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在K市躲藏了這麼久，於曉見過幾次同類，但除了最開始的，他見到的都是些與他實力相近的瞑，那些瞑看起來不好接近，於曉就沒有上去招惹。利用當警察時學習的技巧，於曉在尋找K組織的高層，但他們好像都躲了起來，也許是因為亞姐的慘死。

沒能找到犯罪集團的幕後主使，於曉只能挑選那些作惡之人，還好在這座城中，這種人數量並不少。但於曉已經隱隱感覺到，如果再這樣下去，萬一有哪次沒有找到為惡之人，他必然會襲擊無辜者，那種本能，於曉已經控制不住了。

昨晚，他剛剛填飽肚子，對象是一個猥瑣中年，被於曉看見時，他正尾隨着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娃。於曉就一直跟在他後面，在他想要對女娃動手的時候，先對他下了手。

說實話，原本於曉是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就算那個猥瑣中年想要拐走綁架這個女孩，他的罪也不至於死。但於曉太餓了，他需要新鮮的血食，填飽自己的肚子。所以才說再持續下去，他絕對會淪陷在本能的慾望中。

今日於曉心中總是有些不安，也不知道是為何。於是他變喬裝打扮一番，外出閑逛，想要散散心，除去那點煩躁之感。

時值寒冬，氣溫已經很低了，但其實這種程度的低溫，壓根影響不了瞑。擁有強大肉身的他們不會因為這感覺到冷，於曉也是如此，但因為要合群，並且冬季的厚衣服也便於偽裝，所以他也穿着棉襖那些。於曉心中的不安很快應驗了，有“人”在跟着他。

於曉知道跟着他的是同類，但是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跟着自己，由於現在路上還有很多人，那個同類也只是遠遠地跟着。為了儘快解決這個麻煩，於曉決定走到偏僻之處，主動面對他。畢竟他那套反追蹤的方法，對於一個能鎖定氣息的同類來說沒什麼用處。

跟在於曉身後的瞑不是別人，正是K組織真正的掌管者，林哲。作為一個王瞑，他的感應範圍自然要大不少，不過因為於曉偽裝了相貌，林哲也是分辨了許久，才認出這就是他要找的人。既然已經找到正主了，林哲也該動手處理掉這個麻煩了。

雖然事務所那些人似乎並沒有在意那件事，沒有派人過來追查，但是保險起見，還是要解決了於曉，以絕後患。他自己主動往偏僻處去，簡直就是瞌睡了給送枕頭。

於曉哪裏知道這些，畢竟他也沒招惹過什麼同類，除去第一次碰上的楚旭，就沒有哪個上來就要打殺了。可偏偏林哲就是他無意間招惹到的，而且還是個實力遠超他的王瞑。

只見周圍沒什麼人了，林哲就果斷出手，猝不及防的於曉瞬間被秒。就算他有了防備，也不見得能多掙扎一秒，林哲的動作乾脆利落，但正當他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被一樣物事吸引住了。

這種東西林哲從來沒有見過，於曉已經化作殘質的屍體上，有一個散發著迷濛光彩的球狀物體。它浮在殘質上方，顏色不斷地在變化，林哲猶豫了一下，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上前仔細觀察了一番。

可不管林哲怎麼看，這玩意都像是一個純粹的光團，他伸出手，卻感覺到了實實在在的觸感。這實在是不可思議，在觸碰到光團之後，林哲心中突然產生了一種自卑之感，就像是以人類之軀面對浩瀚的宇宙一般，感受到自身的渺小。

但這種感覺很快被林哲甩去，簡直就是荒謬，作為一個王瞑，在這芸芸眾生中，他依然站在了食物鏈的頂端，除去同為一等的那些人和同類，哪還有什麼生物能讓他覺得自己渺小，更何況是一個屍體上冒出來的詭異東西。

覺得這光團不是個好玩意，林哲就想毀掉它，但是不管是用蠻力，還是特殊能力，這光團卻依然半點改變都沒，對它壓根沒有任何用處。實在拿它沒辦法了，林哲就不再去管，想要直接離開。

但一道讓他感覺到忌憚的氣息迅速地靠近，林哲皺起了眉頭，停下腳步，暫時留下來沒走。趕來的是一個年輕男人，一到這，看都不看林哲一眼，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那個光團。

這是一個和自己一樣的王瞑，但是面孔很陌生，應該是前一段時間來的一批外來者。林哲細細打量着他，但是對方卻好像對他視而不見，目光一直停留在光團之上，壓根不理會林哲。

來到這裏的是陳西，在於曉死後，光團浮現之時，他老遠就感覺到了這股強烈的吸引感，遠遠超過他剛變成瞑時，人類血肉對他的吸引力。但是兩種吸引力的感覺很相似，陳西在猶豫着要不要和上次一樣，直接把它吃下去，反正之前吃了，也沒有什麼影響，雖然也沒有什麼益處。

在他思考的時間裏，林哲終於反應過來，出聲問道：“朋友，你認識這個？”

聽到林哲說話，陳西才注意到旁邊站着個人，而且還是個同類，從氣息上分辨，居然還是一個王瞑。愣怔了一下，陳西搖了搖頭，但已經按捺不住的走上去，直接作勢要抓起那個光團。陳西這一動，林哲就皺起了眉，本來摸不清楚那個光團是什麼，有處理不掉它。

林哲是準備放棄走人的，結果突然冒出來一個新王瞑，看這反應好像還是了解這個光團的，於是林哲便又不想放棄了，他也靠上去，準備搶走這光團。陳西沒想到這玩意會有人搶，就被林哲真的抓進了手裏。

皺起眉頭，陳西看向林哲，開口問道：“那東西對你有用？”

伸手過去的時候，林哲也沒想到這麼容易拿到手，他本以為陳西會阻攔的，但陳西並沒有或者是沒來得及，不管是哪個情況，都代表這個光團對陳西沒什麼作用。林哲出手去搶也就失去了意義。

想了一下，林哲笑着說道：“我不知道這是什麼，但這是我的戰利品。”

戰利品？陳西低頭看了看，見到了於曉屍體化成的殘質，不由蹙起眉，說道：“可以把它給我嗎？”

“朋友不是不知這東西的嗎？何出此言。”林哲回道。

這個問題陳西當然答不上來，鬼知道到底為什麼，他會對這個光團產生反應，沉默了片刻，他直白地說道：“要麼把它給我，要麼就打一架。”

這句話說的林哲很納悶，態度這麼堅決，剛剛在他伸手去搶的時候，怎麼不攔住他呢？現在又突然這麼強硬，到底這玩意對他重不重要啊？林哲摸不清楚路數，這個未知光團對他是沒有用處的，所以為了它和一個同等階的王瞑對上不值當。

至於面子什麼的，有小命重要嗎？不說能不能打得過，就說他們這一鬧，絕對會引起事務所的注意，他林哲還怎麼安穩地過小日子。想到這，林哲就哈哈一笑，說道：“既然朋友你這樣說了，這玩意對我也沒什麼意義，我就不奪人所好，把它給你好了。”

說完他就把光團扔給了陳西，陳西伸手接住，林哲就又開口問道：“不過不知道朋友你，能不能滿足下我的好奇心，那玩意到底是什麼？”

和之前在那個女生體內發現的基本一樣，只是大了許多。陳西看了一眼林哲，在他面前直接吞下了光團。見到這，林哲嘴角抽搐了幾下，不知道該說啥了。

這次吞下去，似乎和上次完全不一樣了，陳西感覺到一股熱流在身體四處流動，麻癢的感覺在各處皮膚上傳來，他面露難受之色，頻繁摩挲着身體。陳西的異動自然在一直關注着的林哲視線下，他好奇地觀察着，看見陳西臉上爬起奇怪的紋路，那紋路宛若活物，在他臉龐上遊走。

那些紋路遊走了一圈，最終在陳西的臉上隱下去，那種鬧心的麻癢感也消失不見了，但陳西還是能感覺到身體裏湧出的熱流，不過正在逐漸減弱。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但似乎對他有益無害。單從外表上看，陳西前後並沒有什麼變化，一邊的林哲就感嘆道：“朋友，路子挺野的啊，什麼東西都吃。”

陳西沒有理會，瞟了他一眼就轉身離去了，蘇曉筱還在家呢，他突然跑出來，都沒有跟她說，現在不知道會不會出來找他，還是得趕緊回去，跟她解釋。

只留下林哲獨自在風中凌亂。

趕回去的時候，蘇曉筱在家中，並沒有外出去尋他，陳西鬆了口氣，心裏卻莫名多了些失落。見他回來，蘇曉筱冷哼一聲，問道：“小西，出去都不知道和我說一聲的嗎？”

他只得尷尬的笑了一下，但是蘇曉筱突然又蹙起了眉頭，走到近前，仔細打量起了陳西，陳西眨巴着眼，一臉懵的看着蘇曉筱。

這樣上下看了一會，蘇曉筱開口問道：“小西，你怎麼出個門變化這麼大？”

哈？陳西不明白這話什麼意思，就回道：“什麼變化？”

蘇曉筱剛要開口，突然又咦了一聲，說道：“怎麼又變了，剛剛聞着還是有味道的。”

什麼有味道？陳西還是不懂，不過身體裏那股熱流已經完全消散了，他覺得有可能是因為這個的緣故。不過蘇曉筱沒給他說話解釋的機會，搖了搖頭，嘆道：“還是剛剛的氣味好聞，香香的，很誘人。”

陳西頓時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