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文人不打架
高富帥萬萬料不到高富帥竟然說動手就動手,完全不顧他朱家的威勢,倉促間往後退了一步,雖然躲過了這記耳光,頭上的青巾卻扯散了,披頭散髮好不狼狽。
高富帥並不肯饒他,撲過去便要再打。
朱瑱吃痛,叫道:“光天化日之下,當眾行兇,你眼中還有沒有王法?”
“王法?”高富帥冷哼道:“你也配提王法?你羞辱我爹的時候,可想過王法?今兒說什麼也不行,我非揍你不可!”說完這句話,便掄着王八拳,往朱瑱的臉上死命地招呼。
蔡同等人哪能坐視不理,三五個人一起上,抱胳膊的抱胳膊,抱腿的抱腿,好不容易把兩人分開,把高富帥壓在了身下。
蘇義看得咋舌,初見高富帥的時候,他還覺得這小子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戰鬥力肯定垃圾的很。但眼前這一幕,顛覆了他的判斷,高富帥竟然能力抗三五個人,還有來有回的不落下風。難不成這小子天生神力?
看了一會兒,蘇義明白了,不是這小子天生神力,而是對手實在是太弱了。高富帥是被酒色掏空了身體,但他因為很窮,想被掏也掏不了幾次,而朱瑱之流,日日被掏,早就已經‘弱不禁風’了。一邊是戰五渣,一邊是負五渣,還是能感覺到差距的。
高富帥胳膊腿兒都被人抱住,一動都動不了,回頭瞅見蘇義還在旁邊賣單兒,不由氣不打一處來:“瞅啥吶,還不來幫忙?!”
哪成想蘇義聽到這話,卻向後跳了一步,連連擺手,道:“什麼幫忙?幫什麼忙?在下可是個讀書人,打架鬥毆的事兒是從來不參與的!”
“你這慫包!”高富帥氣得大罵,虧得自己還有心認他這個兄長,誰成想會是個貪生怕死之徒!
蔡同哈哈大笑,指着蘇義對高富帥道:“哪兒找來這麼個貨,真替你丟人。高富帥,今兒你倒了霉了,咱們兄弟幾個,非揍你個捂眼青不可!打他!”
話音剛落,忽然一陣香風襲來,蔡同打人的拳頭揮在半空,忽然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似的,整個人給定住了。只見來人,纖眉細目,瘦弱如柳,彷彿一陣風能吹倒似的,算不得極美,但那股淡雅脫俗的氣質,卻讓人見之難忘。
不用猜,來人必是崔念奴。
看到崔念奴,蔡同登時囧得手足無措。他在這花萼樓已經裝了快一年的才子了,今兒這喊打喊殺的局面,把之前好不容易立下的人設破壞得一乾二淨。早知崔念奴會下樓來,他倒寧願被高富帥痛打一頓了。他知道崔念奴的性子,最不喜歡的,便是看到有人仗勢欺人。他趕緊把朱瑱等人扯開,高富帥趁機爬起來,躲到了蘇義身後。
場面的混亂,沒能讓崔念奴多瞧半眼。她下得樓梯來站定,眼睛掃了一下,定在蘇義身上,露出欣喜之色,急急忙忙走過來,屈着身福了一禮,道:“請問,是小小蘇學士么?”
蘇義差點一口氣沒倒上來憋過去,小小蘇學士,這是什麼名號!也不知道是哪個神仙給起的,在江南時候就叫開了,到了京城還是沒能擺脫。
強忍着翻白眼的衝動,蘇義擠出一個笑容來,道:“學士不敢當,在下蘇義,見過姑娘。”
崔念奴抬頭看向蘇義,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一眨都不眨,竟然看的痴了。蘇義被他盯得有些發毛,低頭偷偷看了眼自己的打扮,並無什麼奇怪之處,清了下嗓子,後退了一步,道:“姑娘……看什麼呢?”
“我……”崔念奴緩過神來,羞得滿臉通紅,結結巴巴解釋道:“奴家只是沒想到,公子竟然真的如此年輕。您這般年紀,便能做出《破陣子》那等驚才絕艷的詞句來,當真是前無古人呢。奴家心裏佩服得緊,一時失態,還望公子勿怪。”
“姑娘謬讚了、”蘇義擺擺手,謙虛道:“不過是偶得佳句罷了,再讓我作,我便作不出了。”
這是實打實的一句實話,應景可抄的詞可沒那麼多,若不把話說在前頭,萬一這姑娘讓自己當場作一首咋辦?
倆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來沒完。蔡同越看越怒,他在花萼樓蹲了快一年了,加起來和崔念奴說的話也沒這麼多句。這小子憑什麼得沒人垂青,憑他長得帥?
但美人當前,又不能動粗。蔡同咬牙切齒,一雙牛眼直勾勾盯住蘇義,要是眼神能傷人,蘇義現在至少也是個七竅流血了。
朱瑱察言觀色,計上心頭,捂着被打的腮幫子湊到蔡同耳邊小聲嘀咕了一句。蔡同讚許地看了他一眼,越眾而出,不留痕迹地攔在崔念奴和蘇義之間,對蘇義拱了下手,算是見過禮了,傲然道:“閣下莫非就是名動江南,人人皆言有大蘇學士遺風的蘇門才子,蘇義么?”
“你耳朵聾了?”還沒等蘇義說話,高富帥插嘴道:“剛說完,沒聽見吶?”
蔡同充耳不聞,只是盯着蘇義。蘇義怎麼可能怕他,笑着點點頭,道:“正是在下,有何見教?”
“見教不敢、”蔡同冷笑一聲,道:“倒是想見識一下、”說著他往身後一指,正是那副沒人對的上的對子:“這副對子,掛在這裏已有好幾個月了,我們北方的這些才子,絞盡腦汁,無一人可以對出。蘇公子名滿江南,想必這麼簡單的對子,是一定能對出來的吧?”
“就是就是!”蔡同身邊的狗腿子們一齊起鬨:“能做出《破陣子》那樣的詞句來,對個對子還不是手到擒來么?”
“若對不上這對子,想必《破陣子》也不是你寫的,徒有虛名,貽笑大方!”
“哪能啊,這位可是大蘇學士之子,有道是,龍生龍鳳生鳳耗子生兒會打洞。他若是對不上來,豈不是說,大蘇學士也是徒有虛名?”
陰陽怪氣的話一句接一句,一看就都是老陰陽人了。
崔念奴有些擔憂地望着蘇義,這個對子雖然是她出的,但她自己也沒對上來。實在是忽一日自怨自憐時,無意中偶得的。她也沒想到竟這麼難,幾個月下來難倒了無數才子。
蘇義雖然名聲頗大,但對這種古怪的對子,未必就能行。即便能行,倉促之間又怎能對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