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韓小暖

已是近十月的天氣。

窗外的千瓣紅石榴樹，隨着秋風慢慢搖擺着着細軟的枝條。褐色的枝條上，小小的碧綠葉片，卻是藏不住那依舊似火般怒放的石榴花。

秋日的風很是隨性，忽大忽小，忽強忽弱。每一個拐角似乎都有秋風蕭瑟的身影，屋檐下水泥地的縫隙里探出頭的青草，也是無奈地變了枯黃。

一隻艷麗奪目的石榴花，像是個多情而又羞澀的情人，在微微敞開的玻璃窗前再三試探之後，終於還是鼓足勇氣探進身來。

絲絨般嬌嫩的花瓣輕輕碰觸在韓小暖的手背上，她不由頓住正在忙碌的手，攤開手掌將那朵紅且艷的石榴花捧在掌心。

千瓣紅石榴，是很普通的花石榴。多蕊重瓣，色澤鮮艷喜慶，主要是花期長，是觀賞石榴中的佼佼者。比之以前家家院院都種植的果石榴，更是惹人喜愛。

畢竟現在大家經濟條件都好了，很少有人愛吃自己種植的那種酸澀的果石榴。超市裏新鮮蔬果區里，一年四季都有又大又紅，咧着嘴的大石榴，乾淨鮮嫩地等待着挑選。

瞧了兩眼躺在手心裏嬌嫩的花蕊，韓小暖就伸手把那朵石榴花從窗戶里推了出去。就在花朵彈回打在玻璃窗上的時候，她已經手腳麻利地把手邊筐子裏的菜拿到水池裏，認真地清洗起來。

秋風已經肆虐了一陣時間了，水龍頭裏流出的清澈清水，帶着幾分涼意灑落在水池中鮮嫩的蔬菜上。韓小暖的手觸到那微涼的水，細長的眉頭輕微蹙着，手底下的動作卻是絲毫不見遲緩，她利落地清洗好蔬菜，然後飛快地擺上案板。

青色的黃瓜，或紅或黃的彩色蔬椒，還有鮮綠的芹菜，發紫的茄子……這些色彩鮮艷的蔬菜瓜果，堆放在案板的一旁，顏色錯雜，好似打翻的油彩，色彩濃烈。

有着幾分閒情逸緻的人，或許能透過這些炫目的色彩，感受外面絢爛秋季的豐碩。

可是韓小暖卻是一臉的平淡，或者說是麻木，她近似是下意識地做着這些事情。任誰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做着同樣的事情，也感覺不到其中的美感，

何況，她已經在這案板前站了三四年了。她的神經，已經和她執刀的右手虎口處磨出的老繭一般，早已麻木了。

這個工作很辛苦，可韓小暖卻無比珍惜。

畢竟，這份收入穩定，時間富裕的工作對她來說，是很難得的。

帶着一個剛會走路的孩子，家裏還有一個隨時需要她來伺候的半癱母親。這種情況，怕是哪個老闆都不會雇傭她。

幾年前她來應聘的時候，韓小暖沒有想到在得知她這種情況后，這個快餐店的老闆劉世昌還是願意雇傭她。雖然工資只有兩千多一些，但在這生活水平不高的鄉鎮，已經足夠她們一家三人的日常開銷了。

或許，等到了明年，兒子大一些，母親也能自己坐起身來，她就能輕鬆一些，可以再找一份工作。畢竟兒子漸漸大了，上了小學之後，家裏的開銷也會慢慢大了……

她常常這樣想着，似乎這般，日子才有盼頭。

韓小暖腦中想着事情，雙手卻是沒有閑着。做久了的事情，自然是熟能生巧。手中的切菜刀在各種蔬菜之間快速地遊走着，切絲，或者是剁塊，抑或是滾刀……都顯得那麼遊刃有餘。

韓小暖做事情很認真，就算是挑剔的老闆娘也是挑不出錯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