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買下手串,又去食堂吃了點早飯,郁語準備回宿舍。雖然已經決定把空間上交國家,可具體怎麼操作她還沒想清楚。
末世的爆發沒有任何徵兆,即便她現在向有關部門報告也不會引起重視,如果在網上發佈末世即將到來的消息,也沒多少人相信,她還可能會因造謠被拘留。
回憶上一世的經歷,她思考着對策,雖然自己所在的世界是一本書,但對她和其他所有書中人來說,這就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由於重生帶來的蝴蝶效應,她也相信書中的結局是可以改變的。
回到宿舍,張雅和關夢涵已經去了圖書館,只剩下袁冰潔一個人,正靠在椅子上刷手機。
聽到推門聲,袁冰潔直了直身子,扭頭看到剛進門的郁語,“你今天沒和柳翩躚一起嗎?她剛才來找你了。”
“沒有,我有其他事,”除此之外郁語沒有多說。
看到那本書之前,她一直認為柳翩躚和自己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末世前雖然兩人不在一個宿舍,但常常一起活動,大部分時候都是柳翩躚主動來找她。
末世后柳翩躚也對她十分照顧,她記得第一次親眼目睹異化人出現是1月18日,那時她們宿舍和柳翩躚一起在濱城的冰雪大世界,之後火車和航班都停了,她們就被困在人生地不熟的濱城。
幾天後,張雅變成異化人,襲擊關夢涵導致她的死亡,自己也差點因此受傷,是柳翩躚救了她,後來更是為救她受傷。那時柳翩躚展現出神奇的能力,變成異化人的張雅對她的攻擊無效,最後用撿來的鐵管擊殺異化的張雅。
根據書中的說法,這是覺醒,柳翩躚成為覺醒者,她也是第一批覺醒的人,第一批覺醒者是最厲害的。
覺醒后柳翩躚在濱城拉起一支隊伍,隊伍里不斷有人異化變成怪物,也不斷有人覺醒,袁冰潔也在末世后一個多月成為覺醒者。
只有她,至死都是普通人,儘管如此柳翩躚依然對她很好,幾乎寸步不離,晚上兩人都要一起睡,因為這個還引來不少的非議。有覺醒者認為她一個沒有多大貢獻的普通人,不應該享受這麼好的待遇,她也這麼想,主動提出幫大家守夜,但被柳翩躚阻止。
那時的柳翩躚是小隊裏的最強者,也是擊殺異化人的絕對主力,沒有人敢反對柳翩躚,但他們可以抱團排擠身為普通人的她,他們也這樣做了。
重生前自己對柳翩躚的有感謝也有愧疚,但看到那本書後,她發現很多不對勁的地方。
書中柳翩躚在末世爆發前3天就激活了珠子裏的靈泉空間,末世爆發不久后就發現靈泉水的用途,可以救治即將變成異化怪物的人,也可以幫助普通人覺醒,以及治療傷勢。
喝過泉水的人不一定能成為覺醒者,只是增加覺醒的幾率,那本書前期詳細記錄了柳翩躚把靈泉水給哪些人,有袁冰潔和其他一些新加入的人,但是沒有她和另外兩個舍友。
張雅失控變成異化人也需要一些時間,只要很少的泉水就能救她一命,還有受傷的關夢涵,泉水同樣能救她。末世前柳翩躚和她們兩個的關係也很好,但卻眼睜睜地看着她們一異化一身亡。
柳翩躚並不是吝嗇泉水,她給新加入的隊友用泉水療傷,防止他們異化,還為了讓袁冰潔覺醒,給她喝了三次泉水。
表面柳翩躚上十分重視她,對她很好,但不願她擁有任何能力。哪怕那手串原來是她的,哪怕隊伍里很多人都因為她的普通人身份排擠甚至謾罵她,哪怕多次聽自己說想要成為覺醒者,不願意做一個累贅。可自稱是她最好朋友的柳翩躚,都沒有給她喝一次泉水。
這就讓她產生懷疑,難道柳翩躚對自己有別的想法,她接近自己的目的並不單純?
還有柳翩躚索要手串也很可疑,坦白地說這個手串並不好看,甚至有些老氣,但她上一世一看到這個手串就有一種莫名衝動,這東西應該屬於她。
那之後她也很奇怪自己為什麼會買這麼一個不符合年齡的飾品,只能歸結為是衝動消費,在柳翩躚索要的時候沒有過多猶豫就給了她。
上一世她是一個徹底的無神論者,但末世的經歷過於真實,讓她相信自己是真的重生。既然她可以重生,柳翩躚也能有其他奇遇,知道自己的手串里有靈泉空間,故意接近她就為了得到空間。
一旦埋下懷疑的種子,過去被自己忽略的種種就重現浮現在眼前。比如柳翩躚似乎一直對她有意討好,和自己的舍友關係一般,反而成了她宿舍的第五人,也常常參加她們宿舍的活動;再比如柳翩躚一直對她有過於強烈的佔有欲,不管她和誰交了朋友,她都會以很快的速度融入進來,最後反而是她們兩人關係更好,自己就像一個局外人。
“你怎麼不說話?我剛才說得你聽見沒有?”耳邊傳來袁冰潔的聲音,音調比平時更大,語氣也更加急促。
“沒有,”她一直在想自己的事情,沒注意袁冰潔說什麼。
“柳翩躚剛才來的時候說,期末考完后想和我們一起去濱城的冰雪大世界,我們幾個都同意了,回頭訂票的時候幫她也訂上。”柳翩躚經常參加她們宿舍的集體活動,提出一起去冰雪大世界並不奇怪。
濱城...那裏滿是她末世后痛苦的回憶,“我有事不去了。”
“哦,那我們四個一起去,”袁冰潔故意把‘我們’兩個字咬得很重,想暗示郁語不去就是不合群,會和她們疏遠。從前的她很在意這一點,即便有事也會推掉和她們一起,但這次不會了,不光如此她還會阻止張雅和關夢涵。
至於袁冰潔和柳翩躚,就隨她們去吧。
她沒有接袁冰潔的話,宿舍一時間安靜起來。
噔噔噔,一陣敲門聲打破有些詭異的安靜,“我可以進來嗎?”是柳翩躚的聲音。
“進來吧,”袁冰潔搶先回答,說話的同時還看了一眼郁語,“我們都願意和你一起去,不過郁語有事不去了。”
“郁語你回來了啊,剛才來找你你不在,幹嘛去了?”柳翩躚話中滿是欣喜,沒有回應袁冰潔,拉過張雅的椅子坐在她旁邊。“你有什麼事?和我說說,看我能不能幫上忙。”
柳翩躚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和為她着想,也正因如此她雖然感覺到柳翩躚似乎有意隔離自己的社交圈,但也沒有因此疏遠她。人都有缺點,至少柳翩躚對自己是真心的,這是她以前的想法。
“家裏的事,就不說了,”她下意識地揪了下袖子,擋住左手腕上的手串。室內很熱她一進宿舍就脫下羽絨服,只穿着比較寬鬆的毛衣,細心一點就會發現她戴了手串,可她不想讓柳翩躚看到。
柳翩躚坐下就盯着她的雙手,“你新買了手鏈嗎?給我看看,”她一把抓住郁語的左手,擼起毛衣袖子,“真好看,什麼時候買的?”
“就這幾天,”郁語還沒想好怎麼面對柳翩躚,更不想她接觸到自己的手串,想要抽手卻被柳翩躚緊緊拽住。
“讓我試試,”沒等她同意柳翩躚就取下手串戴在自己手上,“我覺得這個手鏈更適合你,咱們換吧,”她取下自己手腕上玫瑰金色的手鏈遞給郁語。
玫瑰金手鏈的款式更加時尚,放在略顯老氣的手串旁邊高下立現。
上一世的記憶此時重現了,那時的葉翩躚也是用這條手鏈換走自己的手串,她一開始覺得自己是在占柳翩躚便宜不願意,最後直接把手串送給她。
這條手鏈是她提前準備好的嗎?就為了換到自己的手串?
“不換,我更喜歡原來這個,”她從柳翩躚手上扯下手串,戴回在自己的左手腕上,並把左手插進褲兜和柳翩躚拉開距離,免得又被她奪走。
她很了解柳翩躚,不管心裏怎麼想,表面上總是為她着想的樣子。如果說玫瑰金手鏈更加貴重不願意換,她有無數條理由說服自己,可如果說自己更喜歡手串,她就沒有辦法了。
“我真的很喜歡你的手串,如果你不願意換,那賣給我怎麼樣,看在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柳翩躚還不依不撓,似乎不換到手串不罷休。
“你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要是我的好朋友想要哪個手串,我就直接送給她了,你還讓人家花錢買,真是...又不是跟你搶男人,”袁冰潔終於找到插嘴的機會,可是沒有人理她。
“如果你真的在乎這麼多年的感情,就不應該強迫我放棄自己喜歡的東西,來滿足你自己,”郁語一手護着手串,語氣有些冷淡。
“那...好吧,既然是這樣,對不起,我先走了。”柳翩躚沒有繼續糾纏,失落地離開,關門前還哀怨地看了郁語一眼。她沒有注意到,只沉浸終於在打發走柳翩躚的輕鬆中,同時還有些疑惑,難道她就這麼放棄手串了嗎?
這一幕也落入全程圍觀的袁冰潔眼裏,門還沒完全掩上就開口說:“你這人怎麼這樣,又不是什麼貴重東西,差那麼點錢嗎?”
“......柳翩躚平時對你多好啊,你是不是對她有意見?是不是因為那個常昊?雖然他以前喜歡你後來喜歡柳翩躚,但也不能因為一個男人和自己的姐妹生氣啊,再說你又沒和常昊在一起,他追不上你去追柳翩躚不是很正常嗎?也不知道你們為什麼都喜歡一個我奶奶才會戴的手串,也沒多少錢直接給她不就完了,更何況她還主動要出錢買......”
郁語沒有聽袁冰潔的BB,她滿腦子都是上輩子的事。末世來臨后五人中兩人死去,親眼目睹舍友死亡的她們心理都瀕臨崩潰,唯一的覺醒者柳翩躚成為唯一的精神支柱。
柳翩躚和她關係更好,對她的保護可以說是無微不至,不讓她有任何危險,相比之下袁冰潔就沒有那麼好的待遇了。雖然沒有受什麼嚴重的傷,可逃亡途中也是各種狼狽。
一開始袁冰潔對柳翩躚極盡討好,發現沒什麼用後轉而討好自己,以此獲得更多的保護,後來她成為覺醒者,態度馬上180度大轉變。
開始只是暗中中傷,唆使新加入的人孤立排擠她,後來發現柳翩躚並不在意這些,就變本加厲起來。從私下出言譏諷,到公開直接謾罵,最後所有隊友都成為覺醒者——那些沒有覺醒的則變成扭曲的異化人,她更是成為整個隊伍的情緒垃圾桶。
任何人都能在她身上宣洩情緒,末世讓許多人的心理都極度壓抑,彷彿她在隊伍里存在的意義就是做一個出氣筒。
柳翩躚對她的安全十分在意,她身體上沒有受到任何傷害,有一個人想動手打她被柳翩躚直接斬首。但她不管心理上的傷害,整個隊伍里只有柳翩躚不會對她說難聽的話,那個時候她真正感覺到除了柳翩躚沒有人對她好。
她可以不死的,柳翩躚每天都會離開居住地獵殺異化人,那時就是她最難熬的時候,求生的慾望讓她忍耐,只要能活下去挨罵也沒關係。
但終於有一天她忍不了了,離開居住地死在異化人手裏,那一刻她甚至有種解脫的感覺。模糊間她好像看到了趕來救她的柳翩躚,和她臉上的驚慌與後悔,以及...恨意。
死過一次后,她的怨氣已經消減許多,好不容易才有再來一次的機會,最重要的是保護自己在乎的人。
但是那種壓抑的情緒並沒有完全消失,袁冰潔不斷的絮叨就是點火器,讓她再次想起那些被所有人排擠諷刺謾罵的回憶,心中壓抑的怒火迅速被點燃。
之前她一直誤以為袁冰潔雖然心直口快容易得罪人,但心是好的,末世后才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袁冰潔還在不停說著,郁語沉默以對沒有回一句話,她的眼中醞釀著極為激烈的情緒,甚至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殺意,右手拿起桌子上放着乾花的玻璃花瓶。
這個聒噪的煩人精,她想讓她永遠閉嘴。
咚!嘩!
花瓶碎片散了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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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冰潔:鍵盤攻擊
郁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