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從現在開始，你我到此結束
已經過了那種肆無忌憚在接到用語言互相攻擊對方的青蔥年紀，顏翊忍耐力一向很好，彈了彈指尖的煙灰，輕描淡寫反問：“年紀也不小了，你們相處這麼久，她對你有沒有感覺，你自己心裏清楚，我只是提醒你，離她遠點，別讓她難做。”
易茜拒絕蘇莫的次數多的數不過來了，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厚着臉皮一直以朋友自居待在她身邊，想必易茜連見他都不會。
蘇莫比誰都清楚這個事實，可是由自己嫉妒的人說出來，真的焦心。
“許蔚冉跟你看上去挺配的，工作上應該也挺能幫到你的。”
蘇莫看着顏翊良久，忽然轉了口風，隨口說了這麼一句。
顏翊蹙眉，抬眸看他，可是蘇莫已經按下了車子的解鎖鍵，“讓一下吧顏少，大庭廣眾的，這樣擋着我的路，讓人看笑話了。”
油鹽不進。
既然他的提醒不被接受，顏翊也沒再說什麼，只是深深看了眼蘇莫，隔了幾秒后，他慢條斯理直起身子，讓開了。
易茜整個人大病初癒之後，都顯得有些不同。
比以往更鬆弛，也比以往更捉摸不透。
“有沒有人說過易小姐挺難靠近的？”
這樣的開場白讓已經抬手把吧枱服務員遞過來的酒杯剛握住的女人微微頓了下，挑眉嗯了一聲。
許蔚冉側眸對上易茜的眼睛，大膽直接。
“像是無比親和，可是沒有心。”
易茜哼笑了下，一邊喝了口酒，一邊輕輕笑：“你好像很喜歡分析別人。”
高高在上，似乎覺得自己出手，事情都能解決。
許蔚冉知道這次見面易茜對她的態度不一樣，看着女人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長。
“也許認識久了，這個認知誤會就能解除了。”
她總是很有自信。
易茜若無其事笑笑，不再跟她打謎語：“許總這麼忙，應該也不是為了跟我說這麼些話，不如直接一點，不耽誤你我的時間。”
成年人為數不多的優點裏面，就有時間寶貴，有話直說的坦然。
許蔚冉挑眉，表情裏帶着些說不透的意味，手指輕輕敲了敲杯沿，“顏翊最近的狀態很影響工作，如若可能，是否能請易小姐給個機會，讓他當面解釋清楚你們之間的誤會？”
話剛講完，易茜就笑了出聲，“許總好像似乎覺得自己能夠幫所有人解決所有問題？可是憑什麼呢？”
憑什麼感情的事情又不是她的，她也要參與呢？
不顧許蔚冉的擰眉，易茜直接把手中的酒一口喝下，輕輕推到服務員面前，眼神看着他，話卻是對着許蔚冉說的：“我和他之間的事情，只有我跟他可以解決，希望你許總不要太過好心了，畢竟，你還只是他名義上的合作夥伴。”
她這會兒心情並不愉悅，所以沒什麼耐心。
許蔚冉也沒惱，輕輕舉起雙手，表示無辜：“抱歉，我無意冒犯。”
她確實沒想到易茜會是這樣的反應。
看這個樣子也知道接下去不會有什麼有效的溝通，許蔚冉從錢包里拿了一張卡，遞給服務員，“今天是我唐突了，易小姐生病剛好，應該好好休息，我就先不打擾了，
以後有機會再聊。”
“慢走。”
易茜又恢復了一開始的笑顏，無辜嬌艷。
“……”
牟昊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看見一個人坐在吧枱上發獃的易茜，走近低聲問：“二小姐，沒事吧？”
易茜面無表情，神色很淡，“他們一起走的？”
她其實只是猜測。
因為她至今已經不知道，她身邊那個一直對她呵護備至的男人，真實的想法是什麼。
牟昊沉默。
易茜甚至都不用轉頭看他的表情，就已知曉他未說出口的答案。
緩緩閉上眼睛，女人突然感到疲倦：“挺好的。”
只是沒有來得及正式說分手，不算完整。
思及此，她抬手，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
“喂。”
電話幾乎是秒接。
易茜忽然勾唇，牟昊看着她的眼角就那麼滲出眼淚，忽如其來。
“顏翊，我們結束吧。”
“……”
其實不過是一個形式，但是她堅持要這樣做。
“你別走，我現在過來。”
“不。”
易茜任淚水滾過她的臉頰，也不顧服務員微微詫異卻忍不住低下頭不去窺探她的失態的禮貌，一字一句：“從現在開始，你我到此結束。”
手臂再也沒有什麼支撐的力氣，她的手跟着手機一起滑了下來，牟昊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讓她不至於把手直接摔在桌上。
“二小姐。”
“突然好累啊，我們回家吧，啊昊。”
她的語調輕輕，甚至還帶着些嬌氣，像是單純的困了，耍耍賴而已。
牟昊趕緊把她從座位上扶了起來，然後帶着她，快步離開了現場。
顏翊其實開出去不遠，但是路線是單行道，他需要到一段距離的地方才能掉頭，所以當他重新折返回去的時候，易茜已經離開了。
他知道事情已經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握，於是不顧一切把車開到了易老太太的別墅區，甚至忘記了他的車上還有許蔚冉。
“她可能只是在說氣話，你給她點時間冷靜一下。”
也許是從來沒見過男人這樣失控的狀態，許蔚冉坐在副駕駛，看着時速表的數字不斷飆升，她手指慢慢蜷縮了下，溫聲提醒。
可是顏翊像是沒有聽見她的聲音，已經進入了屏蔽一切的狀態，他的表情陰沉得驚人。
“…….”
開了半個多小時，終於到了別墅門口，這次很奇怪的是，易老太太沒讓人攔着他們，顏翊很快就到了別墅裏面。
“怎麼？大半夜來嚇我老太太？”
老太太坐在客廳的正位上，手裏拿着一本書正在閱讀，這會兒看見男人衝進來，她也只是抬頭瞥了他一眼，表情波瀾不驚。
顏翊忍着心裏那一團說不出的煩躁，語氣稱不上多好，但還是保持該有的教養，“抱歉，這麼晚打擾，您能讓我上樓找她嗎？”
其實說的問句，他的腳步已經往樓梯的地方在移動。
老太太理都不想理，哼笑了一聲：“不管你信不信，她沒回來。”
然後重新把視線投回自己手裏的書上面，也不管男人是不是真的要上樓去找人。
顏翊看她這個架勢，大概也猜出來易茜真的沒回來，頓住腳步，喉間生澀，嗓子粗啞，“那她去哪了？”
“你如今是以什麼身份在過問？據我所知，她今天正式跟你提分手了。”
她人雖老，但是很多事情還是清明如鏡。
“我沒有答應。”
換句話說，這事兒由不得她。
老太太樂了，似笑非笑看着那個站着的男人，“你以為你本事大到可以操控所有人？小子，你還沒太清楚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她自己決定的事情，即便老太太我，都無能為力，更別說你了。”
毛頭小子，說起大話來倒是不打草稿。
顏翊心裏三十年來閃過一絲恐懼，“請您告訴我她到底在哪？”
老太太可不是什麼善茬，“自己有本事惹她，就應該有本事找到她……走吧，我不可能告訴你的。”
說完，空間陷入沉默。
顏翊自然也知道他們易家的做事風格，他現在沒有什麼可以拿捏老太太的，這個他知道。
再這麼耗着沒多大意義，他沉思了一會兒，轉身就要離開。
“不過我看你車裏的那位，倒是跟你挺相襯的。”
就在男人轉身的瞬間，身後老太太意味深長的聲音緩緩傳入他耳中。
這是今天的第二個人說這樣的話了。
他沉笑，冷硬地回復：“易茜想逃出我身邊，門都沒有。”
這牛馬不相及的回應，卻讓老太太的眉頭舒展開了。
靜靜地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她視線里，她笑了下，忽然朝身後喊了聲：“聽見了？”
她身後有一面屏風，易茜一直待在那兒，聽着顏翊跟她之間的對話。
“沒什麼可聽的，奶奶，我先上去洗澡了。”
她知道顏翊一時之間一定沒辦法接受她的分手，所以不想要在這個節骨眼去糾纏，只想交給時間，慢慢去沖淡他們之間。
“在我看來，現在離開這裏，回英國是最好的下一步，你為什麼不肯接受呢？”
易茜回來以後還沒來得及換衣服，身上穿着的依舊是今天出去的那套，玲瓏身段，站在客廳的燈光下，窈窕優雅。
她的眼神不知道落在哪裏，但是看上去真的很累，“奶奶，我不知道……或許，是因為太想抓住他了。”
所以才會越來越敏感，一點也不想將就。
可是他需要時間，她也同樣需要。
這不是可以一走了之的事情。
“知道了，好好去睡一覺，明天再說。”
老太太畢竟年紀大了，閱歷多，知道感情的事情不能急於求成，於是安慰女孩兒：“我們還有時間，你慢慢調整。”
易茜淡淡嗯了一聲，然後緩緩上樓去了。
睡了一個很不踏實的覺，她半夜醒了三次，最後是被蘇莫的電話徹底叫醒的。
“今晚有時間嗎？林總約了一個局，有幾個不錯的唱片公司都可以接觸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