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番外:餘生
蜀地一座不知名的山峰之上,一間木屋建在樹林環繞之間。若有人從外面經過,遠遠倒能看到裏面木屋的隱約模樣,想要進去卻莫名會在林子裏迷路怎麼也沒法靠近木屋。
林凌坐在木屋前的火堆邊,清理着剛剛弄來的食材。
有魚有菜有蘑菇,要麼炸個魚香春卷?她暗暗想,正打算做,就聽到屋裏傳來孩子的哭聲。得,她還是煮個粥算了。快速地幾樣食材下鍋,她便凈了手進屋去。
她和裴沛在這山上隱居已有半年。
半年前她本在山中修行,忽感裴沛心情巨變便急匆匆地趕回了京城。到時才發現是衛陽大長公主欲阻攔裴沛變法與他起了衝突說破了他的身世,裴沛一時悲憤觸動了道侶符的契約。
林凌也不知變法之事是好是壞,衛陽大長公主不贊同,裴盈也不敢全力支持裴沛。
林凌生女后脾氣便有急躁了幾分,見不得裴沛委屈,索性抱了女兒帶上一時回不了神的裴沛離開了京城。
“天下事就讓旁人忙,你也歇一歇,多管管孩子。”
林凌忙於修行本來不想要孩子,是裴沛想要當父親與她商量,她才生了一個。當時說好她只生一個,生完之後也別指望她日日留在家中照顧,裴沛應允了,後來見她生下女兒不久便時常進山,到底說了她幾句。
因為女兒,兩人心下都有些彆扭,如今離開京城只剩下他們一家三口,也就沒時間再彆扭。
“哄好了嗎?要不要我抱她出去飛幾圈?”林凌進屋時問。
“你別再提飛了,這丫頭聰明,我看她就是想飛才故意哭的。”裴沛無奈說道,看着懷裏眼睛滴溜溜轉的寶貝女兒又氣不起來。
“我早就說不能放任她,就你總是心軟。”
“她與你這般像又一樣聰明,我怎麼能不心軟。”
林凌失笑,點頭附和道:“也對。那你再陪她一會兒,馬上就能吃飯了。”
“好。”
裴沛看着她出去,轉頭又看向手腳亂揮的女兒,也許這樣在山中過完餘生也是好的,就是不知女兒將來要怎麼辦。正想着,他聽到外面林凌沉聲說話。
“誰!”
聲音未落,她已拿着燒了一半的木柴移形到了院門前,待看清來人時卻不由一愣。忙把手中的柴扔到一邊,她一臉驚喜地問:“師兄,你怎麼來了?”
誰?裴沛一時差點把懷裏的女兒給摔了。她哪個師兄?不是再也見不着面了嗎?
虛空微笑看着眼前眼眉成熟些卻依舊率真熱情的林凌,也很是驚喜,他以為此生與她再不復相見,想不到卻在這兒遇到她。
他正想問什麼,目光卻看到她身後的木屋裏走出一個抱着孩子眼眉如皓月清風的男子。
“師兄,那是我夫君裴沛,他抱着的是我女兒霞兒。”
虛空臉上的笑頓了頓,上前跟裴沛點頭致意,又看了他懷裏抱着的孩子。
“倒與你小時候一模一樣。”
“不可能,我小時候可乖了,哪有這麼皮。這孩子可能哭了,我被她吵得修為都快掉了。”
許是聽到親娘嫌棄,小娃娃咧着長着乳牙的嘴又哭了起來。裴沛正要哄,卻見虛空拉着他女兒的手搖了搖,把她給哄好了。
“師兄,你要不要抱抱她?”林凌見狀在邊上說。
“我能抱?”
“這有什麼不能抱的,這孩子可皮實了。”林凌不以為意地說。
虛空聽了便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把孩子抱進懷裏,見她好奇地盯着他笑得憨實,也不禁揚起嘴角。
“師妹,她對我笑了。”
“虛空師兄一向討人喜歡,誰見了都會心生歡喜。”
這是什麼話?裴沛在邊上聽了不禁皺眉,淡淡打量了虛空一眼,一想到林凌曾提過有關虛空的事,心裏便不是滋味。
“阿凌,你的鍋……”裴沛提醒了一句。
“哎呀~”
林凌這才想起自己還在煮飯呢,連忙過去看顧着。裴沛也跟着走了過去,沒管自己女兒還讓別人抱着。
“你家師兄來了,要不要再加個菜?”
“不用,他不吃的。”
“你做的菜這麼好吃,他也不吃嗎?”裴沛驚訝地問,故意稍稍壓低了聲音,“這樣豈不是錯過了許多好事?”
“就是。”林凌挑眉跟他湊了一句,卻還是朝外面問了一聲,“師兄,你要吃點嗎?”
“不必了。”虛空應道,朝裴沛看了過去,感覺這個男子似乎對他不喜,又似乎太有城府了些。
裴沛對上他的目光,淡淡回以一笑,就算林凌的這位師兄的確立如修竹淡雅出塵,但林凌已經嫁為人婦,他現在就是來也晚了。
林凌已經料定他不吃,不過是空問一句,得到確定答案后,她便不客氣地找了他搭把手。
“師兄,那你幫忙看着霞兒,我和阿沛先吃飯。”
“好。”
“快,我快吃飯。”林凌趕緊跟裴沛說。
霞兒特別粘裴沛,就喜歡他抱,吃飯也只要他喂,林凌幾次想餓一餓她讓她改過來,裴沛卻捨不得,弄得每次裴沛都沒法好好吃飯。現在看她在虛空懷裏乖巧傻笑,林凌真鬆了一口氣,默默地想,這真不愧是她的女兒,有好看的男子抱着就不哭。
裴沛也暫時放下了跟虛空計較,匆匆吃了飯,才跟照顧孩子的虛空搭話。
“師兄,你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他記得林凌說過沒有人會找到他們。
林凌這才想起來,也朝虛空看去。
“我是來接引有緣人的。”他看着林凌說道,見林凌一愣后便領會過來,便問:“是你說還是我說?”
“什麼?”裴沛淡淡問道,什麼有緣人,他怎麼覺得這麼刺耳呢。
林凌想要解釋,一直又感覺得說上許久,也不知能跟他透露多少,便擺擺手把這事交給了虛空。
“師兄,還是你說吧。”
虛空不禁笑了,說道:“都已經是有孩子的人了,怎麼還喜歡把麻煩事推給別人。”
“哎呀,那本來就是接引使者的工作。”
也不是每個有緣人都像林凌這樣無父無母,要是在自己的世界有親友的,接引使者少不得要跟他們說明取得監護人的同意,要是他們不答應非攔着不讓有緣人進隱仙門,他也不會勉強,不過就是雙方有緣無份罷了。
“你說的是。”虛空應道,看向面色淡淡的裴沛,慢慢說了起來:“寰宇內有三千世界,我和林凌師妹來自微塵世界隱仙門……”
虛空介紹完來歷,又說明來意。
“令媛與隱仙門有緣,若你們願意,可以讓她去隱仙門修行。”
聽他說到這裏,林凌不得不插句話。
“師兄,這個世界靈氣稀薄,有神道文明但修行文明不盛,天地間好像就我一個修士。我家阿沛更是不信正統修行的,你這樣跟他說,他會以為你是騙子。”
“你就不曾表露身份?”虛空有些驚訝地問。
“他們以為我就是一個武功高強的藥師。”
虛空不由看了她一眼,這裏所說的他們肯定也有她的夫君裴沛吧。
裴沛感覺被刺了一下,他隱約能明白兩人說這些的意思,就是不怎麼理解。虛空也沒有多說什麼,直接朝地上一指,那裏很快便鑽出一棵植物,在他的指引之下,枝蔓柔軟的綠植扭着藤條在原地結成一張椅子。
林凌想了想,便拔上頭上的釵子放在手心化成長劍,又從袖中拋出她的煉丹爐用手控火在爐上繞了一圈。
“阿沛,我們可不是騙子。”
裴沛點頭,感覺自己腦門有點疼,這麼多年來他也不是一點也沒有察覺,就是不敢相信,哪怕兩人現在直接展示給他看,他也懷疑裏面是不是有他看不出來的機關。
“信與不信,皆隨你。你若答應,我便帶霞兒回隱仙門,餘生你們說不定就不會再見。”虛空說道。
“難道進了隱仙門就不讓她出來了嗎?”這樣一聽,隱仙門似乎不是什麼正經門派,裴沛暗想。
“也不是不能出來,到了年紀自會放她下山歷練,可是她去往哪個世界歷練卻要看機緣。”
“是呀,我就沒能傳送到我出生的世界歷練,而是來了這裏。”林凌幫了一句。
“要是我不答應呢?”裴沛打量着兩人的臉色問。
“那就是霞兒與隱仙門無緣。你也不便急着回答,可以考慮一天。”
說著,虛空又看向林凌,他既然來接人便有帶一個人回去的權限。如果霞兒不去,他倒可以帶林凌回去。
“你的歷練有結果了嗎?”
林凌搖頭,說:“尋着了幾處疑似的地方,但是太難了,連入口也摸不着。”
果然如此,虛空暗想。被他抱着的霞兒也不知是餓了還是不喜他與旁人搭話,呀呀叫了起來,虛空頓時有些無措。
“你給阿沛吧,該喂飯了。”林凌提醒一句,等裴沛接過霞兒時,便跟虛空說,“我們去邊上說。”
虛空猜是她還有許多事瞞着裴沛,可是她這樣挑明了有事瞞着,難道也不怕裴沛生氣?他可不覺得那是個大方的。
林凌也沒有別的事要問,就是想知道門內的情形,再問問虛空是怎麼找到辦法回隱仙門的,怎麼會這麼快?感覺也才過去沒多少年。
“我們所到的時間似乎也不同,我已經在外面歷練三百多年了。”
“這麼久?你的難不難?”
虛空點頭,也無法跟她說他早就知道自己出去會歷死劫。都已經幾百年過去了,她跟人成親生女似乎也是他意料之內的事,他若是當時與她許下諾言,也許一切都會不同。
“聽殿主說你轉修魔道了。”虛空問道,從袖中掏出一疊書來,“這都是跟魔修有關的功法,你好好看看。”
“你怎麼會有魔修的書?你也改修魔道了?”林凌不解地問。
“就是為你挑的,想不到真的用上了。”
“我就知道師兄不會不管我。”
虛空笑了笑,也不知要說什麼。
“師兄,要是阿沛不答應,你也莫要跟他計較,就是霞兒沒法修行,我也是不會讓她跟尋常女子一般過拘謹日子。”
“我知道。若是她不去,你要去嗎?我是可以帶一個人回去的。”
“真的?這樣豈不是壞了規矩?”林凌詫異問道。
“怕什麼,大不了受點罰。”
“算了吧。我也不好現在回去,我跟阿沛還有很長的日子要過呢。”
“是他的福氣。”
“可不就是。”
裴沛也不知兩人在邊上說了些什麼,就覺得林凌似乎特別高興,她還不曾跟除了他以外的人這麼笑着說過話。可是兩人定有一些不能讓他聽到的話要說,他不能時時攔着,他也不能讓林凌發現他氣量狹小。
說了一會兒話,兩人回到裴沛邊上。看到霞兒已經睡著了,林凌就小聲跟他說了一聲。
“我出去跟師兄過過招,等會兒回來。”
“我能看嗎?”裴沛不由問,怎麼也不想兩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單獨相處。
“還是別看了吧。”林凌想了想說,她的功法怎麼看都有些邪門,實在不適合讓裴沛看到。
林凌有些地方還挺固執,裴沛知道這事不好勸,只能說:“那你小心點。”
想了想,他又看向虛空,“還請師兄手下留情。”
“自然。”
裴沛惴惴不安地在小木屋前呆了一個下午,也不知兩人去了哪裏比試,也沒聽到什麼動靜,倒是看到遠處有烏雲聚了又散,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們。只是同門間比試,應不必如此吧?他暗想,卻又有些茫然,畢竟有關修行的事他一點也不懂。
待兩人回來時,裴沛倒沒從林凌身上發現什麼傷痕,卻能感覺她有些脫力。他上前想問什麼,懷裏的霞兒又哭了起來。
“我來抱吧。”虛空先兩人一步把孩子抱了過來,見她真的不哭了便繼續抱着,回頭跟林凌說,“你們聊一聊。”
聊什麼?林凌有些不解,等虛空進了屋,才看向裴沛。
“晚飯隨便吃點可以嗎?”
裴沛點頭,拉過她上下打量,“沒受傷?”
“沒事。師兄的修為在我之上,就是我受傷了他也會馬上幫我治好。我們下手有分寸的,無怨無仇不會下死手。”
“他會不會砍下你的手再讓你長出來?”
“師兄不會這麼對我的。”
虛空不會傷她是好事,但是這話他聽來,總覺得不舒服。
“你有沒有什麼事要問我?”林凌問。
既然虛空師兄讓她跟裴沛聊聊,定是覺得有什麼需要聊的事。她剛剛露了自己修士的身份,要是裴沛質疑此事,她是得解釋一番,哪怕她心裏覺得這沒什麼可解釋的,他要是不信就不信吧,只當她沒有說過。她是不是修士,又不影響兩人好好過日子。
裴沛的確有許多事要問,一時卻無從問起,良久才說了一句。
“你會灑豆成兵嗎?”
“不會。我雖是修士,但不是戰鬥類的修士,我就是一個藥師,主要是修行就煉丹。我的戰力在我們門中就是個渣,別說灑豆成兵了,我連個契約獸都沒有。”
“你是不是一直都不會變老?”
“對,我已經結丹,會一直保持現在的容貌。你別擔心,就算你變成了皺巴巴的老頭子了,我也不會嫌棄你。”
裴沛一時心情複雜,以前他只當林凌保養得宜,想不到她是真的不會老,豈不是他將來成為老頭子時她還是少女模樣?
“你要是不想變得皺巴巴的,我還有駐顏丹,可以讓你保持容貌。你要試試嗎?”林凌問,她記得裴沛一向不喜服藥。
“好。”
林凌不禁有些意外,沒想到裴沛這麼在意外貌。
“怎麼了?”林凌不解問道。
裴沛的目光不好意思地轉了一圈,垂眸道:“感覺我和你有雲泥之別,我這樣的出身,配不上你。”
“怎麼會?你在高位時,我沒有想過這些,如今更不會去想。我只知道你是最好的,我們能做這一世夫妻是我此生最驕傲的事。”
“不會耽誤你修仙嗎?”
“不耽誤,我的資質差,本來也修不出什麼結果。你可不能因為我資質差就攔着我,我還是想再努力一下,看看自己的極限在哪裏。”
“我也攔不住你。既然你這般厲害,以後你再出門,我也就不用擔心了,想來也東西能傷着你。”
“可是我要擔心呀。”林凌說著拍了拍他的胸口,“萬事有我,旁的事不必掛你。你若有怨氣,我去幫你出氣。”
“我還能有什麼怨氣。我能娶到你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旁的事,只當是我應受的。”
“福氣是你的福氣,那些過往卻與你何干,這些本不是你該受的。你這麼好,他們卻拿這些與你本不相干的過去來為難你,以後你別再理會他們了。我們一家三口住在山裏不是挺好的,你要是不喜歡女兒去修行,那就不讓她去。
我們還可以養個寵物,你喜歡豹子還是老虎,我去給你捉來。”
裴沛原本還有些感動,可聽到這兩個選項時,感動又沒有了。
“為何要養這些猛獸?”
“我聽京中不少公子以自家養的猛獸凶暴而得意,我給你養個更凶的,我還能幫你把它們都教好,把他們的都比下去。”
裴沛哭笑不得,知道她是真的讓他高興,只是這辦法實在不怎麼好。
“我又不少不知事的少年,”說到這個,裴沛不由搭了一句,“以後你可千萬不能讓霞兒養這些猛獸。”
“為什麼不行?”
她還真想過養頭老虎當腳力,看世人誰敢因霞兒是女子而看輕她。
“你不會還想教她修行吧?”
“修行就算了,這兒也沒什麼靈力,她也修不出什麼結果。但武術總得學,不然以後有人欺負她了怎麼辦?”
“女子還是嫻靜些好。”
“這是你們這兒的想法,在我們隱仙門裏,男女平等,大家靠本事說話,也沒說女子的脾氣性情一定要如何。”林凌說著,又提前給裴沛提個醒,“將來我教女兒時,你可千萬別心疼總來攔我,我都是為了她好。”
“我想想。”
裴沛認真地說,他要想的是讓林凌在他面前用她那一套半調子的法子教霞兒還是讓虛空把他女兒帶走,感覺兩種都讓人提心弔膽。
哪怕此刻他心灰意冷,但就此在這兒隱居,他又有些放不下。以前想着哪怕是為了霞兒將來嫁個好人家,他也不能在山上沉寂,現在霞兒他是不用擔心了,卻依舊不想就這樣渡過餘生。
原來他想做的的還有許多,明明他對外面的人毫無留戀,他果然不過是一個俗人,與林凌這樣輕易拋下世事隱居修行的人不同。
林凌想着裴沛定是不會同意虛空師兄帶着霞兒離開了,她以前進山時,都是裴沛在家裏照顧女兒,吃穿用度比她這個當娘的知道得仔細,她心下覺得裴沛待霞兒比待她還要好。如今他又住在山上,要是沒有女兒讓他解悶讓他別去想那些煩人的事,他怕是更呆不住了。
林凌倒也不覺得裴沛能真在山上這樣陪她隱居下去,也不知山下那些人有什麼好,他們只會讓裴沛生氣。她明着暗着都想勸裴沛呆在山上,就如同裴沛以前總是勸她不要上山一般。
到了第二天,虛空問起裴沛的決定,裴沛同意虛空帶霞兒去隱仙門。
“你竟然同意了?這可是我們唯一的孩子,也許以後我們再也見不到她了。”林凌說道。
“她若留在這裏,將來定要背負許多,還不如離開去新的世界重新開始。”裴沛說著便看向虛空,“要有勞師兄多照顧。”
“自然。”虛空淡淡應道,又看向林凌,想看她答不答應。
林凌沉默了片刻,拉了拉女兒的小手,便囑咐道:“師兄莫太寵她,別讓她太懶,每年的考核定要讓她排名在半數之上。”
“知道了。”
虛空笑了笑,朝她伸出手原是想揉揉她的腦袋,想到裴沛一直盯着,便在林凌肩膀上拍了拍。
“你也要好好修行,回到隱仙門母女團聚。”
“我盡量吧。”林凌不甚有底氣地說。
虛空也不勉強,從裴沛懷裏接過孩子后,他才看向兩人。
“你們成親,我也沒有送什麼賀儀,這些東西你且收着吧。”
虛空說著一揮手,兩人面前便出現了一個箱子,不待林凌去看裏面裝了什麼,他便化了傳送符抱着霞兒回了隱仙門。
“竟然就這麼走了。”
林凌抱怨了一句,便去開箱子,發現裏面有各種靈果靈符,還有兩套月白色的衣服,一套男式一套女式,想來是他為自己跟林凌準備的。
“師兄還真是周全。”林凌嘆道,拿起男式那一件在裴沛身上比劃。
裴沛勉強笑着,一想到這身衣服本來會穿在虛空和林凌身上,他便有些惱意。
“以後你會回隱仙門嗎?”裴沛不由問。
“得看機緣,我估計有點難。你放心,我能活得比你久,不會扔下你自己走的。”
“那我得活得久一點才行。”裴沛酸溜溜地說道,不然她一回去,豈不是讓虛空有了機會。
“我們在山上邊隱居邊修行,定能在一起很久很久。”
“在京城就不能修行嗎?我看巍山上也挺好。”
“巍山一點也不好,比不上松室山。”
兩人閑聊着,倒是沖淡了女兒離開的冷清。
外面的樹木搖曳着,像是在圍觀兩人說話,再過幾個月,它們便看不到這樣的景象了。再相見得是許多年之後,那時小樹成了大樹,卻依舊守在林子中間小小的木屋。再過百年,木屋邊上多了一個墳包,只剩下女子一個在墳包邊上獨自說著話。
滄海桑田,斗轉星移,不知又過了幾許時光,林子中間連女子的身形也不見了,外人經過這片林子時卻總像是能聽到林中有夫妻在說話,細細聽時卻不清切,恍若白日幻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