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黎黎看了看亮堂堂的房子，也不枉我收拾了一天啊。

然後鎖了門，抱着黎曉進了空間，然後拿出零食放他懷裏，“喏，你乖乖坐在這裏看動畫片哦，麻麻要去收菜。”

黎曉乖乖的應了一句，“好。”

看黎曉乖乖的坐在小凳子上，可愛極了，黎黎親了一口，然後就去收菜了。

“這菜園子的菜長的是真的快，還好這空間的東西都不會過期，不然我歹心疼死，話說按照書上說的，要到了79年才會慢慢的出現個體戶，那現在肯定是不能出去做生意的……”

收拾好菜，黎黎又拿出錢點了點，買了房子就剩幾百塊了啊，惆悵的看向黎曉，“陽陽啊，咱們要沒錢了。”

黎曉吃了一口手指脆，然後看了黎黎一眼，又繼續看動畫片，這不是還有幾百塊呢嗎，而且又有糧有住的地方，惆悵什麼啊，真搞不懂女孩子。

黎黎看着黎曉天真的樣子更惆悵了，真是年齡小不知事啊，“陽陽，你是不知道，在我們那個年代，娶媳婦，必須要有房有車，彩禮都要十幾萬啊，這要往後算算，等你長大，九零年，最起碼也要是個萬元戶吧，然後你娶媳婦總要有一套房吧，我還要給自己準備養老錢，真愁啊。”

不知道為什麼，黎黎突然覺得自己自從黎曉會說話以後，就變的特別絮叨，特像一個老媽子。

黎曉聽到這話，噎了一下，一言難盡的看向黎黎，娶媳婦那都多少年以後的事了，再說我會自己娶媳婦啊，而且，你老了以後我要是不養你，會被別人的吐沫星子淹死吧，真不曉得你惆悵什麼。

黎黎看黎曉滿臉通紅的看着自己，嚇了一跳，連忙過去，“陽陽，你怎麼了，是不是嘖着了，喝水快喝水。”

黎曉一個沒反應過來被灌了一嘴的水，嗆的直咳嗽，這下好了，原本噎是沒噎住，倒是被你給嗆住了。

黎黎邊拍着他的後背邊說，“你說你，吃東西也不知道慢點，細嚼慢咽不知道嗎，這是我在，我要不在怎麼辦。”

黎曉聽她越說越離譜，連忙開口，“黎黎，困。”

黎黎聽到他說困，想到今天還沒午睡，便也不再絮叨，抱着他出了空間，然後放在床上哄他睡覺。

過了一會兒，黎黎見黎曉睡著了，就背着背簍走了出去。

那會兒路過的時候，明顯看到這裏有人在換東西，黑市就在這附近沒錯了。

雖然空間裏吃喝用度都有，但是黎黎還是喜歡錢給自己的安全感。

看了看四周，黎黎用意念調了一袋精米和前幾天收的蔬菜放在了背簍里。

“大姐，大米要不要……”黎黎看着前面的大姐，壓低聲音問道。

婦人看了眼，“多少錢啊。”

“三毛一斤。”

“你這這麼貴。不要不要。”

“大姐，我這是精量米，都是好米，你看，”黎黎抓了一把米遞到婦人面前。

“不信你聞聞，還有稻香呢。”

婦人看了看，這米的確是好米，只是……

黎黎看她還在猶豫，便開口，“大姐，去供銷社可不一定能買到我這麼好的米，而且我這還不要票。”

“那行，稱一斤吧。先回去試試。好了再來買。”

“哎，好嘞。這就給您稱。”黎黎打開背簍拿稱。

婦人掃了一眼，“等等，你這有新鮮的蔬菜？”

這個季節，新鮮的蔬菜有，不應季的蔬菜，可不多，就是花錢，都買不到的。

“是啊，剛下來的，大姐您要看看嗎？”黎黎打開背簍，露出裏面的蔬菜。

“呀，這還不是應季的蔬菜，真是難得，多少錢一斤啊。”

“五毛一斤。”

婦人聲音略高，“什麼！大米都才三毛，怎麼這菜要五毛，這麼貴。”

“大姐，這您都說了啊，不是應季的蔬菜，我能弄到也是不容易，而且還這麼新鮮，家裏如果有老人小孩，這新鮮的蔬菜是最補身體的。”

婦人想了想，自己家的大胖孫子，前兩天還鬧着要吃南瓜餅呢，委屈了什麼也不能委屈大孫子啊，五毛錢，也不貴。

“那行，給我拿一個南瓜吧。”

“好嘞，三斤二兩，二兩給您抹了，再加上那一斤大米，一塊八。”黎黎把東西抱好遞給大姐。

婦人聽到抹了零頭，臉上明顯添了喜色，接過，“改天還來你這裏買。”

黎黎笑了笑不說話。

見婦人離開了，黎黎也背着背簍離開了，我是不打算再來黑市賣東西了，太累了趴，身累就算了，主要還要時不時的看四周，生怕被人抓到說投機倒把，心累才是真累啊。

再說忙活這麼久才賺一塊八毛錢，家裏還有幾百塊，有吃有喝，幹嘛讓自己這份累勁兒的，還不如多陪陪陽陽呢，小孩子小的時候最需要父母的陪伴了。

‘唰’一個小孩子撞了過來，頭也不回的就跑了？

“嘖，這什麼人品啊，雖然是孩子，撞了人也要道歉的吧，跑那麼急，好像後面有狼追着一樣，我看這兒後面也沒有狼啊。”黎黎轉身看了看身後，是沒有人或者狗追他啊，那他跑什麼……

突然想到了什麼，黎黎摸了摸口袋，我的一塊八毛錢，你個小兔崽子，那可是本姑娘辛苦半天，憑勞動賺來的。

轉身看着他快跑遠的身影，連忙追了上去，“小兔崽子，你給我站住，敢偷我的錢！”

喊了一句便沒有多喊，只顧着追那小孩，畢竟現在小偷這個名聲很不好，還是個孩子，把錢追回來就好。

“奇怪，剛才明明看見他拐到這個行道里的，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沒了。”

正好一個拿糖人的小孩路過，黎黎便抓住他，拿了一顆糖，遞給他，然後問道，“小孩，你剛有沒有看到一個和你差不多的小孩過去，告訴姐姐了我就把這顆糖給你吃。”

小孩接過糖，“他呀，你都不知道哇？”

“他很有名嘛？”黎黎疑惑的問道。

“阿姨，你真笨，連臭狗屎都不知道。他們就住在那裏啊。”指了指西南方向，那裏有間破舊的屋子。

“你這孩子說話怎麼這麼沒禮貌。”黎黎聽到他管別人叫臭狗屎，皺了皺眉。

小孩被她一臉嚴肅樣嚇到了，哇的一聲大哭，“他們本來就是臭狗屎，我媽媽說他們是牛鬼蛇神，見到就是要吐吐沫的。”

黎黎聽到這話，立馬反應過來，我天，原來是‘右派’這要被別人聽到我幫右派說話，肯定連帶我一起批鬥啊。

想到這裏，板著臉，看向小孩，“你瞎說什麼呢，我能不知道他們是‘牛鬼蛇神’嗎？我是說你為什麼說話這麼不禮貌。”

小孩的大人聞聲走了過來，看她家小孩哭的厲害，皺着眉頭問，“怎麼了！”

黎黎急忙趕在小孩前面開口，“我說嬸子能不能管管你家孩子，我一個十幾歲的姑娘，喊我阿姨？什麼眼神啊，一點禮貌都沒有，哼~”

然後不給他們反應的機會，轉身就走。

小孩家的大人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呸’了一聲，“什麼素質，多大的人了還和小孩較量。走，回家。”然後拉着小孩回家了。

拐角處的黎黎看她們走了，便向那間破屋走去，‘牛鬼蛇神’那日子肯定過的很艱難，但這並不是他偷錢的理由不是。

小孩看見黎黎往屋子這邊走來，連忙跑了出去，攔住她，“姐姐，我求求你了，我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我只是想救我爺爺，只是想去買點葯，你不要告訴我爺爺好不好。”

黎黎皺着眉頭望向他，不知道說什麼好，說偷錢不好吧，問題人孩子是為了救他爺爺，誇他吧，他的確做錯了。

“我只是進去看看，你偷那麼點錢，如果你爺爺是生了什麼重病呢，能救的了嗎？”然後繞開他走了進去。

屋內簡陋至極，一股腐朽的味道撲面而來，黎黎朝着空氣揮了揮手，走到床邊，看到那半塊饅頭，已經發霉了。

老人，明顯是重病許久了，可這個年代，誰敢出手幫這類人啊……

想了想，黎黎轉身問小孩，“你家米缸在哪裏？”

小孩以為她是要搬糧食，窘迫的說道，“姐姐，我家，我家實在沒有糧了，我哥哥過兩天就回來，到時候，到時候……我們一定還……”越往後聲音越低，他也不確定能不能還的上……

黎黎想到黎曉在家可能快醒了，懶的多說廢話，看不遠處有個空盆，走過去把背簍里剩的米倒進了盆里，然後轉身就走了。

多餘的，她也幫不了了，畢竟她不是聖母，自私。

小孩追了出來，卻沒追上她，只能朝她的背影喊道，“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啊，我，我一定會還的。”

黎黎聽到，沒有回頭，連腳步都沒有停，繼續往前走，萍水相逢罷了，以後不會再見了，所以，沒有必要告訴名字。

“哇~哇~麻麻，嗝，麻麻，哇~”這是黎洛第一次叫黎黎麻麻。

黎黎剛到家門口就聽到屋子裏隱約的哭聲，趕緊把門打開，跑了進去，看到眼前的一幕，差點發瘋，連忙跑過去把他抱起來，“陽陽！”

黎曉額頭紅腫，倒在地上大哭，哭的直打嗝，看到黎黎，更委屈的大哭了起來，“黎黎壞，哇！”然後緊緊的抓住她的衣領，不放開。

一覺睡醒，以為她是在外屋做事，可等了一會兒發現沒動靜，就以為她是出去買東西了，結果等了好久她還是沒回來，她每次出去時間長都會抱自己的，黎曉以為她是不要自己了，想下床出去找她，結果從床上摔了下來，哭了好久她還是沒回來。

他是真的怕了。

他不介意沒有家人，沒有溫暖，可見過太陽的人怎麼回到黑暗，如果沒有黎黎，那麼一切他都能忍受，最難熬的不是從未擁有，而是擁有后的失去，好不容易，這輩子有了家人，不想，不想失去她……

“陽陽乖，不怕不怕哦，麻麻就是出去買東西，遇見點事耽誤了，以後再也不會了。麻麻發誓。”黎黎心疼的親了親黎曉腫起來的額頭，然後從空間裏拿出來藥膏替他抹了上去。

又沖了杯奶，塞到他懷裏，哄他睡覺。

準備把他放床上，結果黎曉抓着她的衣服不放，迷糊的睜開眼，黎黎看他睡夢裏還不安穩，心裏滿是自責，“陽陽乖，麻麻在呢。”

幹嘛非要去黑市，去帶着孩子也可以啊，再說錢被偷了就被偷了，沒什麼不早點回來啊。

黎曉說黎黎是他的唯一了，而他，又何嘗不是黎黎在這異世界的唯一呢。

最溫暖的，大概就是兩個人毫無保留的互相依賴吧，而最幸運的，就是有個人，能成為你想依賴的，或是，你想保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