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餘生只愛你(一)
一日一日過得飛快,自從我住院,田川真的留了下來,每天都親自照顧着我的起居。
可是這種感覺讓我很不淡定,我很怕他只是留下來照顧我,等我好了,還會離開。
直到有一天,我偷聽到了他的談話,這種不安的感覺便根深蒂固的紮根在了我的心裏。
一日午後,我睡醒了習慣性去看旁邊的陪護床。他不在。
我轉過身茫然的看着天花板愣了一會神,然後坐起來,在房間裏巡視了一圈。
接着,拄着拐一瘸一拐的走到了衛生間。
他不在房間。去了哪裏?
以往每天他離開,都會告訴我,或者留字條,或者給我發短訊留言。像這樣不聲不響的突然消失,還是頭一次。
想到他曾經的離開,我的心裏不禁緊張了起來。
趕忙回到床前,拿起手機,看了又看,沒有短訊。
這時,走廊里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我輕輕的走到門口,才辨認出來原來是他,原來他並沒有走遠,只是在走廊里跟別人聊天。
剛準備轉身,聽到“還打算回總部那邊嗎?”這句話時,我的腳步驀地就停在了原地。
心跳也跟着加快了速度,我忍不住又向門口走近了幾步,生怕錯過了他的回答。我緊緊地貼在門上,仔細的聽着外面的動靜。
隔了好久,他才開了口,“不知道。”
“那安歌呢?”
“我會照顧她。”
“我們進房間吧,安歌也該醒了。”
聽到這句話,然後是腳步聲。
我趕忙一瘸一拐的挪回到了病床上,順手抓起手機,胡亂的翻了起來。
然後門被推開,張總和田川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我裝作剛睡醒的樣子,抬起頭看向了他們。未等我開口,張總將手裏的花籃放到了茶几上,以一種清清淡淡的語調開了口,“安歌,我來看看你。”
“謝謝張總。”我也禮貌的回他一個微笑,腦子裏瞬間就想起了他剛才和田川在走廊里的對話,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的不安,我隨便找了個話題。
“花很漂亮。”
張總坐在沙發里,不以為然的說,“田川說了,百合不吉利,玫瑰只能他送,所以我選來選去,只能送你這樣以康乃馨為主題的花籃了,重要的是心意,是吧?”
我腦子裏還在想着田川的話,他說不知道還不會不會回去。那麼,他留下來,純粹是為了照顧我。這樣想起,張總的話我便沒有聽進去。
直到他清了清喉嚨,輕輕的喊了我一聲,“安歌。”
我回神,對他笑笑。補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讓你費心了。”
他好像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轉過頭跟田川低聲說了幾句話,然後起身準備離開,走到門口忽然又想起了什麼,轉過頭對病床上的我說,“公司的事,你不必擔心,你那一塊我已經讓麗娜幫着你在做了,你就好好養病,什麼都不要想。”
“謝謝張總。”
他很隨意的擺擺手,然後對田川說,“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我下午還有會,先走了。”
在這樣不安的情緒下,又過了一周,中國的七夕情人節。
在此之前,我無數次的暗示他,今天是情人節。可是他始終都不為所動。
就在早晨吃過早飯後,我還轉發了一個帖子,是一個女孩的男朋友跟她求婚的場面,我把手機放到他的眼前晃了又晃,他只是茫然的看了一下標題,然後面無表情的繼續轉身看他的財經雜誌。
到了下午,他忽然說有事要出去,要很晚才能回來,讓我不要等他吃晚飯,還未等到我答應,他就匆匆忙忙的離開。
一個下午,我無所事事的窩在床上刷朋友圈,玩消消樂。
程美給我打電話,問我情人節怎麼過。
我十分委屈的向她告狀,誰知道她還取笑我,說,“誰讓你那麼主動的。要是你婉約一點,含蓄一點,當初不主動追着他跑,說不定就不會這樣了。”說完,大概是怕我太傷心,又補了一句安慰我的話,“他還是很在乎你的。別太在乎這些。”
掛了程美的電話,我轉頭看見窗外已是萬家燈火。
路燈一排接着一排的亮了起來。
我站在窗口鬱悶的想着他要是真的再回瑞士,我該怎麼辦。
“噹噹當”敲門的聲音響起,護士問我要不要吃晚餐。
我嘆了口氣說,“不要”,身後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安歌”。
我轉過頭,看見他立在門口,此刻的他已經換了一身衣服,是我最喜歡的白襯衫、黑褲子,看起來精神了許多。
不等我開口,他忽然出聲,“有些話,其實,我早就該跟你說了。”
“早就該說了?”聽到這句話,我的腦子“轟”的一聲,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我情不自禁的抓緊了拐杖,緊張的就連呼吸都有些不暢起來,我努力的平復着自己的情緒,強作鎮定,以一種很自然的語調開了口,“是什麼?”
“我想了很久,都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就像是現在,站在這裏,我還是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所以,我打算直接說。”
他說完,頓了頓,整個病房突然安靜的有些可怕,我彷彿能聽見自己的心跳,握着拐杖的雙手不自覺的緊了又緊,連手心裏都有了汗。他以一種無比嚴肅和凝重的聲調開了口,“我想問你一句話,你願不願意,嫁給我,一輩子。”
“我願意。”我幾乎是沒有猶豫片刻,就脫口而出這三個字。
他大概是沒想到我會這麼突然的回答他,在原地愣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然後他像變魔術一樣,從身後拿出了一束紅玫瑰。
接着音樂聲響起,在那樣動聽的鋼琴聲中,他的身後突然出現了很多人,程美和六哥也在。
他推着一個漂亮而精緻的蛋糕緩緩的走進了我的視野。
我的思緒從未像此刻這般洶湧過,感動和幸福塞滿了我的腦子,一時之間我不知道該作何反應,直到鋼琴聲停止。
他忽然單膝跪地,我才從震驚和驚喜中緩過神來,他難道是向我求婚嗎?
這樣想着的時候,他忽然從背後拿出來一個布娃娃,說,“情人節快樂。”
不是求婚?意識到這一點,我好像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冷水,扯着嘴角的微笑,努力笑了笑,回應了他一句,:情人節快樂。
他緩緩的站起身,走到我的近前,向我伸出了手。
下一秒,他的手掌打開,一隻戒指出現在他的手心裏。
這樣的意外和驚喜,讓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他牽起我的手,給我戴上了戒指,“謝謝你,願意走到我身邊。”
幸福來得太突然,總讓我覺得我好像在做夢一樣,看着田川這樣看着我,還有他給我的驚喜,我的眼裏情不自禁的蒙上了一層霧氣,一滴淚落在了嘴裏,我舔了一下,鹹的。不是夢,是真的。
我們,在彼此眼中,清晰的看到了彼此的模樣,那是我此生永遠都無法忘記的時刻。
他拉着我的手,盯着我看了好一會,對我說,“說好的,一輩子。”
“嗯,一輩子。”我輕輕地回答他,字句清晰,聲聲誠懇,就好像是誓言一般。
他注視了我好一會,才將視線落在了身後的蛋糕上,對着滿屋子的朋友和家人開了口,“我們切蛋糕吧!”
分完蛋糕,大家又坐在一起聊了會天,因為醫院不允許開party,所以大家早早就散了。
晚上並沒有吃飯的我,此刻胃裏翻滾的厲害,看着他跟幾個朋友在聊天,出於禮貌和教養,我盡量讓自己保持着最安靜的狀態,不去打擾他們。
又過了三分鐘的樣子,他們起了身。看着他們從病房門口離開。未等我開口,他看我一副獃獃的模樣,笑着問道,“想吃什麼?日式料理,法國菜還是……”
未等他說完,我忽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能給我要一份麻辣燙嗎?”
他看着我蹙緊了眉頭。
我見他不語,又補了一句,“可以嗎?”
他極難為情的點了下頭,“好吧。”
已經有些餓極了的我,看見茶几上還有瓜子,順手就抓了一把,開始吃了起來。
坐在一旁看文件的他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被我感染了,也抓起了一把瓜子,開始剝了起來。
等着麻辣燙送到了,我吃完了,又伸手去抓瓜子的時候,他裝作不經意的起身,順手將剝好的瓜子放到了我的面前。
我愣了一會,才意識到,他剛才抓的那些瓜子,不是自己吃,是剝給我吃的,我心裏震動,轉過頭,看見他拎着我剛吃過的麻辣燙的背影消失在病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