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刺探敵情
第42章刺探敵情
展鵬箱包廠，董事長辦公室。
“叩叩叩！”
平緩而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顯然門外人很懂得把握分寸。
“進來。”
低沉有力的聲音響起，這是錢大鵬經過刻意練習形成的結果。
錢大鵬認為這樣的聲線會讓自己在員工面前顯得沉穩可靠，而且還透着一定的威嚴，典型的傳統企業老闆的家長式思維。
如果劉經武見到這幅場景，肯定會開啟無情的嘲諷模式，廣告公司氛圍本就自由，尤其張秉文更是個不拘小節的人，最受不了這種做作的樣子。
門半開，胡煒腋下夾着個鼓鼓囊囊的包，邁步走了進來。
“錢總，您找我？”
“小胡啊，奶茶店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已經在廠里選拔了三十六名女工，模樣一個比一個漂亮。您別說，要不是這次的事，我還真沒想到車間裏有這麼多美女……”
“咳嗯！”
胡煒的話被一聲重重的咳嗽打斷，他一個激靈剎住話頭，順帶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這是選出來的三十六名女工的簡歷和照片。”
從腋下的包里抽出一沓打印紙，胡煒半彎着腰，恭恭敬敬地雙手遞了過去。
“如果您看了沒問題，我就安排個奶茶店的師傅給她們培訓。下周一，十五間奶茶店每間分配兩個，剩下六名當後備。”
“嗯，這些小事你安排就行。”錢大鵬看都沒看，就把簡歷和照片推了回去，“但是提醒你一下，這件事廠里幾百號人看着，你們老闆娘也盯着呢！”
錢大鵬哪裏不明白，胡煒剛才說那麼多，是存着給自己“選妃”的意思呢。
這個小胡跟了自己十幾年，做事倒是勤勉，就是往上爬的心思太急切，馬屁又拍得偏了點。
別說自己不好這口，就算有意思，也不敢在奶茶店的事兒上露出來啊。
那可是自己老婆的生意，這不是往槍口上撞嗎？
“對了，廠里的生產不會耽誤吧？”
“不會不會，眼下訂單不多，沒那麼忙。”
訂單不多……
錢大鵬聽了臉色不但沒有輕鬆，反而有一絲陰雲浮現，半晌擺了擺手：“還有事嗎？沒什麼事你就出去吧。”
“有！您看看這個。”
胡煒又從包里拿出一張卡片，再次雙手遞過去。
“集點卡……”
錢大鵬接在手中，是一張名片大的卡紙，正面是春熙奶茶店的宣傳信息，背面是促銷信息，每購買一杯指定奶茶可得一枚印花，集齊七枚印花可免費兌換一杯奶茶。
最下面是七個格子，其中兩個已經蓋了紅色的印章，是奶茶店的LOGO。
錢大鵬反覆看了看，嗤笑一聲扔到桌面上。
“又是靠臉拉人，又是連買帶送，全是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是是是，廣告公司也就這點本事了！那個……咱們要不要做？”
“做啊，幹嘛不做！他們怎麼做，你就怎麼做。不對，他們買指定奶茶才給印花，咱們不搞這麼小家子氣，只要買就給。”
“是是是，還是錢總大氣！反正那家店面的地理位置是最差的，月底看他憑什麼在十六家店裏做第一。做不了第一，就老老實實地賠錢認錯，滾得遠遠的。”
胡煒諂媚地笑着，嘴裏說著迎合自己老闆心意的話。
“其他的沒所謂，也不必為那麼一點小錢把人得罪死。最重要就是趕緊讓你們老闆娘死心，把那十六家店轉讓出去。”
“是是是！那咱們也是買七杯送一杯？”
“啰嗦！你問我我問誰？這麼點破事，你自己不會核算一下，找個最優性價比？”
“明白明白！如果錢總沒什麼事，我就先出去了？”
“嗯，出去吧！”
胡煒莫名挨罵，唯唯諾諾地退出門外，想想所有事情都是那個莫名其妙的廣告公司引起的，當下又把那個姓張的經理罵了一通。
至於什麼核算最有性價比，胡大秘書才懶得去做，他當下決定，直接把東西甩給廠里的設計員，從海報到卡片全部照抄。
不對，好像錢總還說了要大氣一點，這可是老闆的指示，等會一定要多叮囑幾句。
……
兩天之後，花城最繁華的京華路步行街，一間春熙奶茶店門前也排起了長龍。
“嘿，這兒幹嘛呢，怎麼這麼多人？”
兩個二十齣頭的小夥子邊走路邊聊天，看樣子是結伴出來逛街的同學，其中一人T恤上印着火影忍者，另一個是全職獵人。
“買奶茶，贈送與美女店員合照，還有這種騷操作？”
火影忍者看了看街邊的海報，不禁對奶茶店的活動感到好奇。
“嘿嘿，不知道了吧？上周江南西路那邊就有家店在這樣搞，名字好像也叫春熙。”
全職獵人聽到同伴的話，故作高深道。
“哦，那應該是同一家集團的？”
“管它呢！給你看個好東西……”
說著，全職獵人掏出錢包，抽出一張照片拿給同伴，臉上的笑容逐漸老司機。
“喲……美女嘿！真不錯，我也弄一張去。是隨便買杯他們家的奶茶就行？”
“似乎是指定某幾款吧……”
“隨便，只要給照片就行，走！”
火影忍者拉着同伴排在了長長的隊尾。
這樣的事情在春熙奶茶的另外十四家店同時發生，上周還門可羅雀，處在倒閉邊緣的十幾家店鋪一下子就火了起來。
張秉文混在其中一條隊伍中，邊玩遊戲邊跟着長長的人龍一步步往前蹭。
足足打完兩局遊戲，領了兩個1—12—2和0—9—3的超鬼比分，張秉文在隊友的一片罵聲中，終於站到前台的點單處。
“先生，請問要喝點什麼？”
前台小妹普通話說得沒那麼標準，但唇紅齒白，微笑起來另有一種樸實的親切感，模樣就算沒有八分，七分絕對是有多的。
兩個小妹身穿黑白色的女僕裝，隔着櫃枱倒是看不出裙子有多短，但領口卻開得足夠低，毫不吝惜地露出胸前大片白皙，不知道能殺死多少眼球。
不用說，正是胡煒從展鵬箱包廠的女人里選美選出來的。
“那個……請問你們這裏的招牌是什麼？”
張秉文看着上面密密麻麻列了足有四五十款產品的餐單，就憑這張紙，難為死個把選擇困難症絕對沒問題。
“我們家的所有產品都挺不錯的，您可以放心嘗試，珍珠奶茶類和芝士奶蓋類是我們的主打。”
看起來應該是經過突擊培訓，前台小妹對答如流。
“珍珠類和奶蓋類嗎……那也有十幾二十款啊，有沒有什麼推薦？”
“嗯……先生，餐單上有寫每一款產品的主要材料和口味，您可以根據自己喜歡隨意挑選。”
“哦哦，那好吧。聽說買奶茶送合照？”
“是的，您買任意一款奶茶，都可以送您一張跟我的合照。不過是電腦合成修圖的，但您放心，我們的設計師水平很高，修出來的圖跟真正的合照一樣。”
“哦，原來如此。那邊那麼多人，是幹嘛呢？”
張秉文墊着腳指了指店裏，那邊烏央烏央的一堆人圍得水泄不通，不時有人催促“快點快點，到底要等多久”之類的話。
“哦，那些都是等着領合照的客人。”
“唉呀，那麼多人啊……那得等到什麼時候？”
張秉文搓着下巴上剛刮的胡茬，嘴裏喃喃自語，像是在認真思考自己付錢之後多久能拿到合照。
“呵呵，今天客人確實比較多，如果您等不及，改天憑小票過來拿也行。”
前台小妹笑得有點僵，眼前的客人太奇怪了。
急着要領合照的都是十八九歲、二十齣頭的小夥子，拿張跟美女的合照回去自己YY或者跟朋友吹牛，這些也都情有可原，畢竟是青春躁動的年齡嘛。
眼前這位看着都三十多歲了，雖然看着一本正經，可別不是什麼怪蜀黍吧……
“咳！除了合照之外，還有什麼優惠嗎？”
小妹被咳嗽驚醒，才發現自己剛才走神了：“我們還有積分活動，買滿七杯飲品免費贈送一杯。”
“就是那張卡嗎？讓我看看。”
張秉文指了指小妹手邊的一大摞名片大小的卡片。
“對，就是個活動，您請看。”
“哦，也是無論買什麼飲品都會送。”
張秉文接過小妹遞來的卡片，簡單看了看又還了回去。
“對的，請問您需要喝點什麼？”
前台小妹終於忍不住催促，在她二十幾歲的人生里，從沒遇見過這麼墨跡的人，你是買奶茶又不是買原子彈，十幾二十幾塊的東西至於這麼慎重嘛……
小妹以前覺得流水線生涯挺苦的，現在突然開始同情起了售貨員。
“哎呀，怎麼突然又不想喝了，謝謝啊，再見！”
跟剛才磨磨蹭蹭、問這問那相比，張秉文轉身走得那叫一個乾淨利落。
滿臉問號的前台小妹獨自在風中凌亂，滿腦袋都是“他是誰”、“他在幹嘛”、“他要去哪”……
張秉文才不理這些，情報已經刺探完畢，怎麼可能花錢去買敵方的奶茶？自己店裏奶茶大碗又免費，它喝起來不香嗎？
我這可不叫小氣，我這是一毛錢都不讓敵人多賺。
嗯，就是這樣的！
張秉文一邊為自己偉大的情懷點贊，一邊決定回去之後要多喝兩杯慰勞一下自己。
這麼熱的鬼天氣還出來刺探敵情，我真是一位合格的老闆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