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來人

第16章 來人

夜色朦朧,夜風吹過,江面一片漣漪,倒影在江面的新月也隨着波紋不斷搖曳着。

“吸溜。”

蝠師坐在帳篷里低矮的小凳上,端着已經半涼的打滷麵,三兩口就將大半的滷麵吃進肚子,藉著用袖子飛快的擦了擦嘴角的滷汁時候,偷偷的打量着四周,看看有沒有可乘之機,能夠脫離身後那位的魔掌。

只是,這顯然是一個奢望。

自六天前,陳大這不長眼的傢伙跟身後那個恐怖的傢伙發生衝突后,他就感覺自己忽然生活在夢魘當中一樣。

以前許多聽聞的誌異怪談彷彿一下變成了現實。

他抬起頭往外看去。

帳篷外面的四周,二十多號年輕精壯的漢子站在夜色中,像木頭一樣杵在那裏,一動不動,等待着帳中主人的吩咐,就像電影中的機械人一樣,不眠不休、乖巧聽話,根本看不當半點在街面上混的時候的蠻橫。

蝠師悄悄的咽了口唾沫,這幾天裏,每當他看到這群一片眼白毫無瞳孔的壯漢時,心裏的寒意就越發的多了一分。

但等他不經意間看到正獃獃杵在了帳篷口處的東洪門坐館大佬,暗自慶幸中又帶着一絲大仇得報的喜悅。

準確說,他和他之間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但他叔叔和他老子之間卻有着不少的恩怨,要不然他也不會為了給自己的親叔叔出口氣,就花了好幾年的功夫來設局。

皇天不負有心人,在自己不懈的努力下,總算是讓這位東洪門的坐館大佬慢慢的相信自己了,眼見自己就能讓他兒子親手把他老子給沉了江底,這也算是為自己叔叔出了這口惡氣。

只是怎麼就突然遇到了這倒霉事兒,蝠師暗道倒霉,不過在瞧見這位坐館大佬現在這副模樣,眼底的幸災樂禍怎麼也遮掩不住。

人就是這樣,自己倒霉不可怕,只要有人比自己更倒霉的話,那就心裏能夠平衡許多,尤其那個更倒霉的是自己仇人的

話,那就更完美了。

雖然當初的事兒不是他做的,但父債子還也沒差的,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想辦法逃出去再說。

這幾天,他已經快要將自己所學所知道的東西快要講完的了,再挨下去,說不定自己也咬跟外面這群短命貨落的一個下場了。

想到這兒,蝠師趕緊收拾了下手中的碗筷,臉上堆起一副媚笑,快步走了上去。

“先生,我這吃好了,您看,我是繼續給您講這《六壬金口》還是說說別的奇聞異談啊?”

張驕半支着腦袋,大馬金刀的坐在帳篷的正中央,隨意的答應了聲。

“先把《六壬金口》講完吧。”

“好的,那我就接着下午講的繼續說了。”

“凡將陽,用取陽為由;將陰,用取陰為由。陰陽之用值空亡、克煞為用之虛。

三陰一陽,以陽為用,取相少陽。

三陽一陰,以陰為用,取相少陰。

二陰二陽,以將為用,隨將陰陽辨之。

純陰反陽,以將為用,方內之物。”

張驕雙眼化作一片血紅,無數的血色文字在口訣聲中組成一副玄奧的卦象,卦象隨着蝠師口中的《六壬金口》不斷變換着,組合成種種卦象排列。

冥冥之中,一種種奇異的預感和許多殘破不全的畫面,不斷在他眼前劃過。

他整個人彷彿陷入了一種奇異的境界當中,好像抓住了什麼,又好像明白了什麼,但一切卻無法用語言描述,

不可言語,不可訴說。

蝠師感受着張驕身上散發出越來越陰冷的氣息,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寒顫,口中講解的《六壬金口》也有些不利索,但他不敢有絲毫的停頓,低着頭不斷回憶着自己所學的內容認真的講解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十一點左右,蝠師還在口乾舌燥的講解着《六壬金口》,他時不時的停頓下,藉機艱難的咽口口中已經乾涸成粘沫狀的口水,緩解下已經有些紅腫的喉嚨。

忽然,一直支頭傾聽的張驕突然抬起頭,伸手示意他暫且停下。

蝠師有些不明所以,但非常懂事的立刻停了下來,悄悄的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

張驕滿意的看了他一眼,從不知在哪兒找來的太師椅子上

站起身,身影如同影子一樣的飄了出去。

外面夜色如洗,一輪彎月掛在空中。

四周蟲鳴蛙叫,水鳥野鴨撲哧翅膀的聲音從遠處連綿不斷的響起。

張驕舉目望去,在江對岸,一艘老式的魚棚小船慢悠悠的從上流飄下,船頭掛着一盞紙做的白燈籠,豆大的光亮透過白紙散發出淡青色的光暈。

遠遠望去,就像江邊的飛舞的螢火蟲一樣。

船頭之上,兩個一大一小、一高一低的人影立在船頭。

三人隔江對望一眼,但卻沒有任何交流,半盞茶的功夫后,張驕率先走回了帳篷,而船上兩人也將小船停在江邊歇息在裏面。

雙方默契的沒有發生任何衝突,也沒有任何交流。

在隨後的十幾天裏,隨着中元節越來越近,每一天都有新的人員來到羅家灣這片江域,這片安靜了十幾年的地方突然多了許多生氣。

“又來一個。”

蝠師躲在帳篷的邊緣,看着不遠處的土路邊,隨着兩輛越野車停下,一位乾枯如柴般的僧侶帶着四個沙彌從車中走下,一步一佛號的走到江邊,徑直盤起坐下低聲念起經來。

四個小沙彌取出隨身捧着的木魚、經鍾、缽盂一起低聲念頌起來。一時之間,誦經之聲在江邊不停的回蕩,任你百般遮掩也隔絕不了此聲。

江水當中,無數魚兒紛紛遊了過來,聚集在老和尚面前的水域中,不停的游弋。

蝠師聽着這在耳邊聲聲不斷的誦經聲,腦袋下意識的搖晃起來,神情慢慢的變的肅穆起來,嘴角一張一合之間,無師自通的跟着老和尚念起經來。

“世間生死及一切法,皆是無常。眾生不了,於無常法中執為常想,是故佛說無常,破其執常之倒,是名無常.....”

陣陣經聲當中,他自然而然的跪下,雙手平攤以頭搶地朝着老和尚的方位行五體投地大禮。

張驕坐在帳中,自然也瞧的分明,他神色不善的盯了老和尚一眼,鼻尖輕哼。

“啊!不要,不要。”

正行五體投地大禮的蝠師突然發出一聲慘叫,原本肅穆安詳的神情變得一片猙獰與驚恐,像被捏住脖子的鴨子一樣,劇烈的掙扎着、慘叫着。

江邊不少注意過來的目光頓時一樂,幾許輕聲嗤笑悄無聲息的壓過佛經聲,響徹在江邊。

“木老鬼,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麼愛裝腔作勢啊!”

正合著老和尚念經聲敲打着木魚、經鐘的小沙彌頓時手上一頓,再想敲打時,怎麼也合不上節拍了。

聚集在江邊的魚群隨之散開,那陣陣安詳的念經聲也再聽不到半分,只剩下那老和尚依舊盤坐在江邊,掐着掌中的念珠,低聲誦着經。

蝠師躺在帳篷中,瘋狂的大聲喘息着,彷彿這樣才能驅散腦海中突如其來的驚恐與絕望。

直到小半個鐘頭,他才慢慢從驚懼中舒緩過來,在長舒一口氣候,他突然聽到一句令他驚喜萬分的話。

“這幾天你也辛苦了,等下休息好了離開吧。”

趴在地上的蝠師立刻站了起身,在確定不是自己聽錯了以後,他慌忙的朝着張驕鞠了一躬,轉身就往外跑去。

這鬼地方他真的一秒都不想多呆了。

這幾天隨着越來越多的怪人來到這裏,他哪能不明白自己撞到了不該來的地方了,現在得了首肯,哪裏還敢多待,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啊!

至於陳大他們還留在這兒,是死是活跟他就更是沒有半點關係,全死了就更好了。

張驕看着蝠師狼狽逃竄的身影,嘴角撇出一抹微笑,帳篷口處的門帘無風自動,悄悄的合了起來。

整個帳篷頓時彷彿自成一界,與外界隔離開來,引得不少目光瞧了過來,不斷的打量審視着他。

陰暗一片的帳中,張驕端坐正中,彷彿對外界的窺探渾然不知,靜靜的等待着鬼城酆都的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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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度降臨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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