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我搖了搖頭將思緒拉回來、看看外面天色,估計快開飯了,大少爺現在應該也在“員工食堂”守株待兔的等着我。誰說他傻了了,才半個月,他都能摸清楚我這個時間一定回去食堂的規律了,他得有多“聰明”啊。
我到了食堂,的門口,心中默念着:一、二、三。
剛念到三,大少爺非常配合的從樹后跳出來,嘴裏還說道:“我抓住你了。”
我睡眼惺忪的打了個哈欠:“吃飯去吧,吃完飯繼續。”
“嗯!”大少爺跳着腳往自己住的地方走。
看着大少爺的背影我不禁想到,在什麼時代都一樣啊,長得再英俊再有天分也不如有個有錢有勢的好爹,有個好爹連傻子都能頓頓吃小灶。
應付完大少爺這個傻子,我還得應付另一幫“聰明人”。這幫人以前吃完飯都各忙各的去了,自從我“瘋了”之後,他們都要等我來了之後才走,因為他們從來都沒有見到過像我這麼一個新奇的瘋子。
如今我吃飯的情形大體是這樣的:
本來亂糟糟的“員工食堂”在我進入之前變得針落可聞,每天會有幾個人在門口等着我,等我進門跟班甲會問:“劍二先生今天想吃什麼?”
我通常這麼回答的:“蒸一隻熊掌,要北極熊的右手;然後弄兩碗魚翅,要鯨鯊的;最後再給我來一碗血燕窩,一定要是南海的。”
我說完這些要求之後,跟班乙馬上就會端出今天做的大鍋飯讓我品嘗。
我一般這麼做。
吃一口飯:“熊掌不是右手,差評。”
吃一口菜:“魚翅不是鯨鯊,差評。”
喝一口湯:“這是什麼,我要吃的是燕窩,不是你家牆上的土,把廚子給我砍了,然後換一頭豬來做菜。”
跟班丙把我剛嘗過的飯菜用碗扣起來,從屋裏繞一圈再端到我面前:“給您從新做了一份,您再嘗嘗?”
我揭開碗:“北極熊的右手;鯨鯊的魚翅;南海的血燕窩。這才對嘛,讓這頭豬不要太囂張,好好做飯,年底給他獎勵兩袋飼料。”
跟班丁:“聽說您老家點燈不用油,都是雷公電母給照的亮,您能讓他們給我們這兒照幾個時辰嗎?讓我們也開開眼。”
這時候我通常會囂張的撇他一眼,一邊扒拉着飯一邊用手放在耳邊裝作打電話的模樣:“喂!電母嗎?雷公啊!好久沒聯繫了,最近好嗎,我好的很,你跟電母說一聲晚上給藏劍山莊這放幾道閃電,要三長兩短啊,謝謝啊,改天請你喝酒。”
跟班戊:“我們這菜園子都幹了,你再幫忙下場雨唄。”
我:“喂!龍王嗎?是我,我不跟你要金箍棒,你給藏劍山莊下場雨……”我裝作把電話放下,問跟班戊:“下多深啊?”
跟班戊:“兩丈。”
我拿起電話:“兩丈……對對對,都要帶雹子的,不帶雹子不要……好好好!改天請你吃飯。”
……
對於現在的我來說,“瘋子”這個身份是一個很好的保護,做什麼都不會有人懷疑,尤其是跟大少爺在一塊,更加的肆無忌憚。如今,藏劍山莊的人在私底下都稱呼我們為“藏劍雙煞(傻)”。
與大少爺一起玩遊戲,無非就是扮演貓和老鼠,無賞無罰而且太過單調。我當然不能讓這種單調的生活繼續下去,所以我在遊戲中增加了“非常公平”的賞罰制度。
我們之間的賞罰是這麼交換的:
大少爺在一定時間內找到我,我必須捏出一個新穎的小泥人給他作為懲罰;如果沒有找到我,他只需要付出一顆龍眼大小的珍珠給我即可。
反之,我在一定時間內找到他,那麼他只需要給我兩顆龍眼大小的珍珠即可。如果沒有珍珠的話,黃金、翡翠之類的首飾都可以作為替代品,我不挑食,不像他,只認小泥人。
在前十天當中,我一共幫大少爺捏了一百四十四個泥人,珍珠、翡翠、黃金,我一個也沒有見着。我甚至一度懷疑我才是藏劍山莊的大少爺,而他,則是穿越過來的主角。
按照這位大少爺的要求,我所塑造的小泥人必須要新穎,所以鋼鐵俠、蜘蛛俠、忍者神龜、葫蘆娃都成了大少爺的藏品。
到後來我實在是想無可想的時候,我不得不把忍者四神龜變為“少林十八神龜”;葫蘆七兄弟變為“天罡三十六兄弟”……
待我摸清了大少爺的遊戲規律之後,我得到了珍珠項鏈六串,各類首飾三十四件。這還是我沒敢發力的結果。
我和大少爺成天在藏劍山莊亂竄,理所當然的會有些意外收穫。比如:我在劍老爺子的大弟子曹驚風房中發現了一大摞情書,據說這位曹師兄一身正氣,從不近女色,可誰想他竟然在外藏了一個姘頭,而且長達十幾年之久;
還有,劍老爺子的小弟子是一名女性,名叫水靈。然而水靈長的實在是不怎麼水靈,她身高一百五,體重差不多有二百五,這樣的一個女人根本久不用再去考慮長相。
可就這樣的一個女人居然跟自己的師侄發出了“山無棱,天地合……”的誓言。看着他們一臉真誠的月下起誓,我又開始相信愛情了。
有一天,你發現生活欺騙了你,請不要灰心,因為,只要你不死,生活還會將你繼續欺騙下去……
那師侄不但跟水靈月下起誓,還同樣跟我的表少爺上官明月下傾心……
唉!不說這些難以啟齒的事兒了。
我之所以會跟大少爺那弄些珠寶首飾主要是為了逃跑做準備。如果沒有錢,逃出去之後總不能真的加入丐幫吧,所以我需要錢,如果把這些東西換成錢,肯定比我直接拿的錢要多得多。關鍵是這些東西體積小藏在衣服里誰也看不出來,大大地降低了逃跑的危險係數,現在我唯一要解決的就是怎麼從藏劍山莊逃出去。
藏劍山三面臨崖,山莊建在山頂,整個一座藏劍山都是劍家的私人領地,山莊裏面住着的基本上都是劍家的奴僕家丁或者劍老爺子的徒子徒孫。上山下山只有一條道,二十四小時有人看守,要想出山必須提前通報,得到相關人士的批准才行。像我這種特立獨行的“瘋子”該找什麼人批准呢?大少爺?呵……我覺得還是自己想辦法比較靠譜。
他們不是都認為我瘋了嗎,所以我打算用“瘋子”的這個身份直接渾水摸魚的混過去。當然了,混不過去也沒什麼,畢竟在他們眼裏我是真的“瘋了,”對於瘋子的行為,還有什麼邏輯可言嗎?
第二天,我吃過早飯,照例跟大少爺玩起了貓鼠遊戲,只是這次沒有再回大少爺房間中睡覺,而是一路往山下蹽。快到山底,遠遠看到幾個人像根釘子似的杵在路兩旁一動不動,我平復下心情,裝作沒有看見他們,埋頭往前走。
我低頭看着他們的腳,第一個、第二個沒有叫我;第三個,第四個也沒攔我;第五個、第六個還是沒擋我;成功通過……我還沒來得及高興,突然有人扯住了我背後的衣服,然後冷冷道:“昨晚月明星稀。”
還是被攔下來了。
這是暗號嗎?
沒聽說下山還需要暗號啊?
我該怎麼回答?
對於從小就受到無數諜戰片熏陶的我來說,當然知道暗號這東西一旦答錯,除非是主角,不然這人最多活兩集。
“快說。”被後人冷冷的催促道。
去你妹的,蒙一個吧,說了總比什麼都不說要強,反正我是“瘋子”,想來應該沒人會跟瘋子計較這些。
我背對着他,用同樣冷的聲音回答道:“今天風和日麗。”
“嗆啷!”一柄劍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暗號不對?我可是一個“瘋子”,他們該不會要殺一個胡言亂語的瘋子吧?這也太不道德了。
後面的聲音越發的寒冷了,只聽他一字一句的道:“我是問你昨晚為什麼沒有打雷下雨?”
我他媽的怎麼知道,我又不是天氣預報。不過這聲音和問題略顯熟悉啊。
我顫抖着轉過頭一瞧。嚯!跟班甲乙丙都在啊!我頓時明白他們是什麼意思了。既然都是熟人就好辦了,老子長這麼大就沒怕過熟人。看見是他們我頓時膽氣粗壯,身體抖的更加厲害,白眼直翻,同時嘴裏嗚嗚啦啦的自己都不知道在念叨什麼。我念叨的聲音越來越大,身體更像打擺子似的不停晃動。
他們六個人,十二隻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其中拿劍架住我脖子的傢伙還一動不動的在那舉着劍,根本沒在意我已經藉著“打擺子”的功夫退到了兩米之外。
我不漏痕迹的表演成功的吸引住了他們的注意力,在他們沉入戲中無法自拔之時我突然大吼一聲:“呔!”
我這一聲可謂是提神醒腦,震的他們六人各自打了一個激靈,其中舉着劍的那傢伙嚇得把劍都扔地下了。
我一聲大吼之後做了個唱戲的把式,繼續道:“爾等無知小民,借非凡之力,擾亂天機,致各路上仙不得安寧。今紫薇大帝降下神罰,遣使者太白金星降臨人間,拿各位回天庭受審,爾等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接着,我我兩手胡亂在面前掐了個印,嘴裏大聲念着:“呀……降臨……降臨……”我每念一次降臨便跺一次腳,藉機往後退幾步。
他們幾個把我這次逃跑當猴戲看的傢伙再也綳不住了,一個個笑的前仰后跌,有的更是坐在地上不停拍打草地。
我就這麼一邊跺腳一邊看着他們笑一邊往後退,見他們絲毫沒有要來抓我的意思。我試探性的轉身往山下走。
“喂!小煞星……”我身後有人喊。
我知道這是在叫我。到底還是不讓我走。
我停下,轉過身。
他們接着繼續道:“……哈哈……別走……哈哈……別走太遠,中午我們給你準備了三尺長的大龍蝦,一定回來吃啊……哈哈……”
“媽蛋,智障。嚇死老子了。”
……
終於成功的逃出來了,我長吁一口氣,跳着腳,嘴裏哼着小調,雙手不自覺的摸了一下腰間的寶貝,今後的生活全靠它們了。
我給自己規劃了一下接下來的生活:還有不到半年的時間我就得回去,所以建立後宮這麼龐大的工程就不要去想了。我將“贏”來的首飾之類的物品換成銀錢,買一處像樣點的房子,重要的是可以多買幾個丫鬟,在養上幾條狗,沒事的時候遛遛狗,喝喝花酒,累了就讓丫鬟們給我捶捶腿、捏捏肩、暖暖床,過上幾天老爺生活。時間一到,我就在回到藏劍山莊附近,等着球體把我帶走,結束這次不算完美的穿越之旅。不知不覺間我沉浸在自己暢想的生活中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劈柴,喂馬,週遊世界
從明天起,關心蘿莉和御姐
我有一所大房子,丫鬟叫我起床,妻妾給我暖床
從明天起,和每一個異性聊天
告訴她們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哆嗦告訴我的
我將告訴每一個人
(註:原詩出自詩人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
“哪裏走……!”“叮噹……”
什麼情況?我藉著一顆大樹擋住身體,探頭往樹林裏看去。看見四名白衣女子圍着一個粗布麻衣頭髮斑白的男子,五人皆是兵刃出鞘蓄勢待發。
那男子道:“師太,我已淡出江湖多年,你為何還要苦苦相逼。”
四名女子當中年紀略大的女子開口道:“魔教餘孽,人人得而誅之。看劍!”
“好熟悉的對白。不過,有戲看!”這些天我一直演戲給別人看,今天終於輪到自己當一回觀眾了,想想心裏還有些小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