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紅包】第50章
第五十章.小師弟成年了
摸.到書的第一反應其實是欣慰,畢竟楚丹楓對孩子有先入為主的積極印象:男主日後雖然會撩妹裝逼收後宮,但他是個好修士,有天賦又肯用功。
師尊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檢查幾位徒弟的修為進展,然後因材施教地傳授一些功法。所以,這應該是一本心法、劍譜之類的工具書吧,連睡覺也在用功么,不過,師尊傳的劍譜,壓皺了可怎麼是好。
楚丹楓這樣想着,隨手把“劍譜”抽了出來,準備替他收好,便乍然看到了書名。
誠然,那書冊做工精良,封面也古樸大方,卻上書《賣貨郎》三個字。
……怎麼看都不是‘劍譜’了。
嘖嘖嘖,楚丹楓想,原來是話本,難怪要悄咪.咪藏在枕頭底下。
不過偶爾放鬆也沒什麼,別說小孩子,連他自己都很喜歡看話本,經常從三師兄那裏淘,這幾年幾乎把市面上好看的話本看了個遍,《賣貨郎》是什麼故事,還真的沒有看過啊。
巧了么這不是,楚丹楓正在鬧書荒,頓時竹舍也不整理了,抱着書興緻勃勃地去茶几邊坐下。
那是他平日裏最喜歡看話本的地方,就在自己的竹舍外,頭頂是小小的門斗,下方茶几上永遠擺着零嘴、熱茶,楚丹楓端起茶杯呷一口,便窩進太師椅里,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翻開了書。
然後便被奔放大膽的插圖驚得噴了茶。
這這這這個賣貨郎,他他他為什麼不穿衣服?!還拿着個玉.勢,這根本不是什麼話本,這特么是本小黃漫啊!!!
楚丹楓被茶嗆到,咳了個昏天黑地,眼淚都流出來了,好容易順過氣,第一反應就是去揍花庭軒一頓,小小年紀不學好,這是小孩子該看的東西嗎?!可走到一半,又停了下來。
這樣莽撞不行,青春期的孩子最敏感,萬一惱羞之下,叛逆了怎麼辦啊?楚丹楓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得控制脾氣,心平氣和地跟他溝通,要曉之以理,首先就要知己知彼,先看看這書講的是什麼,應該是有情節的。
楚丹楓勉強壓抑了脾氣,心情複雜地坐回去,重新翻開了春.宮圖,可翻了幾頁之後,更不淡定了——這不但是本小黃漫,還是本基漫!!!
書本開頭的那個玉勢,不是用在別人身上,是用給主角自己的!
啊啊啊啊啊這是什麼走向?!為什麼點家後宮文的男主會看基漫,涉獵太廣泛了吧!!
這是本抹布文學,主角是個俊俏的年輕賣貨郎,走街串巷地賣些小玩意兒,但一直翻了半本書,楚丹楓愣是沒看出來他賣的到底是什麼,因為這貨每走進一家,都會那家的男主這樣那樣,情節基本全是重複的,唯一不同的就是地點和姿勢。
但卻意外地吸引人!
不為別的,製作真的很精良,每一張插圖都栩栩如生,色氣滿滿,別說孩子了,連他這個成年人都看得臉紅耳熱。
尤其是那賣貨郎在某個將軍家時,被粗暴地推在兵器架上,哀求地回過頭,眼尾泛紅,楚楚可憐,表情處理得細膩又靈動。而將軍粗糙黝.黑,襯得主角愈發像一塊白汪汪的水豆腐,尤其是那臀,又肉又翹,嘖嘖嘖嘖嘖。
楚丹楓想:這沒見過世面的傻孩子別是把主角當成女人了吧。
他甚至有點理解花庭軒了,因為自己其實也是頭一回看春.宮圖,即便明知其主題是斷袖之癖,也忍不住被吸引,太新奇刺激了,不知不覺便看得十分投入。
“楚丹楓!叫你好幾聲,裝聽不見嗎?”
畫冊忽然被陰影籠罩,楚丹楓嚇了一跳,一抬頭,就撞上了方清涯震驚、又一言難盡的表情。
楚丹楓撓撓頭:“四師兄,不好意思我沒聽見,有什麼事嗎?”
方清涯無事不登三寶殿,沒有正事從來不愛多搭理他,雖然喜歡陰陽怪氣,但一般都開門見山,可這一回半晌一個字都沒說,臉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
楚丹楓後知後覺地注意到,他視線正落在自己手裏的插畫上。
草草草!
他倏然合上書,乾咳一聲,“你聽我解釋……”
然而方清涯根本沒給他機會,面紅耳赤道:“楚丹楓,原來你——”
而後袖子一甩,逃也似的御劍跑了。
楚丹楓:“…………”也犯不着到需要御劍的地步吧?我是什麼洪水猛獸嗎!完蛋,這回誤會大了。
說到底都怪花庭軒那熊孩子!
有方清涯這插曲,楚丹楓剛剛被按捺下的怒火又竄了起來,什麼細心引導都是后話,小小年紀不學好,先揍一頓屁.股再講道理!
楚丹楓折了跟桃樹枝,拎着春.宮圖,便氣勢洶洶地去找孩子,可找到小師弟時,對方正在煲湯。
“小師兄,廚房油煙重,仔細熏着你,今天是你最愛的百合甜湯,再等半個時辰就能喝了。”花庭軒殷殷勤勤地說道。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楚丹楓瞬間泄氣。
花庭軒卻注意到自家師兄手裏拎着的桃枝、不同尋常的臉色,狐疑地望過去,視線最後落在他另外一隻手中的……《賣貨郎》??!
“!!”
花庭軒一個失手,險些打翻了湯碗,慌忙徒手去扶,都沒察覺到有多燙,可等他手忙腳亂地穩住燉盅,卻忽而福至心靈,眼珠一轉,反倒鎮定下來。
他深吸一口氣,慢慢挪到楚丹楓面前,看向那細韌的桃枝,又瞄五師兄的臉色,咬着唇小聲問:“小師兄是來責罰我的嗎?”
從神情到語氣,那叫一個可憐,可這時候,楚丹楓也有些騎虎難下,總不能收回桃枝說‘沒什麼,我就是拎着玩,來和你探討一下春.宮圖的美學造詣’吧?於是唬着臉將那本畫冊直接舉到花庭軒眼前,冷哼道:“你可知錯?”
本以為孩子必定會辯解,哪知花庭軒乾脆利落地卸掉一身防禦真元,“請師兄責罰。”
說著,還彷彿提前忍疼似的閉上了眼睛,長睫毛微微顫抖。
“……”楚丹楓見他這副乖巧順從的樣子,一腔怒火反而沒了着落,“你就沒什麼想辯駁的嗎?”
花庭軒又睜開眼睛,嘴巴一扁,泫然欲泣:“小師兄,軒兒知錯,可是、可是……不,沒有可是,軒兒認罰。”
越是聽他這樣說,楚丹楓越覺得有內情,質問道:“吞吞吐吐做什麼,你今日必須說清楚!這東西是從哪來的,你、你看過幾本?”
花庭軒規規矩矩站着,低着頭、紅着臉道:“只有這一本,這是那一日我替錦繡樓的青鳳解開禁制,他說要感謝我,執意送我的,我以為、以為是個話本,想着小師兄喜歡,便帶了回來,可是、沒想到……”
原來是那男鴇,個混賬東西!他就說自家孩子是個單純的,怎麼會無緣無故看這種東西,難怪是基漫了,錦繡樓不就是小倌館么?
可花庭軒才十二歲啊,他怎麼能給小孩子那種書?果然青樓里沒什麼好東西!
楚丹楓惡向膽邊生,抬腿便要找青鳳算賬去,卻被花庭軒拉住了。
“小師兄,算了吧,軒兒也有錯,不該看的,”花庭軒訥訥扯住他的衣袖,怯怯地小聲問,“這就是‘雙修’嗎?”
楚丹楓:“……”
最擔心的問題還是出現了,這孩子還不懂男女之情,反倒先看了男男春.宮,小直男的啟蒙教育是基漫可還行?
可別把孩子給帶偏了。
楚丹楓嘆口氣,扔了桃枝,“走,師兄給你講講。”
兩人回到竹舍,楚丹楓搜腸刮肚半晌,用盡量委婉的用詞,以及科學客觀的態度,磕磕絆絆地給孩子普及了一堂生理課,盡量為他塑造正確健康的價值觀。
楚丹楓給自己講出了一身汗,自認表達得很有分寸,知識也足夠全面,孩子一定受益匪淺。
花庭軒也果然表現得虛心受教,正襟危坐,只不動聲色地抽抽鼻子,滿腦子都在想:小師兄的鼎爐之體真是不得了,連出汗都是香的。
楚丹楓邊擦汗邊道:“不止凡間男女可行此事,修道之人亦然,甚至可輔以功法,以此道互助增長修為,便是雙修。”
花庭軒:“……”真香啊。
楚丹楓:“這事並不神秘,也不下.流,所以需要我們正確對待。”
花庭軒:“……”畫冊上說賣貨郎被.乾的‘熱汗淋漓’,如果換成小師兄,是不是就是‘香汗淋漓’?
楚丹楓:“今日我講的,你都明白了?”
“啊?”花庭軒恍然回神,“啊,明白了。”
片刻后,他又道:“不過,軒兒有個問題,小師兄一直說一男一女,可畫冊上分明是兩個男子。”
楚丹楓:“……”這個問題終究還是繞不過,好在他已經想好了說辭。
“軒兒。”楚丹楓嚴肅道。
花庭軒立即正襟危坐,緊張地捏緊了手指。他知道,小師兄是喜歡女人的,不然上一世不會為了七師妹連命都不要,不然這一世不會流連秦樓楚館。
自從得知楚丹楓擁有上一世的記憶,他已經不在乎小師兄喜歡過誰,但……他忽然不敢聽了。
花庭軒:“小師兄,我、我不想聽了。”
他好怕親耳聽到楚丹楓說“兩個男人噁心”之類的話。
楚丹楓卻以為孩子是在害羞,愈發嚴肅:“不行,這很重要。”
花庭軒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垂下頭,等待審判似的,渾身僵硬得難受。
楚丹楓:“陰陽調和,天經地義,兩個男人在一起,是有悖倫常,大逆不道,要遭人唾棄的。”
有那麼一瞬間,花庭軒懷疑自己渾身血液都被抽幹了,原來,師兄,這麼討厭男子……
如果他如此厭惡,自己繼續糾纏他,算不算強人所難?
“強人所難”四個字,從來不在花庭軒的字典里,上一世他縱橫三界,連人命都視為草芥,何時考慮過別人的感受?
即便當初重生歸來,歸根結底也不過是自己的執念和佔有欲作祟,可如今,他居然想到了“強人所難”四字。
“小師兄,軒兒、軒兒……”花庭軒聽到自己艱澀地擠出幾個字,卻遲遲沒說出後面的“受教”二字。
卻聽楚丹楓話鋒一轉:“以後你要是聽到有人這麼說,絕對不要附和!”
花庭軒:“是……啊?”
楚丹楓:“別人怎麼談戀愛是別人的事,真正討厭的,不是分桃斷袖,而是人言。有些人,與他們認知、想法不一樣,別人便是大逆不道……荒天下之大謬!道德水準是來要求自己的,而不是用來綁架別人的,不論一個人與男子歡好,還是與女子歡好,只要不影響到別人,便與旁人無干,誰都沒資格評論他們,可記下了?”
花庭軒愣愣的:“……記下了。”
過了片刻,才又小心地問:“小師兄真是這樣想的?”
楚丹楓:“自然。”他知道,作為一個現代人,可能自己想法跟周遭大環境都有些出入,不過,他還是想教會自己養大的孩子“包容”二字,尤其是這孩子日後前途不可限量,將會一統三界,作為上.位者,他更寬容,是不是這個修真界也會有一點小小的改變?
楚丹楓難得高屋建瓴一回,奈何小孩完全沒領會他的深遠寓意,花庭軒抿着唇樂,又驚喜又羞澀地說:“軒兒知道了。”
楚丹楓以為孩子聽進去了,覺得很欣慰。
這一日,二人都沉浸各自的情緒里,莫名的和諧。
直到入夜時分,兩人躺在同一床榻上,楚丹楓迷迷糊糊地想:頂多再過一年半載,一定能分床成功了,孩子已經開始研究春.宮圖,離長大還會遠嗎?
到時候他的養老大業就正式開始。
想着想着,便陷入了黑甜夢鄉。
花庭軒卻睡得很不安穩。
許是白天受到的刺激太大,導致夜有所夢,花庭軒夢到自己似乎是個將軍,這一日,恰在府門外遇到一個身段風騷的賣貨郎,他一時興起,掏出一錠銀子,買下了他整個貨擔。
貨擔交給小廝們,他親自把賣貨郎領進了內院,內院空無一人,唯有一株桃樹,娉娉婷婷立在正中,燥熱的暖風拂過,桃花瓣便簌簌落在樹下的兵器架上。
不知何時,賣貨郎折下一支細長柔韌的桃枝,低着頭虛張聲勢:“你敢對我做什麼,我、我便打你!”
“花將軍”解開外袍,露出結實的蜜色肌肉,真誠道:“你打,我負荊請罪,絕不反抗。”
這對話完全驢唇不對馬嘴,卻在花庭軒的夢裏進行得毫無違和感。
賣貨郎仍舊低着頭,看不清臉,他扔下桃樹枝,恢復了春.宮圖裏的唯唯諾諾:“小的不敢。”
緊接着,就被“花將軍”推到兵器架上,一把剝落褲子,露出白汪汪的肉,那細韌的桃枝不知何時落入了花將軍手裏,手起枝落,便留下一道細細紅痕,以及黏.膩的求饒聲。
“你敢違逆本將軍?”他念出話本里的台詞,卻見賣貨郎終於轉過臉來,桃花眼眼角泛紅,正是楚丹楓的臉。
“!!!”
“花將軍”嚇得扔掉桃枝,以為自己又傷了師兄,想轉身逃走,可身體卻與他的意志相悖,反倒更粗暴的、欺身壓了上去。
.
楚丹楓自打融合妖丹,得到鼎爐之體,身體就變得異常敏感,即便在夢中也是如此,大汗淋漓地醒過來,只覺身上燥得難受。
‘該不會是挨着人睡覺也不行了吧,那自己也變得太矯情了。’楚丹楓難耐地掀開被子透氣,迷迷糊糊地反思,待到意識完全回籠,才察覺到,不對勁。
不是自己的問題,而是花庭軒正在夢中抱着自己……蹭?
楚丹楓:“…………”
“…………”
“…………”
蹭得還挺起勁兒。
楚丹楓臉色越來越黑,可畢竟花庭軒也是無意的,他無法苛責睡夢中的人。罷了,把六師弟推開就算了。
孩子是真的長大了……明日一定要分床!
楚丹楓小心翼翼地把人推開,卻不知如何刺激到了花庭軒,他忽然抱緊了他,而後一抖。
“…………”
“…………”
楚丹楓臉色黑如鍋底,什麼拳拳的老父親情懷都拋諸腦後,一腳把孩子踹下了床。
.
楚丹楓還記得,那一日花庭軒抱着小被子,在門外站了一整夜,可憐巴巴地詛咒發誓再也不會弄髒他的床,也不知哭了多久,哭得楚丹楓險些心軟破功。
不過,他最後還是硬下心腸,堅決和孩子分了床。
小孩子總歸是要長大的,不能一直小雞崽似的護在羽翼下,何況花庭軒才不是小雞崽,非要把他比做鳥類的話,也該是只兇殘的猛禽。
花猛禽裝乖賣慘、撒潑打滾無所不用其極,奈何一連數日都沒能打動小師兄的心,最終只能認命搬去了偏室。
偏室與楚丹楓的主卧一牆之隔,好歹也不算太遠,唯一的好處,也許就是他可以盡情在深夜研讀青鳳的那些‘珍藏’。
楚丹楓後來提議給孩子另外建一間竹屋,卻被花庭軒言辭拒絕了——不搬出小師兄的竹舍是他最後的倔強。
楚丹楓倒也妥協了,孩子還小,不願意突然離開自己也情有可原,住在偏室便住在偏室,就當做過度好了。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這一“過度”,便過度了整整六年,轉眼,花庭軒已從懵懂小少年,長成了高大的青年,不但修為穩步精進,個子也飛速躥高,如今比楚丹楓還高了一頭。
十八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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