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2

暴君2

“太、太子殿下?”

好半天,才有人回過神來,行了一禮。

其他人也漸漸反應過來,一陣尷尬。

來之前,他們可從未想過,居然會看見這樣一幕畫面。

在這裏的三個人,那個衣不蔽體的婢女就不必說了,另外兩個人卻都不是什麼不起眼的小人物。

一個是丞相寶貝萬分的獨子,雖然自身只是個文不成武不就的紈絝,但身後站着的丞相卻是文臣之首,手握重權。他又深受父親溺愛,平日在京城裏簡直是橫着走,便是某些不受重視的公侯子弟,都不敢得罪他。

另一個身份更了得,父親是皇帝,拼爹就先贏了一頭。更何況這位太子殿下本人也絕非平庸之輩,多年征戰,威勢赫赫,儲君之位幾乎不可動搖。

眾所周知,陛下一向信重太子。當年北上抗擊胡蠻,重奪中原,舉國三十萬兵馬一起交到太子手中,也不曾對其產生過絲毫懷疑,還將後方企圖離間父子之情的佞臣通通問罪;

而蘇丞相更是當初便陪伴陛下一路南逃,直到如今重奪中原,十年來兢兢業業,深受陛下信任的肱骨之臣。

這兩人之間發生了衝突,那可不是一樁小事,說不定他們都要被牽連。

眾人一陣頭大,暗恨自己走得太快。

“這、這……”

此時,看着在地上瑟縮成一團、再也沒有往日囂張氣焰的蘇名佑,不少人心中暗爽的同時,又暗暗頭疼,深感即將捲入一灘渾水之中——

看太子殿下手中那尚在滴血的長劍,還有一身揮之不去的寒氣,再結合太子殿下往日的脾氣……莫不是他真的一言不合便將這位丞相公子給捅了吧?

那這件事可就要鬧大了。

但很快,大家就發現他們的擔心是多餘的。這位丞相公子雖然被嚇得不輕,但的確是毫髮無傷。

真正受傷的是太子殿下本人才對。

眾人鬆了一口氣,暗道:“還好還好,看來太子殿下還是有分寸的……不對,還好個屁,有分寸個鬼啊!”

——儲君之體尊貴萬分,望着太子殿下左手掌心中那道深可見骨、還在淌血的傷口,園子裏立時就是一陣兵荒馬亂。

好在大長公主及時趕到,壓下了所有的聲音:“快,還不快去請太醫!”

“不用了。”

原不為抬眼掃過眾人。

被他眼神掃過的人,幾乎是下意識的心頭一凜,在這看不出多少情緒的目光之下,竟然生不出絲毫反駁的念頭來。

哪怕是身為長輩的大長公主也是如此。

只能眼睜睜看着原不為將手中長劍一揮,劍尖指向癱在地上的蘇名佑:

“小傷而已,先解決眼下這件事罷。”

滴答滴答。

尚未乾涸的鮮血還在順着劍鋒往下滴落,刺鼻的血腥味直往蘇名佑鼻間鑽。

頓時,他脖子上的白毛汗都嚇出來了。

……總覺得這位太子殿下真正想要“解決”的,是他這個人才對叭。

劍尖突然向前劃出半寸,幾乎是從蘇名佑鼻尖擦過,嚇得他一個後仰,好不容易才從地上爬起,又一屁股坐在地上。

原不為卻只是看了他一眼:

“……你自己說。”

·

無數雙目光都匯聚到了蘇名佑身上。

他卻雙腿癱軟在地上,臉色煞白。哆哆嗦嗦了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耳尖地聽見了人群中幾聲竊笑,蘇名佑一下子惱了,他一眼就認出來這裏面有好幾個平時跟他不對付,甚至被他狠狠教訓過的紈絝子弟,現在卻都站在一邊,居高臨下地看他笑話!

怒氣上涌之下,就連恐慌害怕的情緒都少了許多。蘇名佑狠狠瞪了那幾人一眼,將之暗暗記在心裏。

這時,他突然反應過來。

……不對啊,我怕什麼?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太子還真敢殺人不成?!

蘇名佑的底氣一下子又足了。

“太子殿下,你誤會了,事情其實很簡單。”

底氣一足,那股屬於紈絝子弟天不怕地不怕的膽氣也回來了。

“不過就是睡了個小小婢女而已,沒必要大驚小怪。”

“我堂堂相府公子,什麼樣的美人沒見過?還用得着對一名婢女用強?分明就是這小丫頭先勾搭本公子的,本公子不過就是順水推舟而已!”

蘇名佑抬手一指那婢女,理直氣壯地大聲叫起屈來。

這種事情,蘇名佑做的多了,早就有了一套熟極而流的應對說辭,之前是被原不為嚇懵了才沒反應,現在一旦清醒,一連串狡辯之詞便脫口而出。

他自認也不算完全撒謊。與他曾經見過的那些真正的貞潔烈女相比,這婢女掙扎的力度說是欲拒還迎還差不多。

那他稍微美化一下,就是你情我願了。

“至於太子殿下看見的畫面,雖說不假,不過……”蘇名佑笑嘻嘻地解釋道,“欲拒還迎,打情罵俏,這可都是女人慣用的手段,太子殿下不曾體會過箇中滋味,不懂倒也是情有可原的。”

更何況,這位太子殿下在軍營里呆了七年,說不定早就不愛紅妝愛藍……

正在心裏惡意腹誹到一半,原不為突然投過來的目光,又讓他思緒一斷。

“……你情我願?”

蘇名佑大大咧咧地點頭:“是啊。可不就是你情我願?如本公子這般偉丈夫,平白讓她佔了清白,這小丫頭哪裏有不樂意的道理?”

這話說的,可謂十分強詞奪理,還特別不要臉。真不是一般人能說出來的。

原不為卻不生氣,只輕笑了一聲。

……你情我願?

這個詞可真是太熟悉了。劇情里,原身就是被這個詞坑了吧?

與原不為不同,原身在暴走之下不受控制地殺掉了蘇名佑,等其他人趕來時,看到的就只有一具屍體,和一個抖成篩糠的婢女。

一國太子在公主府中拔劍殺人,殺掉的還是丞相之子,這可不是一樁小事。

眾目睽睽下,那婢女阿秀親口承認,是蘇名佑企圖對她用強,太子這才出手。

殺人雖然過激,終究是為了救人。

因此,原身只是被皇帝禁足三月,作為給其他人的交代。

然而,就在原身被禁足還不到三天,蘇丞相突然上朝狀告太子,老淚縱橫,令人唏噓。

阿秀也作為證人一併到場。

她當殿反口,稱自己與蘇名佑早有往來,兩情相悅,你情我願。是太子暴戾成性,瘋疾發作而殺人,卻為了掩飾自身的瘋疾,宣稱蘇名佑欲行不軌。在公主府中,為了不被太子當場滅口,她這才不得已說了謊話。

不僅如此,就連阿秀和蘇銘佑彼此之間來往的書信、信物,乃至其他證據,都一應俱全。

鐵證如山,哪怕原身被召入朝中,與之當殿對峙,也反駁不得。

——當初他的確是突然被一股暴躁之念控制了頭腦,清醒過來時已經殺了人。後來回憶當日之事,記憶卻模糊一片。

這樣一來,他也不清楚阿秀所言是真是假。即便知道是假,也拿不出證據。

此事一出,皇帝勃然大怒,當殿剝奪太子兵權,勒令其回府反省,無事不得外出……

從此,蘇丞相對原身深懷仇恨,原身“犯病”的次數也越來越多,表現在外的性情愈發暴虐狂躁……就這樣一步一步走向了自焚而死的結局。

而這件事就是一切的開端。

“你情我願……”

如今看來,這兩人不愧是原劇情里“兩情相悅”的一對,連說辭都是一樣。

原不為看了兩人一眼,將目光移向臉色陰沉的大長公主,淡淡開口:

“姑母,身為此地主人,你怎麼看?”

還能怎麼看?大長公主壓根就不想看。

在她府上發生了這種事,而且另一個涉事人就是她府中的婢女,還被這麼多人強勢圍觀,這讓她大感顏面無光。

此時,那婢女還在埋頭啜泣,瑟瑟發抖。一副嚇壞了的樣子。

她冷冷盯了那婢女一眼,不得不站出來:“阿秀,這件事你怎麼說?蘇公子說的都是實情嗎?”

“嗚……我、我……”

一直抱臂縮在假山角落的婢女終於抬起頭來,露出一張淚光點點、卻嬌美動人的臉,聲音哽咽,語不成句。讓在場不少男子都忍不住憐意大起。

蘇名佑卻顧不得欣賞美色,陰惻惻地看了她一眼:“你什麼你!你倒是快說話呀!本公子可沒有說半句假話!”

他語氣中透出濃重的威脅,讓那婢女不由打了一個顫,抖如篩糠:“我……蘇公子說的沒……”錯

劍鋒回鞘的聲音突兀響起,金屬摩擦之聲有些刺耳。讓眾人齊齊一凜。

待他們循聲看去時,就見神色平靜的太子殿下從袖中掏出一塊雪白的帕子,正慢條斯理地擦過掌心。

他的一舉一動隨性卻優雅,眸底帶着點漫不經心的淡漠,幾可入畫。

似乎之前那個滿身戾氣、險些拔劍殺人的傢伙,不是他一般。

阿秀一下子打了個激靈,抬起頭怯生生地看了太子殿下一眼,還是放棄向這位求救,只咬着唇說道:

“是,蘇公子說的沒錯,奴婢早就對蘇公子心生仰慕,一時膽大包天,這才做出錯事……公主恕罪!公主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說到最後,阿秀一個哆嗦跪在了地上,拚命磕起頭來。

蘇名佑得意地昂起頭:“太子殿下,我就說吧,分明就是她自己情願的。”

原不為已經給過最後一次機會,對方既不珍惜,那便算了。

他手指摩挲着劍柄,沉吟一聲:“看來卻是我誤會了,既然你二人你情我願,兩情相悅……”

蘇名佑:“???”

你情我願倒是有,兩情相悅卻不必叭。否則的話,那同他“兩情相悅”的女人可就多了去了。

太子這是惱羞成怒,無話可說了嗎?

不過蘇名佑也不想再多生事端,只想趕緊給這件事情蓋章定論,便飛快點頭:

“當然是真的,半點都不假!我們就是你情我願,兩情相悅,這不是情到濃時就那個啥,嘿嘿……一激動就差點成就了好事嗎?這點小事,太子殿下就別計較了吧。”

說到最後,他還是沒忍住暗暗刺了太子一句,以報今日出醜之仇。

本想讓太子吃癟,卻聽太子那熟悉的聲音再度響起。不過不是對他說話,而是衝著大長公主。

“既然他們兩情相悅,且如此……急切難耐,姑母不如盡一番成人之美。”

原不為冷淡的臉上終於露出幾分笑意。

“……就將這位婢女放出府去,給她一份嫁妝,順便保個媒,讓這兩情相悅的二人……早日結成眷屬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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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以理服人[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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