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克制與被克制
“不好意思……沒有聽說過。”
“沒關係，你可以用自己的身體慢慢體會一下。”
話音剛落，對方的身影瞬間消失在了原地。楚然也不慌張，不緊不慢地緩緩開口，“打不中我。”
一爪抓下，落點卻是直接擦過了後者的身子，檮杌稍微愣了一下，多年的戰鬥經驗讓他立刻收回思緒，虎爪一轉，朝着頭部的位置橫切了過去。
銀芒閃過，對方被撕裂的場景已經猶在眼前，可奇怪的是，當攻擊臨近之時，自己的手部竟然呈現了詭異的扭曲，繞過了楚然的身體，在遠處的街道上留下了三道猙獰的爪痕。
“怎麼回事？”瞬間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看着地上的痕迹有些摸不着頭腦。
“也沒想像中地那麼厲害嘛……虧我還期待了一下。”伸出手指指着檮杌的胸口，“心臟……爆！”
嘭！胸前毫無前兆地炸出了一個大洞，血肉連着胸骨飛了出來，然而對方的心臟卻沒有爆炸，依然有力地跳動着。
“這是什麼能力？言出法隨？”檮杌用虎爪在傷口處一抹，原本血肉模糊的地方瞬間被撫平，除了衣物破損和其上沾染到的血液以外，根本看不出來有任何受過傷的跡象。
“吼～不錯嘛，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能力沒有完全發動的情況。你，很有意思啊。”
“馬馬虎虎吧……”
這是兩個面癱之間的對決，彼此之間面無表情地互相盯着，場面很是詭異。
“指風。”大拇指壓住食指指尖朝外一彈，風刃撕扯着空氣直奔楚然而去，途徑之處的路燈杆子都被攔腰截斷。這要是打在人體上，毫無懸念地被切成兩半吧。
“打偏。”眼看攻擊就要落到對方身上，隨着這二字出口，風刃竟然顫抖了起來，主動改變了航線，砸在了旁邊的店鋪上。
“呀吧里！果然是言出法隨嗎？”
“也不全是……畢竟你的心臟還好好的不是嗎？”
檮杌雙瞼微斂，對方的強大簡直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之外，若不是因為本身能力特殊，方才針對心臟的攻擊就足夠將他抹殺掉了。這還真是“不要臉啊～”
“嗯？什麼意思？”
“哦，別在意細節，我是說你的能力。真是bug得不要臉啊。”
“彼此彼此吧。那麼你呢？任何人身上都不可能覺醒複數的能力。你又是什麼？或者說……你真的是人嗎？”
將虎爪故意揚了揚，“你猜？”
“不猜。手、腳，斷裂。”
咔嚓！檮杌的四肢突然從關節處被折斷，讓他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不夠。再斷。”咔嚓咔嚓，以骨頭中心向兩邊再次對摺。
“不夠，再斷。”
“再斷。”
“斷。”
“再斷。”
數次地對摺之後，除了身體和頭部以外，地上這坨異樣的東西已經無法稱之為人了。然而這非人般的酷刑，換做常人恐怕早已忍受不了活活痛死了。檮杌卻依舊沒有絲毫表情，彷彿受到折磨的根本不是自己的身體。
指甲輕輕觸碰受損的部位，短短數秒的時間四肢再次回復如初，當著楚然的面活動了下手腕，就像是在嘲諷對方的無用功一般。
“你……沒有痛覺的嗎？”
“當然有，只不過這跟我所經歷的那些比起來無非就是撓痒痒。”說著渾身打了個冷顫，他依稀記得當年燭龍為了鍛煉他的痛苦忍耐性，一邊讓醫生給自己治療，一邊瘋狂地摧殘他的身體。
如果按照普通人痛楚強度來進行計算，他一天的疼痛感就足夠常人死上幾萬次，而且途中沒有休息時間，這樣的狀況持續了整整半年左右。慢慢地，他逐漸習慣了痛楚，最後就連臉上都沒有了表情，看上去十分淡定。
雖然不知道對方經歷過什麼，但雙方立場不同，楚然又怎麼可能會去同情他？內心不斷思考着對策:既然對方兩次都是藉助手才將身體還原。那麼問題必然就出在這裏了。
“手部切斷，肉體崩潰。”
唰！雙手像是被鋒利的銳器齊根斬斷，還沒等檮杌反應過來，身體像是行星自爆一般炸裂開來，濺得到處都是。
“終於搞定了……”走到蓋青軒的身邊將他翻轉過來。老頭雙目無神，顯然已經死去。“平時總是吵着要退休，結果還剩下幾年，你就已經等不及先走了嗎……”
眼角瞟過對方的胸口，手指輕輕敲了敲，骨骼清晰地傳遞迴了痛感“那傢伙的能力到底是什麼，為什麼能夠直接破開老蓋的防禦？”
就在這時，虛空中傳來一聲嘆息，楚然瞳孔收縮，將懷中的屍體一扔連忙站了起來。
“唉……negate。”話音剛落，地上到處都是的肉塊和血液像是被按下了遙控上的倒退鍵，快速涌了回去，構建成了檮杌的樣子。
“negate？否定？你的能力是否定？”
“是啊。是不是感覺非常諷刺？或許這就是上天讓我們相見於此的原因吧……”
楚然那滿不在乎的臉上有史以來第一次出現了所謂凝重的這個表情。自打他懂事以後就沒有人能夠抗拒他的命令，就如同帝王一般，與生俱來便擁有着號令天下的權力。
失敗？不存在的。拒絕？不存在的。他的話語就代表了絕對性。人算不如天算？那就將既定因素全部更改，讓偏離的事實重新回到它應該駛向的軌道之中，將一切按照自己的臆想——撥亂反正。
“看你的表情，一輩子都順風順水慣了吧？畢竟你的能力是那麼的bug。”
“關你屁事，落雷！劈死他！”
天空頓時烏雲密佈，一道閃電劈了下來，將檮杌變成了碳烤……呃，嚴禁詞還是少說吧。
“否定！”漆黑焦裂的皮膚瞬間潔白如新，嗯？怎麼像是洗衣粉廣告？
“果然……還說我bug，你的能力也沒正常到哪去。將已經發生的既定事實否定掉，從而將一切恢復到原先的狀態……呵呵，簡直是我的天敵啊。”
檮杌聳了聳肩，剛才的雷擊讓他久違地感覺到了疼痛，臉色有些發白。“所以我才說……你在我面前是多麼的諷刺啊。”
“落雷擊殺！”
“否定！”整片烏雲瞬間消散，露出了其後碧藍的天空。
“地基塌方！”
“否定！”
“海嘯！”
“否定！”
“給我去死，死吧！死吧！洗捏！”
“否定！”身體僅僅只是微微一顫，什麼事也沒有。
能力被完全克制，前不能進后不能退，對方的否決優先度在自己之上，再對峙下去也是徒勞無功。
“這是你逼我的。”緩緩閉上雙眼，某種未知的潛在力量正在蘇醒……
嗯？看着楚然身上威勢逐漸上升，整個屏幕都開始了顫抖，四周店鋪的玻璃不斷碎裂，檮杌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連忙進行否決。
畫面一頓隱約呈現倒退的跡象，可這僅僅只持續了半秒不到，屬於否定的能力首次出現了失敗。
“怎麼回事？為什麼沒有干擾到對方？否定！否定！”接連不斷地使用，然而並不能改變事實的結果，原本淡定的神情有些慌了。“你究竟做了什麼！”
睜開眼睛，再一次將世界盡收眼底，看到對方的模樣后楚然微微一笑“原來你也有慌亂的時候啊，我還以為你是真的面癱呢。這麼看來——你也是夠能裝的啊。”
“我問你做了什麼……”
“喂喂喂～我們可是敵人啊～我有什麼義務需要向你彙報呢？”眼神中帶着調侃不斷打量着檮杌，“原來……你不是人類啊？”
話音剛落，對面的人影衣服猛得炸開，全身上下包裹着黃色的皮毛，帶着煞氣一爪抓了過去。“有誰規定過妖不能覺醒靈能力的嗎？”
妖類的壽命和力量無論哪一方面本就遠遠超過人類，縱觀歷史上鮮有覺醒靈能力的個例。“這可真是犯規啊……封號判官之力解封。十殿閻羅——卞城王。”稍稍往一旁跨了半步，攻擊完全落空。這似曾相識的感覺彷彿回到了二人一開始交手的模式。
“什麼情況？他剛剛並沒有用言出法隨的能力啊……”化身虎妖的檮杌不信邪，再次朝對面沖了過去，只是這一次他用上了雙手。妖力灌注其上，虎爪閃着寒芒，是要將對方撕成碎片。
“沒有用的。”楚然如今看到的世界與常人不同，整片天地蒙上了一層灰色的陰霾，凡是一切可運動的物體在他眼中都會出現不同色綵線行運動，且優先值凌駕於行動之上。換句話說也就是，當敵人準備出手的時候，所有關於他的進攻路線，都會以曲線或直線的形式完全暴露在空氣中。這，就是屬於楚然的卞城王，如同塔羅牌中順位的命運之輪，代表幸運之神降臨，狀況好轉難題得以解決。
撕啦！！地面上出現了縱橫交錯的爪痕，檮杌的攻擊全部落空，對方完好無損地站在那裏，哪怕是餘波都沒能掀起半點波浪。
“是不是感覺無法相信？原先我的攻擊全都被你否定，現在風水輪流轉，輪到我上位了。任何招式都無效的感受如何？我剛才也是這樣的哦。”楚然一步一步逼近。
“我否定你的能力！別過來！我讓你別過來啊！”這邊則是徹底瘋狂一般，不斷使用着否定的能力，並試圖用雙手撕開對方的身體，“為什麼！明明我能觸碰到！為什麼無法對你造成傷害！”
楚然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虎爪，將代表施力的箭頭反轉朝上，紅色的液體瞬間傾瀉而出。
“啊～～”雙手鮮血淋漓止不住地顫抖，每根指尖都因為突然起來的反作用力而折斷，想要將這份既定事實否決，卻發現自己的能力根本起不了作用。
“現在看起來……我的能力在你之上啊，若不是這突如其來的反轉，恐怕如今躺在地上的會是我吧。”
“你在說什麼？我還沒死呢。”說罷，胸口突然鼓起，檮杌低頭看了一眼，還沒來得及升起半點想法，自己的心臟衝破胸腔飛了出來。“怎……怎麼會這樣……”
楚然將那顆心臟上的箭頭拿掉，蹲下身子摸了摸癱軟在地大腦斧的毛髮，入手溫溫軟軟的很是舒服，“蓋青軒是被你這麼殺掉的，如今你自己也死在同樣的手法上，也算一報還一報了吧……大貓貓。”
檮杌生命跡象消失，毛色逐漸黯淡變成了灰白。看到天敵落得如此下場心情大好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稍微伸了一個懶腰后朝城市內徑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