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別來無恙
“站住!”姑姑突然開口。
葉淮秋腳步微頓,他轉過身來,眼神沉穩而不悅地看向了姑姑,這個時候,竟然還有人想要佔用他寶貴的時間!
姑姑卻像是沒看到他臉上那表情似的。
“你就是雲溪的哥哥?李淮秋?”姑姑看着他的容顏微嘆,“是了,是了,你跟你父親長得真像……”
葉淮秋的眼睛微冷,他眯着眼打量着姑姑。
“你是何人,怎麼知道我的姓氏?”
姑姑笑了起來,也沒介意他無禮的態度。
“我是你姑姑!你母親是我當年閨中密友,你小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只可惜後來周朝覆滅……你父親也……”
葉淮秋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看着姑姑道:“您可是姓閻?”
“正是我閻佳玉。”
葉淮秋露出了一個笑容:“原來是閻姑姑,聽聞是您在瀛洲島上救了雲溪,多謝您了。”
姑姑擺擺手:“說那些做什麼,對了,你也快點派人去找雲溪吧,這孩子性格剛烈,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葉淮秋點點頭,正要轉身,卻又聽見一個冷峻的聲音。
“原來你是周盈帝的遺孤……”
轉頭看過去,是司馬靖。
他還道為何怎麼也查不出葉淮秋的身份背景,原來竟然是這樣。
周朝遺孤,跟大魏之間有着不共戴天的血仇在身。
何況周盈帝就是他的父親親手將他釘死在盛銀柱上的,當時他還親眼看過周盈帝的屍體,血跡斑斑,罄竹難書。
葉淮秋的心頭微冷,他的身份一直都是保密的,如今卻被這麼多人知道,要不要想辦法滅口呢……
他冷漠的眼神掃過眾人,眾人都感覺一陣寒涼的氣機鎖定了自己。
可是循着氣息看過去,卻發現居然是場中最病懨懨的葉淮秋!
然而隨即,他又嘆了口氣。
罷了,反正這天下,最終都是要交到雲溪的手裏。
這些人,都將會是她以後最大的助力。
冷到骨子裏的氣機突然消失,場中內力最淺的如蕭霜霜,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背上早已被汗濕。
她往後退了幾步,好不容易才扶着木柵欄站穩。
原來這單雲溪的背景竟然是如此強大的嗎?
虧她還一直想着要取她而代之,如今看來,當初的胸有成竹卻像是一個笑話一般。
蕭霜霜抬頭,看向面容俊朗無雙的司馬靖,此時的他微微側着,修長的身材挺拔有力,一張俊美的臉龐更是她從未見過。
可就算是司馬靖,也不過只是一國的王爺,而單雲溪的哥哥卻是前朝遺孤,是一國的皇帝!
要說這天下三分,雖說個個國家的皇帝都想做着天下唯一的君主,但是要說起來,從血脈上看,葉淮秋才是最名正言順的那一個!
如果真的被葉淮秋獲得者天下,那單雲溪……不就成了天下人的公主!
到那時,她甚至連跟單雲溪一較高下的資格都沒有……
蕭霜霜感覺背上的冷汗還在冒,她無力地坐在木柵欄上,怎麼會這樣,她還沒有開始,卻已經覺得自己輸了。
葉淮秋跟司馬靖都沒有辦法親自去追單雲溪,只好派出最精銳最得信任的手下去尋她。
司馬靖這邊派出了千影,而葉淮秋則派出了周珏。
半個月之後,東華上京。
在一家路邊的茶樓裏面,有幾個茶客正在喝茶閑話。
“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原本東華要跟大魏聯合攻打南棠,可是等這幾十萬的將士都到了邊疆,卻又都停了下來……”一個長着兩撇小鬍子的男子,一口喝盡杯中的茶,重重將茶杯放下來道。
他身邊的人則哈哈笑起來:“您可少喝點,這喝茶也是會醉的……聽說是出了什麼事情,導致東華跟大魏之間的聯盟產生了問題,現在三國都不敢亂動,生怕被哪一國坐收了漁利。”
旁邊又有人接話了:“但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啊!”
“沒錯,九邊將士的糧草,還有禦寒的衣物等等,那樣不要錢!”小鬍子的男人又憤憤道,“再這麼耗下去,到時候只怕是三國都要遭殃啊!”
這邊聊得熱火朝天,茶樓角落裏面卻坐了個靜靜喝茶的男人。
他像是完全沒有聽這邊的談話,緩緩地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又將茶杯放了下來。
只見那人微微抬頭,露出一雙沉穩深邃的眸子。
“公主,你究竟在哪兒?”
周珏喃喃自語,看向茶樓外的朱雀大街。
這是東華上京里最大的一條主街道,任何人只要入城,必定會經過這條主道。
他在剛到東華的時候,就隱隱覺得單雲溪的目的會是東華的上京。
這種毫無來由的感覺,就連他自己也懷疑過多次,要不是他在這一路真的找到了許多單雲溪出現過的蛛絲馬跡,他也不會如此的確信。
大魏跟南棠之間的恩怨絕無和解的可能,如今唯一可以破題的方法只有一個。
周珏知道,聰穎如單雲溪,她一定會用這個辦法,哪怕最後可能粉身碎骨,她也定會去試上一試。
只可惜,他在這裏守了多日,卻一直等到單雲溪出現。
難道是錯過了?還是他想錯了,公主並沒有來上京?
周珏留下了一錠碎銀,提劍離開了。
要是再不找到公主,只怕邊境上的戰事也拖不了多久了。
刑部,詔獄。
陰暗潮濕的走廊透着沉悶,牆邊燃着昏黃的油燈,師嘉懿面色沉凝,往黑暗的長廊中走去,寒天客緊隨在她身後。
詔獄的名頭一放出去,不知道多少人聞風喪膽。
不為別的,只因在這裏死掉的人實在太多太多,多得甚至無法一一細數過來。
那暗色的地面,不知道滲透了多少人的血水,凝固了又沾新的,每次擦洗都是濃濃的暗紅色。
此刻,這令人毛骨悚然的長廊中響徹着兩個腳步聲。
乍一聽起來就像是幽魂在詔獄中久久不散似的。
師嘉懿最終停在了詔獄深處,某一間牢房門口。
“單雲溪,果真是你。”
牢中的人抬起頭來,手腕上的鐐銬發出沉重的摩擦聲,而她的聲音卻帶着一絲風輕雲淡的調侃。
“別來無恙啊,師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