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后位之爭

第10章 后位之爭

宣太后聞言神情越發不悅,“虧得哀家與他說了那麼許多,竟然還心向著容妃。”

蘭珠將挑出來的貝肉放到宣太后前面的五彩玉碗中,輕聲道:“打從容妃伴駕以來,皇上就對她百般寵愛,一步步將她封到了四妃之位,想將后位許以容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而且……皇上這個心思,也不是一日兩日了。”說著,她又低低嘆了一聲,“也是皇後走得早,否則哪有容妃覬覦的份兒。”

宣太后冷聲道:“就算皇後走了,后位也輪不到宣門以外的人。”

劉顯是宣太后長子,雖說在眾皇子中只排第二,但因為他是嫡子,得以被立為太子,並在先帝去世后,繼位為帝。

劉顯剛成年之時,宣太后就替他擇了周氏直系的女子為妻,雖算不上夫妻恩愛,但也相敬如賓,若無意外,劉顯登基之後,當冊封她為後。可惜此女命薄,在替先帝守靈之時,受了風寒,自此一病不起,勉強拖了一個余月,終歸還是在冊封之前撒手人寰。雖然劉顯追封她為皇后,但中宮之位,終歸是空了出來,其中最有機會成為繼后的,有兩位,一位是深受劉顯寵愛的容妃,另一位則是同樣出自周氏一族的端妃;巧的是,這兩位妃子竟然先後懷上龍胎。

端妃有宣太后這位靠山,位居四妃並不稀奇,可容妃就不同了,她並非出身名門,父親充其量不過是一個五品知府,卻得以躍居眾秀女之位,與端妃平起平坐。

蘭珠蹙眉道:“皇上知道太后心思,不敢明着違逆,所以才用了一個這樣的法子,萬一容妃真生下一位皇子……”

宣太后冷哼道:“不管他用什麼法子,麻雀終歸是麻雀,休想飛上枝頭變鳳凰!”

“可皇上那邊……”蘭珠欲言又止。

宣太后執了金筷,挾起貝肉遞到口中細細咀嚼着,這扇貝雖是千里迢迢運過來的,卻一路用海水養着,送到御膳房時還是活着,故而滋味鮮美又有嚼勁,在咽下貝肉后,她徐徐道:“哀家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皇上不同老六,他就算一時受了容妃慫恿,不聽哀家的話,也不過是暫時的;再說了,容妃那個孩子,生不生得下來,還是個未知之數,你說對嗎?”

蘭珠神色一凜,“太后英明。”

再說劉業那邊,退出暖閣后一路踩着將近兩寸厚的積雪離開了紫禁城,傅平手裏的橘紅風燈隨着腳步微微晃動。

傅平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黑暗,夜色蒼茫,已是看不到紫禁城的影子了,但他知道,紫禁城就佇立在那片黑暗之中,猶如一隻沉默的巨獸。

在他收回目光之音,耳邊傳來季安忿忿不平地聲音,“六爺,您為什麼要由着太后誤解您?”

劉業腳步微微一頓,淡漠的聲音在這片天地間響起,“誤解什麼?”

“先帝多年推行仁政,皇上登基之後,也效仿先帝,以仁治國,殊不知仁政之下,吏治敗壞,朝中百官貪污受賄者不計其數,借庫銀不還只是冰山一角罷了;若是由着那些官員胡來,就算大梁根基再深厚,也早晚會被敗盡;待到那時,咱們拿什麼去抵禦外敵?又拿什麼來維持太平盛世?太后與皇上只看到盛世繁華的那一面,根本不知底下百姓是何等艱難。”想到自家主子這些年所受的委屈,季安不禁紅了眼。

傅平也是心中不平,“六爺,季安說得有理,不能什麼黑鍋都讓您來背,要不是您在刑部的那兩年嚴懲貪官,朝中貪污之風還要猛烈;您明明就是一心為大梁,到了太后眼裏,卻成了惡人,莫說是六爺您,就連奴才們看着都心寒。”

季安深以為然地道:“就是,再說這逼死衛謙也不是您的本意,您還自己拿俸祿與賣莊子的錢替他補這個虧空呢。六爺,您真該把大梁現在的情況告訴太后與皇上,不能再悶聲吃這個虧了。”

劉業側目道:“說完了嗎?說完了就走吧。”

見劉業絲毫沒有將自己二人的勸聽進去,季安急得直頓足,“六爺,您還打算忍到什麼時候?”

“母后訓我幾句是應該的,沒什麼好說的,而且……”劉業拂去肩上的落雪,淡然道:“你們知道我從不在意這些虛名。”

“可現在……”傅平拉了一拉季安的袖子,低聲道:“算了,你又不是不清楚六爺的性子,真要爭哪裏還會等到現在,再說下去,只會令六爺心裏不舒服。”

季安想想也是,嘆息道:“我實在是替六爺不值,這一片丹心,不知要到何時才能被太后與皇上知道。”

傅平拍拍他的肩膀,“別想了,不管怎麼樣,好歹還是有咱明白六爺的苦心呢。”

季平儘管依舊咽不下這口氣,卻也無可奈何,悶着與傅平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風雪中傳來女子的哀求聲,“老闆,您就讓我在檐下睡一晚,我保證不會吵到您的。”

“不行不行,你萬一要是凍死在門口,我這店還要不要做生意,趕緊走!”一個不耐煩的男人聲音從依稀的燈光中傳來,隱約可以看到他正在驅趕一名女子。

“我身體很好,還有那麼多衣裳蓋着,不會凍死的,等天一亮我就走,老闆您行行好。”

男人連連揮手,“說了不行就不行,趕緊走,再不走我可要趕人了。”燈光中,有一個穿着厚厚棉衣的肥胖婦人走了出來,嗓音尖細而刻薄,“死鬼,讓你趕個人怎麼趕這麼久,是不是看上她了?”

男人似乎很是怕她,連忙道:“你說到哪裏去了,是她非得賴在咱們門口不走,你說這要是死在這裏,多不吉利,非得壞了咱們生意不可。”

“還真是。”婦人打量了一眼,尖笑道:“沒地方住嗎,不怕,姐姐心善,給你指個好地方,保准你睡得舒舒服服,不必在這裏受凍挨餓。”說話間,她已是一把奪過女子覆在身上的黑狐披風,一陣挾着雪花的冷風吹過,令女子不住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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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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