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罪惡 第八章 第三名受害者
李毅眾人尋了一夜無果,疲憊地回到警察局裏,每一個人看上去都非常沮喪。此時天空依然陰沉沉的,但是雨已經停了?
“都去洗個熱水澡休息吧!”
中午的時候,天空放晴了,小城看上去乾乾淨淨,好像剛剛洗完澡的女子。
可是,就像人洗澡一樣,洗得再乾淨,穿好衣服一出洗澡間,只要一搓,身上還是能搓出泥丸來。這城市,雨再大,沖洗得再乾淨,依然還會有骯髒的東西留了下來。
李毅洗澡之後,直接就倒在沙發上睡了,而正在熟睡中的他,被一通電話吵醒。
他拿起電話來,是住黃泥村派出的民警張顯宗打來的。
“老張,什麼事?”
“又出事了!”
“出什麼事?”
“五月份發現屍體的地方又發現屍體了。”
“什麼!老張,保護好現場,我馬上就過來。”
李毅叫醒所做休息的人,迅速趕到現場,張顯宗帶着一個協警正在維持現場,此時正是下班高峰,周圍聚集了一大群人。
李毅對旁邊的王曉雷道:“你和周鵬,把群眾疏散一下。”
李毅走到垃圾堆河堤上,這一次屍體就在河堤下一米左右的地方。屍體在河堤正下面,正好擋住過往人的視線,只有回黃泥村,在山上才有可能發現。
“沒動過屍體吧?”
“沒有。”
在太陽的直射下,經過一晚上雨水浸泡,然後又遭遇太陽烘烤下,垃圾堆發出刺鼻的惡臭。
李毅看着屍體,心裏一股怒氣無處釋放,他看着屍體一動不動,直到旁邊的李文說道:“這不就是潘頂嗎?”
沒錯,屍體就是潘頂,全身赤裸,胸膛暗紅的傷口好像是一張笑臉,正在嘲笑着他。從這個角度看下去被肚子擋住,不知道生殖器是否被割除,但是李毅知道,十有八九,潘頂的遭遇和余松,趙雷的會是一樣的。
這一次,潘頂頭部的傷痕在額頭,一個圓形的傷痕,皮開肉綻。
余松,趙雷,頭部重創,不致命,胸部一刀致命,雙手手掌十指骨碎裂,下體被鈍器割除。
看着潘頂的屍體,他已經能想到他所應受到的傷害大體是什麼了。
李毅一旁的趙法醫看了一眼屍體,說道:“先拿上來吧,反正都是拋屍點。”
拍照后,屍體被搬上河堤來,經過仔細檢查,身上的傷痕確實與余松,趙雷差不多一樣。
可是,也有不同,這次的十指,不是被砸,而是被利器割傷;生殖器不再是被鈍器割除,也是被利器割除。
李毅思考着這不同的地方,這一次,為什麼使用利器,而不是和前兩次一樣是使用鈍器呢?他一時間也無法想通。
李毅看着屍體,昨晚上經過這裏的時候,還特意過來巡查了一下,那時候還空空如也。但是,此時,潘頂的屍體竟然出現在這裏。
他努力回憶着昨夜的情形,是不是有什麼細節被子裏遺漏沒有發現,可是昨夜,回頭不是送女兒和她同學過來,他也不會走到這裏來。
他回憶時間,那時候看是午夜十二點四十三,也就是說,屍體是在他走之後才丟棄在這裏。
看着下面滾滾洪水,李毅心情突然平靜了,也許這就是天意,自己昨晚從這裏過,卻完全錯過了拋屍的人。
他突然也感到慶幸,如果當時不是自己遇見女兒,送他們回到張月華住所,讓他們在那裏多待一會兒,昨夜的情況,也只有回這裏來過夜。如果晚一點,就完全有可能遇見兇手在拋屍,那她們兩個就危險了。
可是,如果當時自己在這裏多待一會兒,就完全有可能遇見兇手。當時自己有被人盯着的感覺,也許當時兇手就在某一處看着自己,等待着自己的離開。
當天下午,警察就對黃泥村進行全面排查,此時李毅可以斷定,兇手一定就在黃泥村某處,兩次拋屍地都在這裏。最重要的是,昨天夜裏,李毅走的時候已經凌晨一點,那時候確定還沒有屍體。
那樣的情況,從遠處運屍體過來是不可能的,經過趙法醫初步分析,潘頂死亡時間在昨晚午夜12點到兩點之間,具體時間要回去進一步檢測才能得出結論。
也就是說,他的死亡時間,差不多就是在他出現在黃泥村的那段時間,也許,他路過黃泥村的時候,兇手正在旁邊的某一個角落裏,正在行兇。
他突然想到自己的女兒,拿出電話撥打過去。
“爸,什麼事?”
“你在哪兒?”
“中午,在家吃飯呢。你要回來吃飯嗎?”
“不了,有案子!昨晚淋雨,沒有感冒吧?”
“沒有,我身體可好了,倒是爸你,昨晚上我見到你的時候,你全身都濕了,要注意照顧自己身體。”
“爸沒事。對了小雅,昨晚我送你和你同學回去,你在路上發現什麼沒有?”
“昨晚雨這麼大,到處都是雨,沒有看見什麼東西啊!出什麼事了嗎?”
“沒事,我就是問問。”
“爸,你昨晚肯定一夜沒有睡,現在有在外面。你要注意身體,多休息啊!”
“爸知道。先這樣,掛了。”
李毅和王曉雷來到張月華樓下,李毅對王曉雷說道:“去這上面看看。”
二人來到二樓,李毅敲響了張月華的房門。
一個男孩的聲音傳來。
“誰啊?”
“警察。”
沒一會兒,房門打開,和張月華一樣秀氣的一張臉出現在二人面前。
“李叔?”張一背着書包,有些驚訝地喊道。
“小一,才你一個人在嗎?”
“嗯,我姐和李雅姐去你家了。”
“哎喲!我來你們這裏,你姐卻去我家,還真是巧。”
張一尷尬地笑一笑,李毅看着張一的眼睛,感覺那雙眼睛中全是憂傷。張一迅速躲開他的眼睛,說道:“李叔進來坐。”
“不用了,我路過這裏,順便上來看看。”李毅說著,掃視了一眼屋內,是一個小套間,簡單的一張床,一張書桌,一張椅子,然後另外一間只是透過隔牆的門,看見一張長桌子上擺放着鍋碗瓢盆。
“李叔過來,是不是因為河邊發現的屍體?”
李毅看着他,問道:“你知道?”
“嗯,放學回來的時候看見了。”
“就是問問,昨天你姐和李雅來以後,你們發展下面路上有什麼動靜嗎?”
張一指一指旁邊的床,說道:“那時候我都睡覺了,在這裏,聽不見路上的聲音的。”
李毅看看時間,已經一點鐘,他急忙問道:“你是不是要去上課了?”
“正準備出門。”
“那快去上課,不要遲到。”
“好的,叔叔!”
“走,一起下去。”
張一鎖上門,同李毅一同下樓,到樓下,李毅說道:“你趕緊去上課吧,我們還要走訪。”
“好的,叔叔再見!”
“再見!”
這時候余松原來的房東老黃走過來,李毅走上去就開始向他詢問。
“老黃。”
“李隊長,你們還沒有抓住哪個該死的兇手嗎?”
李毅有些不悅,這一問題戳中了他的痛點,他沒有接他的話,而是直接問:“昨天晚上你在家睡嗎?”
“對,十點就睡了。”
李毅抬頭看看樓上,問:“房子住租出去了嗎?”
“沒有,二樓現在都空着了,隔壁的小姑涼聽說殺人了,也搬走了。哎,不知道那一個天收的,現在我房子難租出去了,就連三樓的兩個學生也準備搬走。”
李毅沒有回話,然後繼續問道:“昨天晚上,凌晨一點半左右的時候,你聽到外面有什麼異常沒有?”
“那時候我都睡著了,而且昨晚上下了一整晚的大雨,也只能聽見雨聲,看見大雨,沒有什麼異常。”
“好的,謝謝!”
“不客氣!”
公安局出動大部分警力進行大規模排查,可是,一天下來,結果還是無功而返。
回到警局,周鵬就倒在椅子上,抱怨地說道:“這他媽雨夜殺手,還真是神出鬼沒啊,真是見鬼了。”
李毅聽着雨夜殺手這個名字,心裏咯噔一下,是啊,這完全就是一個殺手,一個冷血的殺手。在三個冰冷的雨夜,奪走了三個年輕的生命,是什麼仇恨,能讓他如此殘忍地奪走三個年輕人的生命?
幹了這麼多年的刑警,他是第一次感覺到無助,這次的案件,使他感覺到自己的無能。作為一名刑警,竟然在自己轄區內,眼皮子底下,連續發生三起連環凶殺案,而自己卻束手無策。
王曉雷問李毅:“隊長,胡宏達還要不要監視?”
“必須監視,再出人命怎麼辦?”
“我覺得,兇手選擇雨夜行兇,平時胡宏達應該不會有生命安全。”
李毅沉默片刻之後,說:“必須敲開他的嘴,到底他們惹了誰!”
“我現在就去把他抓過來。”
“嗯!”
這時候李毅的電話響起來,是李雅打過來的。
“小雅,什麼事?”
“爸,我給你反映一個情況。”
“什麼情況?”
“昨晚上我和月華回來睡覺的時候,他對面的等一直亮着,今天下午他才告訴我,哪裏已經一個多月沒有人住了,好像是死人,可是昨天晚上的燈卻亮了很久。”
李毅一聽,就知道是余松的房間。
“這個信息很重要,小雅,先這樣。”
“爸,你回來吃飯嗎?”
“不了,我還有事。”
李毅掛斷電話,叫住王曉雷。
“曉雷,先和我去一趟黃泥村。”
“發現什麼了嗎?”
“小雅反應了一下情況,我們過去看看。”
二人出警局,直奔黃泥村而去。
在路上,他打電話給余松之前的房東老黃,問他是否在家,得知他在家的時候,讓他在家等着,他馬上過去。
到樓下,老黃已經在樓下等着,看見警車停下,他笑臉相迎。
“李隊長,有什麼事?”
“你不是說以前余松住的那間沒有租出去嗎?打開門給我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我都打掃乾淨了。”
“別廢話,讓你開你就開。”
老黃沒有再說話,而是帶着兩位刑警走到樓上,找來鑰匙。
他準備開門的時候,李毅攔住他。
“等等!”邊說著,便蹲下去看鎖眼周圍,看了幾秒鐘。
老黃好奇地問:“李隊長,看什麼呢?”
“沒看什麼!”李毅說著,低頭看,發現門角有水剛剛乾涸沒多久的痕迹,“老黃,這間房子,你多久打掃的了?”
“你把鑰匙給我的時候,我就來打擾過了,有二十天左右了吧!”
李毅一聽,心裏一陣愜意,看來這裏就是凶殺案的現場了。
自己起身,對老黃說道:“打開。”
老黃打開房門正準備進去,被李毅一把拉住。
“先不要進去。”
三人現在門前,看着屋內,李毅問老黃。
“你二十天前打掃的房間,有這麼乾淨嗎?”
老黃一臉疑惑地看着李毅,李毅指指地面乾涸的痕迹。
“這痕迹說明,這房間被人用水沖洗沒有多長時間。”
“怎麼可能,這間房子,我打掃過之後就沒有再打開過,難道是鬧鬼了?”
“鬧什麼鬼,這是有人來過。”王曉雷在一旁歷聲道。
“除了我,還有誰來?”
“殺人兇手!”
“什麼?”
李毅沒有理會他,而是站在門外,戴上手套,伸手去旁邊打開燈,仔細打量裏面屋內。
屋內只有簡單的一張床,一張書桌,和一把椅子。
而空蕩蕩的房間,乾淨的地面,椅子上,一大片黑色的血液異常顯眼。
他心頭一驚,拿出電話,撥打了趙法醫的電話。
“趙法醫,又得麻煩你來一趟黃泥村了。”
“具體位置。”
“老黃家,余松的住處。”
“馬上過來。”
李毅掛斷,問王曉雷。
“你帶鞋套沒有?”
王曉雷想了一下,說:“車上有。”
說著,王曉雷就跑下樓,去拿鞋套。
可是此時老黃看着屋內,發現帶走血跡的椅子,驚恐地,卻又難過地,大聲抱怨道:“我是倒了什麼八輩子的霉了。”
經過上一次余松的事件,他已經明白,這裏又出事了。
“老黃,這門還有誰有鑰匙?”
“沒有誰啊,只有我有鑰匙啊!”
“這鎖你沒有換過嗎?”
“沒有,早知道,不該節約那點錢,換上一把鎖的。”
李毅沒有聽他的抱怨,直接問道:“余松的鑰匙你找回來了?”
“對對,沒有。”
李毅看過門鎖,沒有強行開鎖的痕迹,兇手很有可能是保留了余松的鑰匙,用余松的鑰匙打開嫩的。
李毅看着屋內乾淨的地面,心裏清楚,在這裏,也許什麼也不會發現。
這時候,王曉雷拿着鞋套走上來。李毅看着屋內醒目的椅子,心裏空落落的,他不知道,是否能在這裏找到有用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