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市井之中,小人物就是傳奇
又是年末,繁華的街道上人流如‘潮’,菜市場之中更是熙熙攘攘、熱鬧非凡。“好——!”喝彩聲,夾雜着大小‘女’人‘激’動的尖叫聲和陣陣掌聲,不斷從一處‘肉’案周圍傳過來,而臨近的‘肉’案,賣‘肉’的老闆們悠閑的‘抽’着劣質煙捲,一臉的無奈,一臉的羨慕,甚至是一臉的淡定。
半年來,‘肉’案老闆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情景,新加入賣‘肉’行列的是一對年輕夫‘婦’,好胳膊好‘腿’的,男的個子不高,相貌下等;‘女’的很漂亮,看着兩人很不般配,也很文弱不堪,居然也敢來賣‘肉’,而且就這麼在‘激’烈的競爭之下站穩了腳跟,真是不可思議。
但附近的‘肉’案老闆們不得不佩服這對年輕夫‘婦’,人家那賣‘肉’的手藝,那就是藝術,能把‘肉’賣到這個份兒上,也讓他們的祖師爺九泉之下感到欣慰不已了。
刀子,刀子家的,就是這對年輕夫‘婦’的稱呼,大家都叫他刀子,那麼他的媳‘婦’自然就是刀子家的,而她的真名淑惠卻沒人去叫。
此刻,淑惠雙手衣袖高高挽起,‘露’出蔥白的手臂,只要是男人,見了淑惠手和手臂,都難免要想入非非。更何況淑惠長發披肩,面容姣好,半邊秀髮遮住左臉,更顯風韻。只見淑惠雙臂微微用力,半片豬‘肉’就從身後的架子上挪到了‘肉’案上。
半片豬‘肉’,少說也有二百餘斤,一個文弱‘女’子居然輕而易舉的就拎了起來了,難怪淑惠得了“豬‘肉’西施”這個綽號,一般的市井無賴也不敢過來欺負這對年輕夫‘婦’。
大板刀一揮,淑惠的聲音很悅耳:“您要多少,阿姨?”
老太太笑道:“一斤左右,瘦的多一點,我那小孫子想吃餛飩。”
“那好啊,包餛飩最好是裏脊‘肉’。”淑惠笑道,一面揮舞着大板刀,刀‘花’如影,很快幾根肋骨去掉,隨着大板刀平削下去,一塊瘦‘肉’多‘肥’‘肉’少的裏脊‘肉’取了下來,淑惠隨手拿到水龍頭下麻利的洗乾淨了,扔到刀子面前的案板上:“餛飩‘肉’餡!”
“好嘞——!”刀子一聲唱喏,兩把剔骨尖刀迅速飛舞起來。只見刀‘花’剛起還未消失,下一個刀‘花’已經出現了。兩把剔骨尖刀在刀子的手上如同增添了靈‘性’,又好像是刀子手臂的延長,剔骨尖刀居然和案板之間沒有一絲一毫的碰撞聲音。但是周圍的尖叫聲卻太悅耳,因為發出尖叫的都是少‘女’和少‘婦’,鼓掌的才是老‘婦’們,偶爾的口哨聲自然是小夥子們的傑作了。
至於那些成了‘精’的男人,則都死盯着淑惠的手臂和‘胸’部。但沒人敢去看淑惠的眼睛,很多男人都說淑惠的目光很犀利,看上一眼擔心自己變成那半片豬‘肉’被刀子家的直接扔出菜市場去。
也就三五分鐘的時間,隨着刀‘花’影子的消失,刀子的手裏多了一個袋子,而兩把尖刀已經平放到案板兩邊了。又是一陣掌聲喝彩聲,老太太更是看得美滋滋的,接了‘肉’餡遞給刀子二十元:“不用找了,不用找了!謝謝噢!”心滿意足的走了。
“二斤‘肉’,炒‘肉’片用的!”又是一塊豬‘肉’扔到案板上,淑惠雖然頭也不抬起,但每一塊‘肉’都能準確的扔到案板正中,絕對不差分毫。
切‘肉’片,對於刀子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手起刀落,‘肉’片如飛,但總能恰到好處的落盡張開口的袋子裏,眨眼之間,還沒等圍觀的人看熱眼睛,二斤‘肉’已經切完了。
“‘肉’絲!”又飛來斤把‘肉’,如同棉絮一樣輕飄飄的落到‘肉’案上。刀子點了一根煙叼在嘴上,一手按住‘肉’,一手依然拿起剔骨刀,看也不看‘肉’案和‘肉’,手起刀落,‘肉’片離刀,一片片斜斜的倒下貼在一起,眨眼之間,剔骨刀又從前頭開始落下,細細的‘肉’絲居然隨着刀‘花’飛起來,接連不斷的落進袋子內——
這對夫‘婦’賣‘肉’,絕對的專業,他們已經把賣‘肉’提升到了藝術的程度;但是兩人也許根本不是賣‘肉’的,因為除了他們夫‘婦’,再也沒有賣‘肉’的用大板刀剔骨割‘肉’,更沒有用剔骨刀切‘肉’片‘肉’絲、剁‘肉’餡的。
當然,任何一個來這裏買‘肉’的,也都不去問是不是短斤少兩,因為淑惠專‘門’負責割‘肉’,而且絕對的標準。之前有人提出過疑問,但是要一斤‘肉’,淑惠一刀下去絕對給夠,要二斤半‘肉’,淑惠絕對不會割下二斤四兩,而且還會多出一丁點兒饒頭;哪怕你要‘精’確到半兩,淑惠也能輕而易舉的做到只多一丁點兒,絕對不少半點兒。長此以往,再也沒人去問自己買的‘肉’夠不夠了。
半個小時之後,淑惠面前已經沒‘肉’了,大板刀也放進了水桶內清洗。一天只賣一頭豬,絕對不多賣一丁點兒,這也是刀子的規矩。所以,當刀子的兩把剔骨刀也放進水桶的時候,圍觀的老少爺們、小媳‘婦’和老媳‘婦’還有小‘女’生們意猶未盡的散去,而其他‘肉’案的老闆則恭恭敬敬的沖刀子笑笑,鄰近的給刀子上了一支軟中華,準備開工。
刀子收工,其餘的‘肉’案開張,所以之前‘肉’案老闆們老老實實悠閑自得的‘抽’煙,就等着刀子夫‘婦’賣完‘肉’。“回家吧。”淑惠說道,“這些排骨還不錯,小弟最喜歡吃我做的糖醋排骨。”
“嘿嘿,我也喜歡吃。”刀子咧着嘴笑道,比不笑還要難看,但刀子家的覺得很順眼,嗔怒的在刀子的額頭上點了一下:“對小弟好一點,我讓你吃個夠!”說罷和刀子轉身出了‘肉’案向市場外走去。
看着兩人背影,‘女’的比男的還要高出半頭,那些賣‘肉’的老闆們都羨慕得要死,如果那蔥白的手指點在自己的額頭上,就是點破了腦袋也值得,可惜啊,媳‘婦’是刀子的,但誰也不敢去招惹刀子,更不敢去招惹刀子家的。
據說刀子兩口子剛來不久的時候,一個小無賴相對刀子家的耍流氓,居然被淑惠提着耳朵扔到‘肉’案上,大板刀在刀子家的手裏飛舞,那小‘混’‘混’嚇得哇哇‘亂’叫,都快嚇暈了,等到他好不容易爬起來逃走,感覺到身上涼絲絲的,才注意到外衣都被刀子家的用大板刀劃成了布絲,只有背心和內‘褲’完好無損!
從那以後,‘混’‘混’們沒有敢在淑惠面前說半個髒字的。而刀子在‘肉’案老闆們的嘴裏也變了一個字,包括那些小‘混’‘混’見了刀子也都是一樣的稱呼:“刀哥!”還要點頭哈腰的遞上香煙討好刀子。見了淑惠也是恭恭敬敬的一聲“刀子嫂”。
但是賊心不死,垂涎淑惠美貌的,何止一人。後來不知道那個該死的打聽到淑惠有個小弟上高中,居然把淑惠的小弟綁架了,‘逼’得淑惠瞞着刀子帶着大板刀打斷了四個‘混’‘混’的小‘腿’,然後提着大板刀找到‘混’‘混’們的頭兒。誰也不知道刀子家的用了什麼招,自那以後,再也沒人敢招惹淑惠,更沒人敢去碰淑惠的小弟。
菜市場外就是繁華的街道,兩邊商場林立,洗頭房、美髮廳比比皆是,但在這些美髮廳之中,有一間很不起眼的美髮廳,美髮師只有一人,兩個打雜的,也都是‘女’的。美髮師同時也是老闆,但沒人知道老闆的名字,只知道她叫剪子,所都尊稱剪子姐。
因為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進來,老闆剪子姐都只用一把梳子和一把剪刀招呼客人。剪刀是很普通的理髮師常用的剪刀,但到了剪子姐的手裏,就完全具備了所有理髮工具的‘性’能,無論是時下流行的半寸頭,還是‘女’生們中意的髮型,在剪子的手裏,一把普通的剪刀能夠完全搞定,而且絕對的令顧客滿意。
因此,‘門’面不大的美髮廳,總是顧客滿員。和刀子一樣,剪子也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每天五十名客人,多一個也不成。有錢不賺,也許除了刀子之外,這條街上也就只有剪子。
“老闆,平頭,打散發。”小男生略帶緊張的盯着剪子說道,目光有些‘迷’離,因為剪子的‘胸’‘挺’大,腰蠻細,面容細膩,纖纖素手,溫柔可人。如果不是臉頰上的那一絲淡淡的印痕,剪子絕對是一個大美人。
淡淡的印痕,略顯紅‘色’,雖然破壞了完美的面容,卻讓剪子多了一份妖冶和奔放。“盯着我幹什麼呢?還不快點坐下!”剪子姐溫柔的語氣讓小男生乖乖坐下,剪子一手梳子,一手剪刀,只聽得細微的咔嚓聲密集的響起,一撮一撮的頭髮齊刷刷的向後落去。
難怪剪子姐給客人理髮不用圍裙,也不用‘毛’巾,如此手法,根本不可能有半根頭髮絲落到客人的脖頸里,更何況打理完頭髮之後,兩個打雜的還要給客人細緻的清洗一番。
至於給客人用的‘毛’巾,每天五十條都是新的。所以剪子姐為客人打理頭髮,每位也是二十元,從不講價,也從不接手燙染的活兒。奇怪的規矩,奇怪的剪子姐,都令客人們着‘迷’,所以來了一次還想來第二次。而對於剪子姐來說,每天五十人也僅僅是上午的活兒。
文景苑,這座城市中坐落在繁華區唯一的住宅區,別墅式的單元房中,有一套就是剪子姐的。只是距離剪子姐美髮室不遠,所以剪子姐沒有開車,直接回到楓林掩映的大宅前,按了下‘門’鈴,同時很甜美呼喚:“小飛,開‘門’啊!”
開‘門’的是刀子,客廳里,淑惠正在給楚飛沏茶,每一個動作都中規中矩。看到剪子姐走進來,楚飛笑道:“姐,我們中午吃什麼?”
楚飛此刻全身髒兮兮的,一身建築工作服,和整個客廳幽雅的環境格格不入。
“少爺想吃什麼?”剪子笑道,走到楚飛身邊坐下,“只要你說,我就去做。不過呢你要好好上學才可以。我和刀子所賺的錢就足夠開銷了,不需要你賺錢的。”
楚飛嘿嘿一笑:“我說過了,上學的事情沒得商量,每星期我會去學校兩天,其餘的時間由我自己支配。對了,我需要一份資料,這兩天聽說日本古董方面有人很頻繁的出現,城外漢墓周圍也有行跡可疑的人。”
刀子家的面‘色’一寒:“那座古墓表面上是漢代的,實質上應該是唐朝的,而且規模一定不小,能夠預知之中埋藏着無價之寶的,必然對考古有高的造詣。小日本幾百年前就垂涎咱們的地下寶藏,現在更是不擇手段了!”
“通過正常渠道做不成的事情,並不意味着咱們做不到。剪子姐,想辦法讓‘女’賊知道這件事,我該去接觸一下保護對象了。”楚飛說道。
剪子姐緩緩的點點頭:“我會的。您也要小心,她身手不錯,別讓她過早發現,否則會產生排斥情緒,以後的事情就不好辦了。”一邊說一邊上樓進入電腦室處理事情。
淑惠看着剪子的背影,又看看楚飛,玩味的說道:“少爺,剪子一直都不找男朋友,再這麼下去就成聖‘女’了,唉——有機會你要好好勸勸她哦。”
“是嗎?不想找就不找,反正我養着她就是了,刀子,你說是不是啊?”
刀子傻笑着連連點頭:“您說的對。”
淑惠微怒道:“對你個頭啊!還不快點給少爺做飯去!把排骨洗乾淨了,一會兒我去做糖醋排骨;還有那點兒‘肉’,切成‘肉’絲,讓剪子做個筍片‘肉’絲。少爺,中午吃米飯可以嗎?”
“很好,聽着就不錯,更不要說吃了。”楚飛端起來古樸的紫砂茶杯,牛眼大小,放到嘴邊慢慢的鼻息了一下,輕輕抿了一口,不由得讚歎道,“這鐵觀音不錯,新茶,大嫂,你的茶藝真的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不如咱們開一家茶樓吧。”
刀子笑道:“已經讓人開辦兩星期了,而且茶師父都是她的手下,之前讓您過去看看,您就是不去。嘿嘿——”見老婆瞪着自己,刀子哥急忙轉身走向廚房,只看得楚飛樂不可支,淑惠見狀不覺臉紅,低下頭去為楚飛添茶水。
沒人知道這是一個多麼奇怪的家庭,楚飛,剪子姐,刀子哥和刀子家的,四人沒任何的血緣關係,一對夫‘婦’,四個兄弟姐妹,卻又都稱呼最小的楚飛為少爺。
午飯後,來到電腦室,剪子姐跟在楚飛身後:“命令已經發出去了,根據這兩日下面送上來的資料,他們最遲不過一個星期就會動手,一方面客流量大,容易把古董送出去;另一方面就是晚間放鞭炮的比較多,特別是郊區更多,我想他們一定會採取爆破方式盜墓,少爺,我們要不要提前制止?”
楚飛隨意的瀏覽着網頁說道:“不用,就讓他們動手好了。‘女’飛賊只要知道了,一定不會坐視不管。而且我也想順着查下去,那伙日本人手裏一定還有不少好東西,都拿回來吧,無論是不是咱們老祖宗的東西,都一鍋端了。”
“那我通知英國方面的小弟準備拍賣會吧。”剪子笑道。楚飛點點頭應允了。不錯,自己老祖宗們留下的東西自然要保存,而其他的,留着還需要消耗大量保存資金,的確沒必要。剪子不再說什麼,自然的站到楚飛身後,蔥白的手指梳理着楚飛的黑髮,每每這個時候,剪子總覺得很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