣子簇擁拱衛着。她御口之下如雷霆灌頂,無形的金色氣旋隨之凝聚成捲軸一樣的的虛影飛射向鮑德溫四世。

“真是無聊的鬧劇!”

隨之那聲音變得慵懶,刺眼的光芒也暗淡下去,王座之上的君士坦丁一世不知何時早已離去,只剩下半跪着的鮑德溫四世,以及倨傲地狂笑着,如同一個瘋子的居伊。

“以羞辱主君之罪,您們,給我把鮑德溫給我抓起來!”

居伊沒有放過看上去變得莫名虛弱的鮑德溫四世,但還沒等他動手,周圍的黑衣騎士就一擁而上,將那些白袍騎士和鮑德溫四世隔了開來。

“你們,難道想要違逆主君?”

“我們醫院騎士與你們聖殿騎士不同,我們從來只是為了來此守衛聖城。”帶着兜帽的中年騎士說著對居伊劃了個十字。

“那你們為何要阻止我?”

“這是……”

還沒等那個人說話,人群里突然又鑽出來一個頭髮灰黑的、不似日耳曼人或者高盧人的矮子。

“若非正義之舉,騎士應當阻止,若遇受難教友,騎士應當相助,若對施惡之徒,騎士應當懲戒!我輩堅信守衛信仰,救助苦難。(Defenceofthefaithandassistancetothesuffering)”她說著扶起了半跪着的鮑德溫四世。

這個穿着一身略顯暴露裝束的年輕姑娘似乎擁有不小的威信,在她出現后很多黑衣騎士都向她點頭致意。

而她的出現也讓居伊眉頭上挑,渾身緊繃的同時右手不自覺地握住了劍柄,“你這是在違逆耶路撒冷的君主!”

“我從來只遵從天父之言!”那的小姑娘毫不示弱的瞪着居伊,同時鬆開了扶着鮑德溫的手轉而摸向了橫插在後腰刀鞘中的一雙長匕,“呂西尼昂的居伊,你要知道若不是master,我早已將你審判了!”小姑娘說著像只大貓一樣齜牙瞪着那邊的居伊。

“哼!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該違逆我!”

“若是正義之舉,既為當行之舉!”

“你!”居伊拔出了長劍,“瓦萊特-帕特森,我不管你在馬耳他做出過什麼!但你要知道這裏是耶路撒冷,而我、居伊才是這裏的國王!”

“那又如何?!”瓦萊特毫不示弱的拔出了武器,而她的動作直接引爆了本就緊張的氣氛,幾乎所有在場的騎士都紛紛舉劍指向了與自己不同服裝卻同屬十字軍的戰友。

“你是決定要違逆你的君主?”

“我說過,我只遵從於天主!”瓦萊特二話不說就雙持着胳膊長的匕首躍起撲向了居伊,“不義之徒,假行聖意,汝當審判!馬耳……”

瓦萊特的手中的匕首上逐漸帶上了深紅色,居伊瞳孔緊縮,略顯遲鈍的舉起了長劍擋在胸前。

“瓦萊特!你在幹什麼?!”

就在一切即將發生之時,一聲呵斥從兜帽騎士的口中發出,瓦萊特一晃神之間匕首就撞在了鮑德溫四世手中莫名出現的、如同門板一樣的、長逾兩米的巨劍上。

“大團長?”

“瓦萊特,這裏是聖城!我們的使命是保衛聖城!”

“知道了……”瓦萊特嘴裏有些不甘的嘀咕了一聲,隨後不解地看向了鮑德溫四世,剛才要不是他,那個沒用的瘋子居伊早就被她砍成三段了。

面對着瓦萊特不解地目光,鮑德溫四世卻只是回頭看了一眼癱軟在地的居伊,隨後對着瓦萊特搖了搖頭,“這裏是聖城,而我們是騎士。”

“騎士應當遵從於天主,而非……”

“閉嘴!瓦萊特,我不知道你的新教是如何說的,但你要對你的戰友和神父們保持敬意!”

兜帽騎士阻止了瓦萊特即將出口的胡言亂語,隨後對着後退到那群聖殿騎士中間的居伊劃了個十字,

“居伊陛下,我們並非是要違逆您的決定,只不過是想要提醒您應當按照貴族契約釋放失地領主以及自願跟隨他的騎士。”他說著停頓了一下,伸手指向了柱劍而立的鮑德溫,“雖然鮑德溫陛下不知為何會死而復生,但失去了耶路撒冷的他亦是擁有過尊位的領主,陛下應當明白規矩……”

“王不殺王!”居伊一字一頓的將下半句說了出來,雖然氣的咬牙切齒,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對方的話並沒有錯。

“呼!”居伊沉默了一會兒,隨後長吐了一口氣重新將長劍插回鞘中,“那麼,鮑德溫,我命令你與自願跟隨你的騎士得以自由離開此處!”他停頓了一下,又繼續道,“但必須在今夜之前離開!”

鮑德溫四世點點頭,清冷的眸子盯着居伊看了一會,才提起巨劍向外走去,“居伊,希望你能守護好耶路撒冷,還有我的姐姐。”

一場大戲眼看着就要落下,一直被綁在桌上的士安對着那張越走越近的鐵面具突然靈機一動,大聲喊道:“等等,我自願跟隨鮑德溫陛下離開!你們快放開我!”

鮑德溫四世停了下來,他看向了士安,卻不認識這個衣着怪異的騎士,居伊同樣看着士安,而他同樣也不認識這個衣着怪異的傢伙。

“他是誰?”

“是個小偷,我們在聖墓大教堂的神龕邊上找到了他!”一個聖殿騎士大聲說著語氣有些意味不明,“如果不是陛下下令所有出現在聖墓大教堂的怪人都需要鑒別的話,我們早就把這個瘦弱的傢伙拉去坐牢了!”

居伊聽了聖殿騎士的話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用意,遂大聲的笑了起來,“哈哈哈,竟然只有小偷願意追隨嗎?小偷騎士配上失地領主看起來是不錯的選擇呢!”

“他不是騎士!”鮑德溫四世看着士安搖了搖頭,“太過於懦弱,而且看不到虔誠。”

“不!他現在他是了!”居伊笑得更開心了,他揮了揮手,隨即那些聖殿騎士就將士安放了下來,“感恩吧!你這隻老鼠以後將作為大名鼎鼎的鮑德溫的騎士而活着,哈哈哈哈!”

居伊說著讓手下將士安按跪在他面前,然後接過手下遞來的銹損長劍遞給鮑德溫四世,同時抽出自己的佩劍懸在士安的頭頂。

“鮑德溫,如果他是你的騎士就冊封他吧!如果他僅僅是願意追隨你的老鼠,那我就砍下這個說謊者的頭顱!”

“你怎麼可以!”

瓦萊特的聲音說到一半就被同伴們按住了,而居伊和他的騎士則充滿戲謔地看着鮑德溫四世。

“你願意追隨我嗎?”

“是的!”長劍在頂,在黑獸中爽死過的士安完全沒有猶豫,死亡的感覺一點兒都不美妙,即使是石榴裙下死也是如此,更何況上次爽死之後一晃眼自己就被“抽”成了乾屍的模樣,更別說是被砍頭了。

“說謊!”鮑德溫四世搖了搖頭,隨後看了一眼居伊手中的長劍又問道,“那麼,你願意追隨自己所堅信的正義,平等友善的對待所有人,不加以暴虐或是歧視,基於善意而非主義去看待他人,即使是對於異教徒也一視同仁嗎?”

“我願意!”

士安的回答依舊沒有任何猶豫,只不過這一次鮑德溫四世並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沉默着將生鏽的破劍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記住你的誓言,你即是我的騎士。”

聽到鮑德溫四世在沉默片刻之後突然轉折的話語,本就做好解鎖不同死法的士安有些驚訝地抬起頭,結果正對上鐵面具下的那雙眼眸,似乎帶着憂慮,又似乎帶着欣慰,更多的則是如同湖水一樣的清冷。

“遵命,我的……主君?”

“呵!說謊者……”鮑德溫四世的眼神又一次失去了所有情感,他搖了搖頭,便在一群聖殿騎士的惡意嘲笑中丟下破劍,轉身徑直離開了大廳。

士安尷尬的撓了撓後腦勺,耳邊卻突兀地傳來了絕不會存在於這個時代的電子音。

“叮。”

有地搬磚就不更,沒地搬磚就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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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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