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心事
防守所的春節過得平淡而充實，沒有喧囂的鞭炮吵鬧聲，沒有推杯換盞的應酬聲，沒有七大姑八大姨的詢問聲，只有幾個人嬉笑打鬧聲。
幾個人每天按例進行軍訓巡邏，姚彥站在瞭望台看着遠去的幾個人，表面看起來一切都是那麼自然和諧，其實每個人的心中都知道，退伍的時間早就已經到了，大家心照不宣誰都不願意去提。
春節剛過，陸帝和邱小虎就匆匆歸隊，防守所一時間又熱鬧了起來。
一群人圍坐在桌子邊吃着兩人帶回來的特產，一遍一遍地看着春晚重播，除了吃東西的咀嚼聲，沒有人開口，就連一向不安分的趙三里也安靜了下來。
姚彥轉臉看向姜瀚，這幾天他的臉色一直不太好，一定在為退伍的事憂心，畢竟在一起風雨同舟快兩年了，這一別下次見面又不知是何時何地。
“同志們，”沉默良久姜瀚站了起來，“有件事情我要告訴大家。”
每個人都心領神會低下頭不言語。
“這是怎麼了，一個個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姜瀚拍拍手，“大過年的都高興點。”
“班長，有什麼事你儘管說吧！”趙三里捶捶胸口，“我能扛得住。”
“團部體恤大家堅守邊關的辛苦，自此新春佳節之際，文工團特意到各個防守所進行慰問演出。”
“就這事？”提到嗓子眼的心咕咚一聲落地。
“不然你們還想怎麼樣？”
喻少群長吁了口氣，“這麼開心的事怎麼整的像欠賬一樣？”
“就是怕你們太得意忘形，所以晚點告訴大家。”
“那我是不是要好好捯飭一下，”趙三里咧嘴一笑，“聽說文工團有很多美女哦！”
“收起你那邪惡的嘴臉。”姜瀚毫不客氣一巴掌拍了過去，“放鬆歸放鬆，每天的任務必須保質保量完成。”
“是，保證完成任務。”
“回來了，”姜城推門走進去，周芳華已經將碗筷擺放好，“大忙人今天回來的挺準時，洗洗手準備吃飯吧！”
“聽說你要去馬鬃山，”姜城摘下帽子放在衣帽架上。
“大過年的，去各個防守所慰問一下，”隨便看看兒子，他已經三年沒有回家了。
“什麼時候動身？”她的心思一目了然，也不好說破。
“明天一早，”周芳華盛好飯放到他面前，“我不在家的這幾天你最好安分點，冰箱裏有餃子和餛飩，少應酬少喝酒。”
“你要實在不放心就帶上我吧！”整的他好像生活不能自理一般。
“想去啊，我才不帶你玩呢！”好不容易爭取到機會去看看兒子，說什麼也不能被他攪和了。
“誰想去了，我只是怕你不適應那裏的環境。”
“這個就不勞姜師長操心了，”周芳華暗暗一笑，裝，你就繼續裝吧！
姜城像個沒事人一樣拿起筷子扒拉起來。
“哎呀！”周芳華撐着下巴嘆了口氣，“這大過年的，也不知道我的寶貝兒子吃的怎麼樣？有沒有想我這個老母親啊！”
“咳咳……”姜城忍不住咳嗽起來，“食不言寢不語懂不懂？”
“你吃你的，我說我的，礙着你什麼事了？”
姜城無語，“我的那瓶老白乾呢，快給我拿來。”
“自己沒長手啊！”周芳華站起身，“收拾衣服，明天美美的見帥哥哥去了。”
姜城朝她後背努努嘴，握着筷子的手慢慢放了下來，這臭小子電話也不打一通，實兵演習結束到現在，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快看，好漂亮的花燈，”小葉拉着婁麗琴穿梭在人群中。
婁麗琴彷彿行屍走肉般任由她拉着四處閑逛。
“我說大姐，你能不能開心點，”小葉拿起一串糖葫蘆遞到她手中，“你這樣，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小葉，我真的沒有心情，”猶豫了許久，今天她去公寓將自己的東西全部搬走，才發現楊力帆一直沒有回去過，他果然說到做到，分手都這麼乾淨利落。
“我的麗琴啊！如此熱鬧非凡的良辰美景，你怎可辜負。”
“你去玩吧！我去前面的街心花園等你。”
小葉見她堅持，無奈地點點頭，“說好了在那裏等我，你可不能亂跑。”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沖她擺擺手，避開人群向花園走去。
大街上人潮湧動，街心花園也是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三三兩兩的情侶一臉甜蜜地從身旁走過，婁麗琴忍不住停下來回望，不久前，她和楊力帆也是這樣出雙入對，是別人眼中羨慕的金童玉女，短短數月這些美好的畫面就已經支離破碎了。
一扭頭看見前方不遠處孤單影只的楊力帆，楊力帆也看見了對面走過來的人，兩人一愣點頭微笑。
“你最喜歡的玫瑰香芋奶茶。”
“謝謝，”接過熱氣騰騰的奶茶，婁麗琴的心感覺暖暖的，他還記得她的喜好。
“最近還好嗎？”楊力帆轉動着手中的奶茶杯，覺得這話多餘卻又不知說什麼好。
婁麗琴紅着眼點點頭，從包里掏出一串鑰匙，“回去吧！”
楊力帆楞了下接過鑰匙，“你……”
“東西我都拿走了，保證不會留下一點痕迹。”
“沒關係，你現在沒有地方住，暫時可以先住在那裏。”楊力帆的心感覺莫名的難受，她一個女孩子在這座大城市打拚，好容易有了個落腳的地方，結果又鬧成這樣。
“不用了，早點離開早點解脫，”婁麗琴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去把她找回來吧！”
楊力帆看着她認真的表情點點頭，“麗琴，謝謝你的善解人意，希望你也能找到幸福的歸宿。”
“會的，”婁麗琴轉過臉抹了把眼淚，“我還有點事先走了，力帆……再見！”看了他一眼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看着她纖瘦的背影，楊力帆沒有一絲解脫感，內心感覺被什麼東西重重地撞擊了一下，說不出來的難受。
走到拐角停下腳步回頭去看坐在原地的人，眼淚忍不住地滾落下來，力帆，請你不要忘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