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陸離是踩點進的教室，7點的早自習，8點上課，陸離正好7點59進的教室門，索性後門沒關，班級里也沒有太大動靜，任瑩正在講台上說著什麼，看見他從後門進來，也只是皺了下眉，沒有說什麼，彷彿已經習慣了。

陸離坐到位置上，顧喆瞥了他一眼：“睡過頭了？”

陸離“恩”了一聲，扒拉了一下頭髮，早上沒來得及，呆毛又翹了起來，陸離努力了幾次，還是沒能把那簇呆毛壓下去，只好放棄。顧喆憋着笑：“要不早上還是我叫你起床算了。”

“不要。”陸離果斷拒絕。

顧喆也沒再說話，畢竟開始上課了，班主任已經看過來好幾次了。

陸離翻了下書，草草看了幾眼，覺得沒什麼意思，昨天晚上打遊戲不小心玩過頭了，所以睡得晚了，早上也是迷迷糊糊的，能起來已經算是不錯了。

“喂，別睡了。”顧喆碰了下他：“第一天還是收斂點吧。”

“恩。我知道。”陸離應了一聲，找了本物理書來看。

身後兩個人的動靜不算小，言蹊聽得很清楚，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在第一節課就開了小差。

蘇紫悄悄戳了下她，言蹊看過去，蘇紫遞過來一張紙條。

“陸離很神奇的，你別在意他就好。”

言蹊不明白蘇紫說的“神奇”是什麼意思，但也明白身後這個人這樣應該是常態，於是靜下心啦，認真聽課。

第一節課其實沒有什麼重點，任瑩又花了半節課時間強調了一下課堂紀律問題，言蹊總覺得班主任的視線若有若無地向這邊過來，下意識地坐的更加端正了些。

任瑩看了眼言蹊的方向，語氣嚴肅：“你們不要覺得我現在說的話不重要，等以後你們就會知道，你會多後悔現在所浪費的時間，我不希望看到你們有這一天。”

任瑩沒有明說，但是大家還是有志一同地看向陸離所在的方向。

對於陸離，班級里大部分人是知道一些的——聰明是有，但卻是最讓老師頭疼的學生，一天中有一半時間是在睡覺，也沒怎麼見過他聽課或者寫過作業，但是總歸不打擾別人，成績也一直在中等，初中的時候還會有人說兩句，但是陸謹早早和九班的老師打過招呼，對於陸離，聽之任之就好。

任瑩不明白陸謹的做法，她覺得總還是要拉一把陸離的，不能任由學生就這麼放棄下去。

無奈陸離鐵了心要站在原地，誰拉也不管用。

陸離看見全班的視線移了過來，還是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怎麼了？”

任瑩敲了下黑板：“大家繼續聽課。”

沒有人再看陸離了。

若是任瑩再早幾年遇見陸離，一定會拉着陸離到辦公室促膝長談一番，再拉上陸離周圍的一干人眾，苦口婆心一番，一定要讓大家帶動着陸離共同進步，但是任瑩教書育人十多年，俗話說，林子大了什麼鳥都能遇見，任瑩交過的學生數也數不清，自然也稍微看開了一些。

只是身為班主任，該做的事還是要做。

任瑩回辦公室的時候還在思考：得找個人，可以影響陸離。

課間的時候，蘇紫邀請言蹊一起去打水。

九班在三樓，但是打水的地方在一樓，課間十分鐘正好夠一個來回。

言蹊握着水杯，天氣還有些熱，言蹊把後面的頭髮紮成短短的一束，碰到脖子，有些癢。

言蹊想了一會，還是問蘇紫：“為什麼說他是一個很神奇的人？”

蘇紫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這個“他”說的是陸離，拿着水杯解釋道：“也不是說他神奇啦，只是他的思維方式和我們挺不一樣的，但是你又不能說他是錯的，因為你按照他這個邏輯想還確實挺有道理的，所以應該屬於神奇的範疇吧。”

“所以不和陸離講道理就可以了。”蘇紫總結道。

言蹊沒有聽明白，蘇紫笑眯眯：“以後你就會知道了。”

言蹊和蘇紫打好水回到教室的時候，預備鈴已經想起來了，陸離不在。

蘇紫拍了拍顧喆：“他人呢？”

顧喆神情有些微妙：“去小賣部了，說是沒吃早飯。”

語文老師喊了一聲：“大家回到座位上，準備上課。”

教室里還有細碎的小聲音，但是都回到了座位上，陸離是在上課鈴響的前一秒進的教室，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濃郁的泡麵香氣，還是紅燒牛肉味的。

顧喆剛想告訴陸離已經上課了，就看見陸離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一桶泡麵塞進了肚子裏，鈴聲停止的時候，陸離正好吃完，還順便擦了個嘴。

陸離看着顧喆獃滯的神情，翻開語文書：“看我幹嘛，上課了啊。”

“厲害了兄弟。”顧喆忍不住拍手叫好。

語文老師看上去還很年輕，看見陸離的動作也樂了一會，笑着開口：“來來來，最後面的那位同學，麻煩站起來讀一下課文。”

陸離慢悠悠站起來，順便把泡麵扔進了垃圾桶里，咳了一聲：“老師，讀什麼？”

語文老師姓嚴，名笠，但是並不嚴厲，看着陸離懶散的樣子也沒有說什麼：“就把第一篇課文讀一下吧。”

陸離正巧翻到了第一課，倒也沒有猶豫：“獨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頭……曾記否，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陸離的聲音很清潤，但是沒什麼起伏，陸離讀完第一篇，放下書。

嚴笠評價了一下：“讀的不錯，下次有點起伏會更好。”

陸離準備坐下，嚴笠卻又問他：“你覺得這首詩寫的怎麼樣？”

陸離愣了一下，回答道：“寫的很好。”

“好在哪裏？”嚴笠繼續問他。

陸離琢磨了一下：“恩……哪哪都挺好的。”

言蹊無聲笑了一下，肩膀動了一下，陸離低下頭，正好看見前面人沒來得及收走的笑意，陸離有些尷尬，但是這種事遇到的也挺多的，所以陸離尷尬的也挺坦然。

嚴笠笑了一聲：“坐下吧。”

倒是沒有提陸離在課上吃泡麵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