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罪惡 第十八章 拯救
快樂的時光總是很短暫的，當夜幕降臨，原本在陽光下不敢露頭的罪惡，在夜幕的掩蓋下，便悄然而至。
蘇芸自從那雷雨之夜后，就再也沒有做過噩夢，每一晚他都在快樂中睡去，美夢中醒來。
對於她來說，一個惡魔的死去，才把她從地獄中拯救出來。殺死惡魔，那不是罪惡，那是清楚垃圾，解救自己。
可是，把蘇芸從地獄中拯救出來的張月華，每一天晚上都在痛苦中睡去，在噩夢中醒來。三個惡魔還沒有被消滅乾淨，對於她來說，此時的世界，依然是地獄。
李雅知道她的恐懼，所以，晚自習結束的時候總是邀請她一同去她家，兩個人一起睡。
以前張月華總是拒絕她的邀請，可是現在，她希望身邊有一個人，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睡覺，她都希望有人陪伴，所以她大多時候都陪李雅去她家。
只有去李雅家，陪同李雅一起睡覺，她才能睡得安穩。回到自己的住處，她總是要求自己的弟弟陪着自己，等睡着之後，他才能離去，而且睡著了也不準關燈。
很多時候，張一是趴在床上睡到第二天早上的。
而且，這段時間，月華要求和張一換房間睡覺，不然她睡不着。床上的所有用品，她都要用弟弟的，這樣他會感覺，即使在夢中，弟弟也陪伴着自己。
噩夢，無盡的噩夢。惡魔追趕自己，自己不斷地奔跑，逃亡，可是卻仍然擺脫不了惡魔。它們窮追不捨，只有把自己身體撕碎，吃下，它們才會消失不見。
夢中，月華看見自己被一次次撕碎，一次次被吞食，反反覆復，永不停歇。
直到一天在噩夢中，出現了一個女俠，手握七彩長劍，傲立雲端，一劍，把所有惡魔斬殺。
她醒來，發現李雅正抱住自己，安撫着自己顫抖的身體。從那天起，只有李雅在身邊，她才不會做噩夢。
雨，如約而至，李雅時刻關注天氣預報，從天氣預報知道今天有雨，而且是一晚的雷雨。
雨，嘩啦啦地下個不停。李雅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黑夜，雨水不斷地擊打在玻璃上，哐哐哐地響，然後順着玻璃流淌，流淌。
一道閃電，劃破了天空中傾盆大雨映入眼帘。
這時候已經八點四十，老師的課已經講完，他在講台上盯着，讓大家自習。
李雅看看桌箱裏面的黑色雨衣，拿出手機悄悄地發了一條短息出去。“今晚，跟蹤！”
所發出去的聯繫人，正式布娃娃，蘇芸。
她寫了一張紙條，扔給張一。
“今天晚上，你姐和我去睡，你自己回去，雨大，帶上蘇芸，安全送她回家。”
杜海看見紙條，小聲對張一說:“要不我和你一起送她回家？”
“可以啊！只是你不能在我那裏睡，你自己一個人，走回去你那裏睡。”
“為啥不能和你睡？”
“上次被你抱着睡覺，差一點被你捂死。”
“小氣鬼！算了，雨這麼大，你們那面太遠，我還不願意去。”
張一沒有再搭理他，而是在紙條上回復。
“好，我先發短息給她。”
他把紙條遞上去，李雅看了之後沒有再回復，張一拿出手機，發了一條短訊。
“下課之後等我，我們一起回去。”
蘇芸馬上就回複信息。
“好！”
“你們有問題要問嗎？”老師突然在講台上問道。
等幾秒鐘，沒有人回答，他就說道:“沒有就下課了。”
下課，李雅叫住月華，示意她等一下，鄭悅和杜海二人跟他們道別之後就先離開。
李雅遞過去一件雨衣，對張一說道:“你先去一樓，等蘇芸下課一起去。”
“我有雨衣。”
“不是給你的，是給蘇芸的，他估計只帶傘。”
張一接過雨衣，首先離開，李雅看着一臉疲憊的月華，說道:“今天晚上，你和我去我家，然後就不要出來了？”
“為什麼？”
“因為我出來，要有一個人在家應付我媽，上次就差一點被她發現我出來了。”
“不，我要親手懲罰惡魔。”
“這次行動，只有我和張一，你和蘇芸都不用去。”
“你不讓蘇芸參加，為什麼還要讓她去跟蹤。”
“因為之前都是她和我在跟蹤，她比較熟悉情況，所以這次也由她來，等一下我會安排她回去。”
這時候，下課鈴聲響起，雨聲也無法掩蓋學校的嘈雜聲。
這時候，李雅拿在手中的手機亮起來，是她母親打來的電話。
“媽，什麼事？”
“雨這麼大，你在學校等我，我開車過來接你。”
“好，月華和我一起的。”
“好，我已經快到了，你們下課了吧？”
“嗯，不然怎麼敢接你的電話。”
“好，你們下樓來。”
李雅掛斷電話，對月華說道:“先去我家再說。”
月華沒有說話，只是跟在後面下樓，一樓是蘇芸的高一年級，燈已經都全部熄滅，張一和蘇芸已經離開。
一樓的走廊和陽台下依然站滿了人，許多人沒有帶傘，而一些人雖然帶傘，可是雨太大又不想走，希望雨小一些。
一會兒，孫麗在不遠處叫李雅，李雅和月華同打着一把傘走過去，上車離開。
張一下樓來，在蘇芸班門口等着，她們得老師還在不知疲倦，辛勤地講着課。蘇芸就坐在第一排，他一下來就看見了，蘇芸也看見了他在教室門口等自己。
張一看着黑夜中的大雨，感覺有些不安，是啊，即將又要去懲治一個惡魔，心裏確實很不平靜。
他不知道會不會成功，會不會出現意外，但是不管結果如何，他都要去，懲治那個侵犯姐姐的惡魔，他義不容辭。
直到下課前一分鐘，老師才停止授課，下課鈴聲響起，老師宣佈下課。蘇芸準備拿書出來，張一示意她全部放在學校。
於是，她拿着一把傘走出來，李雅確實猜得沒有錯，這也不能怪她，他們準備的雨衣，自己全部都放着，忘記了給她。
他舉起手中黑色的雨衣，朝蘇芸揮一揮，她知道張一的意思。她走出教室，看見旁邊女同學沒有拿傘，就遞過去說道:“這傘給你。”
“那你怎麼辦？”
她從旁邊的張一處拿過雨衣，說:“我用雨衣。”
女孩接過雨傘，看看張一，感謝地對蘇芸說:“謝謝你啊！蘇芸！”
“不用謝！”
“明天早上還你。”
“嗯！”
女孩打着傘離去，張一二人穿上黑色雨衣，走進雨中。
二人來到高二五班門口，人已經走完，二人在黑暗的雨中到處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可是卻找不到。
來到校門口，每一個人都隱藏在雨傘下，路燈下的雨傘有黑色的，藍色的，紫色的，花的。
給人們遮風避雨的雨傘，此時也成功地把惡魔隱藏起來，二人焦急地搜尋着，可是在大雨和雨傘的掩蓋下，他們完全找不到惡魔的蹤跡。
蘇芸沒有站着繼續找，而是拉拉張一的雨衣，說:“跟我走。”
惡魔回家的路她走了不止一回兩回了，就像是回自己的住處，那裏有個坑，那裏有個坎，她都一清二楚。
張一雖然也走過，可是他們有的路不一樣，他每次都要提前走到目的地胡芸，然後接她回來，所以他挑選的路都是避開二人的。
蘇芸知道惡魔有的路線，從來沒有變換過，二人以最快的速度走過幾個路口之後，蘇芸讓張一在一棟樓的陽台下停下來。這陽台路燈照不到，他們穿着黑色的雨衣，在雨中就好像隱形在其中。
“我們在這裏等着。”蘇芸氣喘吁吁地說道。
“你確定他還沒有過去嗎？”
“我們是跑着過來的，他一定還在之前的人流中，走這條路的人很少，跟容易就能發現他。”
“如果他打車回去了呢？”
“等幾分鐘吧，如果沒有出現，我們直接去住處看就行。”
張一沒有再詢問，只是安靜地看着玩的人，卻是，人群在上一個路口分流了大半，而到這一個路口，走二人所在這條路的人卻倆都上沒有了。
不一會兒，有兩個打着雨傘的人走進了他們的視線，他們眼睛死死地盯着二人。蘇芸沒有說錯，惡魔確實出現了，雨雖然下得很大，惡魔還是走得很悠閑。
可是，走到幾十米處，一霓虹燈下，二人停了下來，好像再交談什麼，幾秒鐘后，二人走進霓虹燈下，進去口中。
二人看着霓虹燈“e網情深”幾個字，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
“明天星期一，要上課，他怎麼去網吧了？”蘇芸疑問道。
“應該不會通宵，等等看吧。”
張一拿出電話，把這一個情況發信息給李雅，李雅回復道:“等快到十點的時候去網吧門口，瞧瞧看他是不是轉成通宵，如果是就回去休息，如果沒有就等。注意，不要被網吧收銀台的監控拍到。”
張一就簡單地回復了一個字“好”。
張一看看時間，九點三十二，距離十點還有一段時間。
他又拿起手機，發了一條信息給李雅。
“要不要我現在去把裝備拿來。”
“不用，等確定目標之後再去拿不遲。”
張一看完信息，把手機揣兜里，感覺有一絲涼意。他看看旁邊的蘇芸，她目不轉睛地看着霓虹燈處，好像怕什麼東西溜走一樣。雨中的霓虹燈，模模糊糊，像是夢中的景色一樣。
“你冷不冷。”張一小聲問道。
“有一點兒！”蘇芸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顫抖，“剛剛走路還不覺得。”
“我穿了兩件，我把襯衣給你傳。”
“你給我襯衣，你只穿一件T恤也冷啊，那樣還不如抱抱我，這樣兩個都暖和。”
張一沒有想到蘇芸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頓時語塞，不知道怎麼回話。
此時二人已經習慣黑暗的環境，也勉強能看清對方的情況。張一看着黑色斗篷下白色的臉，普通畫皮一般。
蘇芸視線從霓虹燈轉移到張一的臉上，噗嗤一聲笑了，說:“看你樣子真好笑，說完的。大夏天，下點雨還涼快，冷什麼冷。”
“哦！”
蘇芸其實真的覺得有點冷，此時鞋子已經被全部打濕了，雖然這時候躲在陽台下，可是雨水依然還能漸到腳上。
二人隨後陷入沉默，雨，嘩啦啦地下着，也敲打着兩個年輕人冰冷的心。黑暗中，兩顆心被冰冷的雨水淋濕，化作沉默的黑夜。
雨，不能停息，心，卻已經停止了跳動。只有停止了跳動的心，才能舉起武器，斬殺惡魔。但是，如果雨停了，就沒有了斬殺惡魔的機會。
而就在這時，雨，小了，嘩啦啦的雨變得淅淅瀝瀝，街道上流淌的雨水卻沒有絲毫的減少。
一到閃電，點亮了黑夜的天空，接着，轟隆隆的雷聲，彷彿天塌下來一般，蘇芸被嚇跳起來，一把抓住張一的手。
張一感覺到蘇芸冰冷的手指扣着自己，堅硬的指甲嵌入肌膚。
可是他沒有閃避，也沒有說話，這一聲雷下的蘇芸，才是真實的她。她，只不過是一個柔弱的女孩，看上去比姐姐還要柔弱，可是卻要和自己做可怕的事情。
今天下午，李雅告訴他，如果今晚天氣預報準確，那麼最終的行動就只有她和自己。
是啊！李雅看出了姐姐的脆弱，也看出了這個女孩的柔弱，經歷了一次，這一次，就讓她們回去，安靜地等着消息吧。
張一伸出左手，把她抱在懷裏，是啊，這樣的女孩，任誰都有保護的慾望。
兩顆冰冷的心，突然跳動起來，變得熾熱。
“你沒事吧？”張一問道。
蘇芸推開張一，慌忙說道:“沒，沒事！”
她曾幻想過無數次與張一的擁抱，可是，他沒有想到，這個擁抱沒有給於自己幸福快樂，卻讓自己感覺到恐懼。
是的，剛剛她心跳加速，卻不是興奮，也不是激動，是恐懼，莫名其妙的恐懼。她，不知道為什麼，可是她也不想探究，因為她，此時想的，是為自己的救命恩人報仇。
“你看看多少時間了，該下去看看了。”
張一看時間，九點五十八。他慌忙說道:“走！”
二人跑向霓虹燈，進去樓道，在樓道拐角處，張一示意蘇芸停下來等他。蘇芸在拐角處，瞧瞧地看着網吧門口。
張一走到門口，就用雨衣遮擋住自己，看着牆壁，躲避攝像頭，這樣他雖然看不見收銀台，可是他已經能看清去收銀台的人。
他看見已經有幾個人站在收銀台，準備着轉包夜，但是，其中沒有他要找的人。
他在門口，巡視着網吧所能看見的範圍，終於，他發現了惡魔的背影，他正在和旁邊的同學一起玩着遊戲。
就在這時候，他扭頭看看窗外，然後和旁邊的人嘀咕了幾句之後，關閉了遊戲，然後起身，拿起椅子後面的書包和桌子上的雨傘，準備離開。
張一立刻轉身離開，到拐角處，拉着蘇芸，迅速爬上第二層樓的拐角處。
“他出來了？”
張一點點頭，沒有回答。並做出禁聲的手勢。沒有一會兒，一個人的腳步聲在樓梯間傳來，惡魔的身影一步步靠近，然後走出樓梯間，去向走廊，又一步步遠去。
二人看見惡魔離去，小心翼翼地從樓梯間出來，穿過走廊，在出口漏出頭，提心弔膽地看着外面。
惡魔打着傘，走上了他本就該有的道路。淅淅瀝瀝的雨，在惡魔走進去之後，嘩啦啦，嘩啦啦地，漸漸大了起來。
閃電，再一次劃破夜空，照亮了黑夜；轟隆隆的雷聲，再一次打破了黑夜的寧靜。
張一拿出手機，發出一條短訊。
“沒有通宵，已經回去。”
“好，跟上去，確認是否是一個人。”
張一沒有回復，而是同蘇芸遠遠跟着，因為路線他們熟悉，也不用緊跟，只要確認他是回去就行。
惡魔回到自己的牢籠，燈亮了。張一拿出手機，再次發出信息。
“回到住處，確認一人。”
“送蘇芸回去休息，然後帶上裝備來我這裏接我，只拿你和我的裝備。”
“好！”
蘇芸看着遠處的燈光，問道:“現在我們做什麼。”
“回去拿東西。”
“你回去，我在這裏守着。”
“一起回去。”
“那誰在這裏盯着他。”
“不用，這麼大的雨，不會有人再來找他了，他也應該不會出去了。而且，你一個人在這裏，不安全。”
電閃雷鳴，擊打着蘇芸柔弱的心，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將來的結果，她只考慮，怎樣幫助自己心目中的公主復仇。
她一直害怕雷電，當天空中電閃雷鳴的時候，他會感覺世界就要崩潰了。而此時，在電閃雷鳴中，在曾經恐懼的電閃雷鳴中，她變得平靜了，她，已經走向了，不再畏懼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