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古門旋裂
老人沒有說話，靜靜的下了床，向門口走去，快出房門的時候，頓了下，低聲道：“跟我來”，就繼續走了出去。
老人站在院子中央，擺出了一個姿勢。左腿豎直站立，右腿綳直向側上踢出伸直，高與肩齊，穩如磐石。站了約十分鐘，收回右腿，對着旁邊的趙笙說：“你回去，按照這個姿勢站立。七天內，如果能堅持十分鐘，並且心裏產生了某種感覺，再來找我。如果堅持不了十分鐘或者沒什麼感覺，以後就不用再來了。”
趙笙興匆匆的答應了一聲就跑回孤兒院，當夜就在附近小山上練習了起來。姿勢很簡單，可總是站不穩，平衡很難掌握，搖搖晃晃。時間要求更是難以達到，別說十分鐘，一分鐘都極難堅持。可為了自己從小的習武夢，趙笙要緊牙關，一遍又一遍的練習。有時腿麻摔倒，跌的鼻青臉腫，但只要一恢復知覺，馬上爬起來繼續練。
往後的幾天，不分日夜，除了一天三頓飯和五個小時的睡眠，其他都是趙笙練習的時間，每天的練習過了二十個小時。趙笙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如此認真的做一件事情，幾天下來，雙腿站的紅腫不堪，臉也摔的青一塊紫一塊。趙笙沒感到辛苦，只覺得自己從小就夢寐以求的功夫，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第一天晚上，最長的一次抬腿平肩靜立只堅持了一分鐘。第二天三分鐘，第三天五分鐘，第四天下午，在練習到第二百次之後，摔倒在地，失去了知覺。等趙笙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晚飯時分了。拖着沉重的步伐下了小山吃了飯，又回到小山上繼續練習。
……
第六天的夜裏，終於站滿了一次十分鐘。看着電子錶上的數字，趙笙剛開心的裂開嘴，只覺腦袋一暈，雙腿一軟，又一次暈倒在小山上……
第七天下午，當趙笙站在老人面前時，老人覺得自己面前站的不是一個少年，而是一隻幼年的野獸。趙笙沒有說話，雙眼閃着紅光。左腿筆直挺立，右腿向側方踢出綳直，高與肩齊。十分鐘之後收回右腿，默默的看着老人。
“你站這個姿勢的時候有什麼感覺。”老人緊盯着趙笙的雙眼，嚴肅的問道。
“我感覺可以踢毀一切擋在我面前的東西，無論是人是牆，甚至一棟樓，一座山。”迎着老人銳利的眼神，趙笙沒有閃躲，眼中射出無比的自信。讀這麼多年書趙笙從沒有過這種感覺，體內的血液也開始沸騰起來。
老人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向一旁走去，兩人穿過中堂，來到了大宅後院。後院很大約有百丈方圓，圍牆足有五米多高。四面牆壁都是青黑色的古磚，地面是巨大的青色石板按一定的花鳥魚蟲圖案拼列而成。東邊角落堆放着許多巨大的圓形樹榦。
老人突然大喝一聲，嗖的竄了出去。到了樹榦的面前，好像動了一下腳。趙笙只覺得風聲驟起，一道長長的黑影從天直降，轟的一聲巨響，落在了離趙笙只有一尺的地方。劇烈的聲音彷彿打雷一樣，趙笙差點沒被震趴下，好容易收拾起膽戰心驚的心情，看了過去，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根直徑過一米，數丈長的樹榦直直的落在自己面前。深深的扎進了青石地面，紋絲不動，就好象轉瞬間自己面前就多出了一顆大樹。
眼前一花，老人回到了趙笙面前，靜靜的看着趙笙。這一腿太快太酷了，趙笙只覺得心潮澎湃，激動之下學起了武俠電影上的情節，雙膝一跪：“我要拜師，我要學踢大樹。”上千斤重的大樹都能踢飛，如果踢到人的身上……
深深的看了趙笙一眼，老人一臉的嚴肅：“本門名叫旋裂門，傳自春秋戰國時代。創派祖師蒲玄，當年在齊桓公舉行的春秋兩季“角試”中連續九年十八季奪冠，一雙神腿會過天下無數英雄。我不能做你師傅，當年蒲玄祖師傳下規矩，載入門譜才能正式開壇收徒，否則只能傳藝延續傳承”
頓了頓，老人似乎有點激動。“數千年來本門只有五位載入門譜的宗師，想入門譜有一個條件，就是必須將腿功推陳出新，練至更高境界。包含我和傳授我武功的恩人在內，三百多年沒有傳人可以突破腿功第五層境界。”
說到這裏老人慢慢的冷靜了下來“你雖然身體單薄些，筋骨弱些。但夠聰慧，夠膽大，也夠狠，符合本門傳人對性格的要求。要是那天你不用塑料塊砸，用木塊砸就更好了。輕易不出手，出手不留情，如果你老是心存慈念，想着電影小說上的仁者無敵，你很難活到功夫練成的那天。仁者無敵是你無敵以後才能做的事情，你一定要記住。”
“大爺，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學，將腿功練至更高境界。”一邊回答一邊心裏暗想，那天扔過塑料塊，假如您還裝不會武功。用木塊砸？美的您，用板磚我早就排上日程了，第二天就要下手。誰讓您老武功蓋世還裝逼，裝逼不但遭雷劈，還會遭板磚砸。
似乎看出了趙笙心裏的小算盤，老人點點頭，暗想這小子比我少年時還狠還狡猾，出生在戰爭年代也是個無法無天的流氓或者兵痞。膽大心狠，機智狡詐，是個練武的好苗子，性格關算是過了。就是骨骼經脈弱了些，但看他一臉青腫，雙腿腫如象腿，短短七天就能練到單腿齊肩靜立十分鐘，意志絕不弱於自己當年。姿勢差點可以慢慢調理，現代社會，這種意志如鋼的少年已經越來越少。真是祖師保佑，終於讓我李通找到了，不至讓本門斷了傳承。
老人的名字叫李通，功力精深，看上去七十左右，實際已年逾九十。一九三八年七月，三萬多名“陝西冷娃”組成的三十一軍團在中條山血戰三年。李通所在的新兵團八百多人彈盡糧絕後不願被俘，全部跳崖墜入黃河。李通是唯一的倖存者，被黃河上的老漁民所救。
老漁民是旋裂門傳人，救李通時已是百歲老人。知道李通經歷后感其悲壯又愛其根骨，就將所有絕藝傳給了他。臨死前更是期望他能將玄裂門腿功再度突破，練至更高境界，讓三百年來無數先人可以含笑九泉。可惜李通雖然根骨絕佳卻屢遇坎坷，生活動蕩，至七十多歲才突破至第五層真裂勁。有生之年連真裂勁巔峰都已無望，更不可能突破至更高境界，這是其一生中最大的遺憾。
“孩子，你在沒有內呼吸配合，也沒任何武功基礎的條件下雖然達到了我的要求，腰腿卻已過度疲勞受損。我先幫你活血化瘀，你坐下，閉上眼睛，調整好呼吸。”
趙笙按照老人的指示，坐了下來，雙腿綳直，閉上眼睛，調整呼吸。突然一陣暖流進入了右邊腰腿結合部的某個穴位，熱流在經脈里不斷的流動。過了一會，左邊也同樣經歷了一次。
“好了，可以了，你睜開眼站起來走幾步。”
趙笙睜開眼睛，慢慢站起身，這幾天一直粗腫的雙腿一點都不腫了。又試着走了一圈，原先的脹痛感也消失了。太神奇了，好奇之下不由問起了老人。“您老是怎麼做到的？可比去醫院看病快多了。”
“只要你肯苦練，以後也可以做到。現在就不要多問了，天還沒黑，你的傷也剛好，先去屋裏休息一下。”
到了晚上，老人將所有燈都關上，把趙笙帶到後院，後院裏黑乎乎的，沒有一點光線。
“本門功法第一練的不是樁功，而是目力。眼睛乃五官之，是統領武者精氣神的要器官。功力沒有達到返璞歸真之前，練家子的眼睛就可以反應出其武功的大致深淺和境界，你跟我來。”
推開側牆的一扇大門，走過一段長廊，來到一間方圓數十丈的封閉大屋，除了大門，屋子裏連窗戶都沒有。老人拿出一支很長的熏香，點燃后插進屋中檀木桌的香爐上。然後帶着趙笙退到離熏香十丈左右的位置，關上屋門，頓時屋內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只有前方熏香的一點火光。
“盤腿坐下，平靜心神，調整好呼吸。姿勢是五心向上，五心是頭頂心，雙手心和雙腳心。舌尖緊緊頂住上顎，雙眼平視，不準眨眼，看着前面那支香，直到熏香熄滅為止。”
趙笙按照老人的指示盤坐了下來，平視着前方。一開始沒什麼感覺，就是黑乎乎的空間裏有一個小小的亮點。這麼簡單也叫練功？相比前幾天的抬腿平肩靜立要舒服太多了，趙笙心裏不免嘀咕了起來。
啪……屁股上重重的挨了一腳“不準分心，平靜心神，調整呼吸”後面傳來老人嚴厲的聲音。
忍着如火燒屁股一般的感覺，趙笙乖乖的照辦。過了大約半個時辰，趙笙感覺不對了。眼睛裏早已充滿了淚水，前面的亮點模糊成了一圈光暈。眼睛不停的眨巴着，心臟也嘭嘭的劇烈跳動。憋的實在受不了了，眼睛也疼的難以忍受。趙笙恨不得馬上跳起來，主動要求去練抬腿平肩靜立。十七歲的少年正是活潑愛動的年齡，苦點累點能忍，象老和尚一樣坐着不動實在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