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平等的尊嚴
前往廣場的路途上，張誠一拳將一名交警擊倒在地，交警原本以為特警的到來能讓事情向自己這方傾倒，卻沒想到趕來的特警並沒有立即展開調查，而是對張誠等人敬着禮，其中一名特警還高聲吼道：“張隊！怎麼會是你們！”
聽見特警隊的稱呼，被張誠擊倒的交警瞬間面色鐵青：“你，你是特警隊長？”
張誠死死地盯着交警：“這一拳是為無辜死亡的流浪漢阿三打的，你們這樣的工作方式明顯帶了很大的歧-視，難道他們就不是人？在中國！每一名公民在生命和法律面前都有享受平等的權力！不管他曾經是否納稅，不管他是否有正當職業，就算他是一名在逃人員，他也有自己的尊嚴！”
交警捂着臉頰，臉上來殘留着那一拳的疼痛感。
張誠轉身看着趕來的四名特警隊員，敬禮后緩緩將整事的來龍去脈都講述了一次，特警隊員們立即分為兩隊，一隊帶着從交警手中獲取的男子信息追趕公交車，另一對特警留在現場等候公安部門的到來，隨着火葬場車輛的到來，事故現場得到了清理，直到男子被特警帶回，隨後移交給公安部門后，張誠在獨自離開，往廣場反向走去。
看着遠去的張誠，一名特警走到了紅狼身邊：“張隊似乎很生氣啊。”
紅狼緩緩說道：“特警的工作就是保護每一名公民，看見我們保護的對象死在同胞手中，並且生命得不到尊重，換成誰都會生氣吧！”
在國外任務中拚命維護國家尊嚴，維護着正義，為的只是給國民一個交代，還死者一個清白，一次次從槍彈無眼的戰場走下來，張誠更珍惜身邊人，更懂得尊敬，可看見自己拋棄生命保護的國民擁有這樣的素質，張誠雖不是聖人，但內心的波瀾依舊難以撫平。
來到已經人流擁擠的廣場，張誠徑直跪在了地上，他將頭埋在懷裏，右手筆直的伸了出去，他的眼角似乎有淚，可能是對阿三的同情，也可能是對歧-視的無奈，只是他知道，這種感覺會縈繞他一輩子，因為他是特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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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場上特警隊員們的位置已經進行了跟換，唐淵和豺狼偽裝成路人在廣場中不斷來回走動，紅狼接替了唐淵的位置，在小吃店中忙碌着，蝰蛇來到了兒童設施前替代了豺狼的工作，而出乎隊員們的預料，蝰蛇在和孩子接觸的時候，臉上時常露出少有的微笑，並且和孩子打鬧在一起。
身材健壯的蝰蛇躺在沙地上，四名孩童騎在他的身上，蝰蛇似乎很享受這種和孩子一起玩耍的時候，微微上揚的嘴角一直帶着發自內心的微笑，原本懼怕蝰蛇兇惡外表的小孩也加入到了‘戰場’中。
紅狼站在一家服裝店前，看着和孩童打鬧的蝰蛇對着耳麥說道：“我靠，着蝰蛇簡直就是孩子王啊，沒想到這傢伙居然有戀-童癖。”
“你小子說話最好注意點，戀-童癖可是犯罪，蝰蛇只是喜歡小孩而已。”唐淵及時提醒着紅狼的措詞。
“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蝰蛇。”張誠往蝰蛇方向看去，看着蝰蛇發自內心的笑容，張誠也一掃心頭陰霾，蝰蛇這樣的狀態特警隊員們從來沒有見過。
“我聽說蝰蛇曾經有孩子啊。”耳麥里傳來了豺狼的聲音。
紅狼立即八卦的問道：“你怎麼知道的？說來聽聽。”
“蝰蛇當兵前就有孩子了，那時他才剛到十八歲，你們也知道鄉下的孩子早當家，可他似乎並不知道自己的對象懷孕了，所以進入部隊服役，回去后他父母才告訴蝰蛇這個喜訊，只是........”
張誠疑惑地問道：“只是什麼？”
“只是當蝰蛇請假回家后，他的對象帶着孩子一起消失了，從此他便再也沒有見過他的對象，更別說孩子了。”
特警隊員們都沒想到沉默寡言的蝰蛇居然還有這樣的過往，張誠一聲輕嘆：“難怪他這麼喜歡孩子........記住，這件事永遠別在蝰蛇面前提起，這應該是他不能觸碰的傷口。”
“明白。”
中午時分，張誠按照計劃結束了半天的‘工作’，他起身正打算往老陳麵店走去，卻發現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往他走來，陳佳帶着微笑來到了張誠面前，他手勢比劃着，張誠明白那是你好的意思。
看着一臉微笑的陳佳，張誠笑着說道：“你也來老陳麵店解決中午飯？”
陳佳拿出筆芯和紙寫着：“嗯。”
想着陳佳這段時間一直和阿三一起生活，張誠還是決定告訴陳佳阿三的遭遇，聽着張誠的講述，淚如雨下的陳佳蹲在地上，痛哭的他只能從嗓子裏發出嘶啞的叫聲，雖然沒有人能聽懂，但從聲音中都能感到那股悲涼。
張誠知道，沒有任何親人的流浪者之間，相識的彼此就是唯一的親人，阿三帶着陳佳一同乞討，晚上一同休息，沒有家人的兩人早就在心中認定了彼此，此時阿三的死訊讓陳佳如此悲憤也在張誠的預料之中。
而麵店內的老陳自然也注意到了痛哭的陳佳，他趕緊從麵店內跑了出來，隨後來到了張誠和陳佳的身邊：“怎麼了？這是哭什麼呢？”
張誠故作畏首畏尾的模樣：“阿，阿三今早被車撞死了。”
“阿三死了？”老陳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不過他心裏可是偷笑着，根據他對阿三的了解，他早就知道了阿三並不是自己想要的目標，可無奈要繼續維持他好人的形象，所以兩年之中繼續為阿三提供免費的午飯，現在阿三死亡，至少省去了一些開支。
張誠從老陳驚訝的表情中發現了忽閃而過的欣喜，雖然只是稍縱即逝，但還是被敏銳的張誠捕捉，他不動聲色看着老陳將陳佳攙扶到了麵店門口的台階上，隨後為陳佳下了一碗麵條，張誠來到陳佳身邊，老陳免費的午餐自然少不了張誠的份，從老陳手裏接過麵條，張誠立即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一邊吃着，張誠的心裏一邊盤算着：“我能確定我和陳佳的身份背景一樣，都是無牽無掛的退役軍人，而老陳只清楚陳佳的身份，對我他算是一無所知，收集我的照片是想摸我的底。”
張誠看着身邊的麵條一口未動，他勸說著陳佳：“吃點吧，人總要生活。”
陳佳在紙上寫着：“阿三都死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唯一的親人也走了，我也不想活了。”
看着陳佳絕望的眼神，張誠緩緩說道：“我也算你的親人吧。”
陳佳無奈的輕哼一聲，在紙上快速寫着：“我們才認識一天而已，親人？別安慰我了。”
張誠不知道要怎麼繼續安慰陳佳，畢竟他不可能和阿三那樣，一直待在陳佳的身邊，只是他注意到，老陳的目光一直鎖定在陳佳手中的紙上，當他看見陳佳寫出不想活的話語后，他臉上露出了猥瑣的笑容。
片刻過後，依舊沒有進食的陳佳正打算離開，老陳走了出來，坐在了陳佳身邊，張誠坐在陳佳的另一邊，他靜靜的聽着老陳和陳佳交流，老陳遞給陳佳一支煙，並且也給了張誠一支，張誠畏懼地接過香煙放在嘴邊，老陳笑着點燃火機捧着火焰放在張誠嘴邊，張誠低頭將嘴邊香煙點燃，吐出一口濃煙。
老陳笑着拍了拍陳佳的肩膀：“人死不能復生，阿三走了說不定對他來說也是件好事，至少不會再受別人的冷眼旁觀，不被人冷嘲熱諷........”
聽見老陳這麼說，陳佳又再次哭泣了起來，他顫抖的手在紙上寫着：“陳老闆，你很了解我們，我們也有自己的尊嚴，也想養活自己，可退役后我根本找不到工作........毒品害了我，害了所有人，我戒毒改過自新，卻依舊得不到別人尊重，你說的沒錯，死，對於我們來說，或許是種解脫。”
張誠眉頭緊鎖，他知道作為流浪者來說，他們碾碎了自尊，放棄了顏面，乞討養活自己，走到任何地方都被人嘲諷謾罵，低下的頭從此沒有任何機會能抬起，回想起早上公交站台的一幕，張誠感到一陣難過，要是當時有人出來阻止阿三的強行乞討，或者有人制止男子對阿三的毆打侮辱，事情不會發生到這樣的地步，可當時沒有任何人站出來........
老陳繼續說道：“社會就是這樣，除非你有錢，不然沒有人看得起你。”
陳佳堅定的點了點頭。
而老陳突然看着張誠笑着說道：“新面孔？你也認識阿三？”
“嗯，我，我才來這裏沒多久，昨天晚上才認識的阿三和陳佳。”
“哦，阿三走了，你和陳佳也好做個伴，今後有什麼需要就來找我，老陳麵店隨時歡迎你們。”
“謝謝老闆。”張誠眼中帶着真誠的感謝着老陳，老陳嘴角微微上揚後起身往麵店內走去，張誠知道，自己距離取得老陳的信任又進了一步，至少老陳開始和他聊天了。
張誠和陳佳約定晚上公園見面，隨後兩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趴在地上的張誠在耳麥中和特警隊員們溝通着剛才發生的一切，這讓隊員們都感到興奮，他們也知道魚快要上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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