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遠方來客
第四回遠方來客
“雷神之盾!”千鈞一髮之際,忽然飛來一物,擋住了北溟頭上的雷電。北溟睜眼一看,見竟是一個圓圓的黑色鐵盾,遠處走來一個老者,不是別人,正是震旦老爺子。他將鐵盾召回,對少年道:“你鬧夠了沒有?我和你說什麼來?教給你隱術是用來和人鬥氣的么?“
少年見了老者,忙收了隱術,低頭走過來,道:“不過是和他切磋罷了,又沒什麼事,您老人家犯不上動怒啊。”
老者將盾牌召回,道:“放屁,若不是我來的早,豈不是要出人命嗎?你這孩子,也太讓人操心,那時我說不帶你出來,你死活要跟了來,即出來好歹懂些道理規矩,如何還能像家裏一樣呢。”
少年不耐煩道:“爺爺就只知道嘮叨,我只用了三成隱力,召喚了兩片雷雲,難道還會劈死他不成?好了,我都知道了,咱們趕緊走吧。”
震旦努聲道:“急什麼,好歹問問人家有事沒有。”
北溟聽了忙道:“沒關係,不礙事,老爺爺是龍隱國雷隱村來的隱士嗎?”
震旦微笑道:“不錯,你可是北溟?”
北溟一怔,道:“您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震旦輕輕拍了拍北溟的頭,道:“我和百里西認識,他告訴我的。”
北溟正欲答話,忽聽遠處介子推趕來道:“原來都在這,叫我好找。”話音剛落,介子推飛身而至。
震旦笑道:“我也剛剛看見他們兩個。”又指少年道:“震閃,這是介子推老師,快叫人。”
震閃聽了不理。
震旦欲發怒,介子推忙道:“這孩子就是震閃?果然好稟賦,找到了就好,國隱正在淺水宮專等您呢。”
三人自去了,北溟心想:“這個爺爺看上去人極好,竟然有這麼個不知好歹的孫子,天下的事真也難說。”
晚上吃罷飯,北溟無聊,坐在屋外的鞦韆上,思索白天和震閃較量的情景。不禁越想越心灰:“那個震閃看着竟比我還小些,隱術卻比自己不知要高多少。”這樣想着,便一拳打在樹榦上,將幾片葉子震下。
忽聽有人道:“那樹又與你何干?手不疼么?”
北溟一驚,望去,見牆影里走出一人,卻是白天見過的震旦。
北溟忙起身,迎上前道:“這會子您怎麼來了?”
震旦笑道:“我來還一筆賬來了。”
北溟詫異道:“莫不是見白日裏震閃和我打鬥,您要為他出氣不成?”
震旦拍了一下他的頭,道:“你這個小子,滿嘴裏胡說什麼。我憑是再怎麼小氣,也不至和你們小孩子見識。況且,說到要出氣,倒是也應該為你出氣。你只管跟我來吧,有多少好處。”說著轉身便走。
北溟在後面忙道:“到底說明白了,要去哪裏?”
震旦頭也不回:“你只跟着來就是了。”
北溟無法,不知這老頭何意,只得跟在他後面。震旦看似慢慢悠悠,北溟竟然使出全力,才勉強能跟上他。
北溟跟着他來到郊外,震旦方停住了。問道:“這附近可有隱秘安靜的地方,最好沒有人打擾?”
北溟嗐道:“你不該早說,何必跑這冤枉路,這麼說就去綠楓林也罷了。”
震旦道:“那裏可清靜?”
北溟回道:“那是我們的秘密基地,外人可是不告訴的。”
震旦笑道:“那感情好,你就前面帶路。”
一刻鐘后,他們便來到了綠楓林。
震旦四處瞧了瞧,道:“這地方雖不大,倒也靜謐。”
北溟道:“可不是,除了我們小組幾個,別人是不知道的。”
震旦冷笑道:“如此說,我在這裏就殺了你,別人怕也不能知道。”
北溟聽了一怔,半晌道:“這話倒也不假。”
震旦見他面不改色,微微點頭道:“不錯,是個有膽量的孩子。”
繼而又正色問道:“才我說要還賬的話,你可知還什麼帳?”
北溟裝成大人樣,拱手道:“還請您老人家賜教。”
震旦沉聲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殺了你。”話音未落,震旦突然向北溟襲來,北溟大驚,直覺一陣冷風撲面而來,慌忙閃身跳開,身形未穩,身後疾風又來。北溟趕忙就地十八滾,還未起身,震旦又一掌打來。
北溟暗自叫苦,這老頭速度太快,這下根本躲不開了。北溟下意識的將眼一閉。
片刻,不見動靜,北溟慢慢睜開眼,見震旦的手在自己的鼻尖停住了,微笑着看着自己。北溟一愣,震旦忽然彈開一個手指,打在北溟的鼻子上。疼的北溟眼淚直流,捂着鼻子怒向震旦道:“這算什麼?”
震旦笑道:“你倒不依,和百里西那老頭一樣,本事不大,脾氣不小。”
北溟道:“你到底怎麼樣,三更半夜的,跑到這野地來,找人陪你喝風不成?”
震旦搖頭道:“喝風倒沒有,不過對你還有大大好處。”
北溟聽了道:“要殺我呢還說是好處,說的越發我糊塗了!”
震旦不緊不慢道:“罷了,不逗你玩,實話跟你說,我和你們百里西是好朋友,幾年前百里老頭路過雷隱,恰巧我的孫子震閃過生日,作為賀禮,他便教授了閃幾招玄隱的隱術。我這個人是最拍欠人家情。因此一定把這個人情還給他。我曾聽他說起過你,如今見了呢,還算對我老人家的脾氣,因此打算教授給你幾樣隱術,剛才的襲擊不過是試試你的基礎而已,我好因材施教罷了。”
北溟點頭道:“原來這樣,只是如何不教給小雪,論理,她是百里西的孫女,我若學了,豈不是受之有愧?況且我不過是百里西撿來的孤兒罷了。”
震旦道:“雷隱的隱術較猛烈勁勇,倒不太適合小雪那孩子用,況且百里家有祖傳的冰雪通靈術,也不消我來錦上添花。倒是你,百里西常常說起的,所以,還他的人情,我的隱術教授給你是最合適不過了。”
北溟低頭想了想,方道:“話雖如此,可是我......”
震旦忙道:“不必推辭了,就這麼定了,我只有這一夜的時間,明日我就離了這裏,從現在起你要好好記着我說的。”
北溟只得點頭稱是。也不知震旦如何教授,因未曾見,不可擅擬。
旭日東升,一老一少二人在綠楓林直待了一夜。只見北溟喝道:“霹靂掌!”話音落處,手起石開。
震旦點頭道:“這也罷了,雖然不甚盡善盡美,一夜的功夫也只得如此了。臭小子,我已經將奔雷俠術和雷之通靈術教授與你,以後靠你自己勤加苦練了,若是偷懶我聽見了可不依。”
北溟雙膝跪地,叩了幾個頭,誠心道:“晚輩感激不盡。”
震旦笑道:“且別忙着謝,臨走之前,我還要看你和震閃再比試一下。”
北溟聽了不解,道:“之前不知道,才打起來。我正懊悔,如何還要和他打?”
震旦道:“不是這麼說,好歹你也學了一夜,也算是我的學生,我要檢查一下你的學習成果,就和他再比試一下又何妨?放心,我在旁邊看着,不過是點到為止罷了。”
北溟本來還在為和震閃起了衝突,覺得在震旦這裏有些不好意思,見震旦如此說,卻不好再推辭了,因道:“如此說,那我和震閃切磋一下也罷了。也檢驗一下我到底學到怎樣地步。”
震旦笑道:“就是這話了。你儘管放開手腳,沒幹系的,一切有我呢。”
北溟只好答應,兩人從綠楓林回來,天已經大亮,用過早飯,震旦便領着震閃來到書院,和介子推等人說明比試之事。
眾人聽了暗自吃驚,震閃聽了冷笑道:“我和他已經比斗過一次,若不是爺爺出手相救,他早已經是我的手下敗將了呢。即便是您教授他一些本領,想一夜功夫,他也成不了多大氣候,又有什麼可比試的?”
震旦笑道:“你且別誇嘴,究竟怎樣,比試過才能知道。”
震閃道:“若是真要比,也輪不到他。”手指着賓皓道:“倒是和那小子比試一下罷了。”
士召在一旁幸災樂禍,笑道:“賓皓,人家向你下戰書呢。”
震旦忙道:“這由不得你,我說和誰比就和誰比,你忘了臨出來時你答應我什麼來?”
震閃扭頭道:“比就比,只是打趴下不準哭。”眾人見他不過八九歲的模樣,偏要作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看着倒有些違和。
介子推到底心疼北溟,笑向震旦道:“北溟就算了吧,他們幾個只是貪玩,哪裏真用心學過隱術。比不得震閃是家傳身教。”
震旦笑道:“我知道了,你是怕我偏袒了閃小子,你放心,北溟如今和我也有師徒情分,好歹我也是要庇護的。只是我要先告個罪,並沒問你這做師傅的,就私自做主教授他了,你可不要挑我的理才好。”
介子推忙拱手笑道:“這裏哪裏話,您能教他,是他的福分。”說罷,幾個人來到庭院中,北溟和震閃出列,北溟擺好架勢。震閃笑道:“我讓你先來,千萬別留情,否則你這臉可丟大了。”
北溟冷笑道:“不消提醒。看招!”說完,便是一支袖箭打出。
震閃用手指輕輕一捏,將袖標牢牢的夾在兩指之間。笑道:“都說讓你別留情,怎麼就又使出這小兒科的東西來?”
北溟笑道:“你也太心急了。”話音未落,閃的臉色一變,暗道不好。
原來北溟早將雷電附在袖箭之上,此時見閃中計,忙發動隱術:“雷隱之術——附霆!”只見那隻袖箭頓時釋放出雷電,劈啪作響,貫穿到閃的全身。
眾人皆是一驚。士召悄向旁邊百里雪道:“只用了一個晚上,北溟這小子竟會這個,到底是雷隱的高人。只是這一出手就這樣兇狠,雖是雷隱術的風格,若傷到對方畢竟不好。”
北溟自然也知如此,忙道:“我只用了三成力,這樣只會短時間讓你無法行動,是不會電傷你的。”
電流過後,誰知閃竟毫髮無損慢慢抬起頭來,笑道:“你別太自負了,這點小把戲想傷我還遠着呢。”
北溟大驚:“明明擊中了,如何沒事?怎麼可能?”
介子推此時想到了什麼,向震旦道:“難不成閃和您一樣,是傳說中的不導之體?”
震旦道:“見笑見笑,是我們震家的遺傳罷了,每隔一代差不多會出一個,這震閃正是了。”
介子推笑道:“難怪了,這次北溟卻是難上加難了。”
百里雪聽說忙低聲問道:“何謂不導之體?聽着怪生的。”滄浪笑道:“這個我卻有所耳聞,所謂不導之體就是身體不是電流的導體,因此電擊是不怕的。我只從醫書中見過,沒想到今日開了眼界了。”
那裏只聽震閃道:“已經讓了你先手,我可要還招了。”
北溟眉頭一皺,卻見震閃運動隱力,口內道:“雷隱術——火龍耀世!”頃刻間,從震閃的手指迸發出強大的雷電隱力,幻化作一條電光火石的神龍朝北溟襲來,北溟不敢怠慢,忙飛身跳開,雷電擊處,將方才北溟站立的地方轟出一個大坑。
士召等看了都乍舌道:“我的乖乖,好生厲害,這小子當真只有八九歲么?”待定睛看北溟時,已無人影。震閃敏銳着捕捉着北溟的氣息,忽然頭頂上北溟喝道:“看招!奔雷拳!”話音未落,北溟的拳影已到,拳頭電光四射,噼啪作響。
那震閃並不躲開,且從容說道:“奔雷拳竟也讓你學會,想和我近身戰卻沒那麼容易。”眼看拳頭擊中閃的一霎那,震閃的身子忽然如電光一現,不見了。北溟一拳打空,不禁暗自驚嘆:“好快的身法。”
忽覺身後冷風襲來,眼光一瞥,只見震閃的拳頭已到,使得分明也是奔雷拳。北溟忙閃身躲開,身子剛剛落地站定,閃的拳法又到。如此反覆幾次,北溟知這奔雷拳附帶雷電,是萬萬相觸不得的,故此無法招架,只得拳來即躲。只在縫隙處將幾支袖標打出,因震閃的身份太快,根本無法打中。
北溟暗自叫苦:“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他的拳法太快,幾乎沒有時間發動隱術。若一味躲閃,遲早也是要吃虧。”正心裏鼓搗,一拳打來,北溟躲避不及,被震閃的拳頭擦到一點,便全身痙攣起來。疼的北溟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倒。震閃一招得中,乘勝追擊,攻勢越發凌厲。
眾人見此皆為北溟捏一把汗。此時震閃的拳法如光似電,令人眼花繚亂。忽道:“罷了,你只接住我這一招,我便服了你。雷隱術——萬馬奔雷拳!”
北溟只覺無數拳影從四面八方向自己襲來。此時急中生智,忙將身上隱士鏢全部放出,身體一轉,隱士鏢朝着四周旋轉着飛出,將襲來的拳影擊散。震閃笑道:“還有一拳在這裏!”說著一拳趁北溟定身不穩打來。北溟大驚,知道這次躲已來不及了,便只得也以拳相迎:“奔雷拳!”
百里雪等都暗自着急道:“不妙,震閃是不導之體,這樣相擊,吃虧的還是自己。”
介子推已經準備動手干預了,卻被震旦攔住,介子推看了看震旦,卻見震旦微微的點了點頭,意思似乎是相信他,也相信北溟,介子推只好作罷。
只見北溟和震閃兩拳相碰,電光迸射,耀眼奪目。百里雪等不禁用手遮擋。待電光稍褪,大家定睛望去,果然北溟和震閃二人身上皆佈滿雷電,北溟的衣服好幾處已經灼傷燒損,震閃卻並無大礙。
震閃冷笑道:“你這樣無異於以卵擊石,雷電是傷不了我的。”
北溟只覺的渾身灼痛,臉上已經些微灼傷,抬頭微笑道:“是么?”震閃看到他眼神里的堅毅之色,一驚,暗道:“被奔雷拳擊中,居然還可以活動,這卻少見。”忽又見北溟的手,閃不禁臉色一變。原來在兩拳相碰的一剎那,北溟的拳變掌,緊緊將閃的拳握住。北溟咧嘴笑道:“不如此,再打不到你,這樣你就無法逃了。”
震閃大驚道:“難道,你剛是故意被我打中不成?”
北溟滿臉傷痕,艱難笑道:“恐怕你沒有注意到,我是慣用左手的。說著,握住閃的拳頭的右手又緊了緊,左手伸出劍指,道:“玄隱——水穿指!”閃暗道不好,然而右手被北溟死死捉住,行動不了,正欲說話,北溟一指點中閃的穴道,閃的身子一軟,倒下了。
北溟這一指幾乎用盡餘力,況且被奔雷拳擊中,全靠意志力將這最後一擊發出,隨着震閃的倒下,北溟也眼前一黑,倒在地下。
百里雪等人驚的目瞪口呆,震旦忽道:“還愣着做什麼。”眾人這才慌忙趕過去扶起二人。
當北溟睜開眼睛,看見的卻是雪白的天花板。百里雪坐在旁邊道:“老天,終於醒過來了。”
北溟喃喃道:“我這是怎麼了?”
百里雪道:“怎麼了?忘了不成?你已經睡了三天三夜了,嚇死個人。我去叫大夫去。”
北溟聽了便要坐了起來,百里雪忙按住他道:“做什麼?”
北溟道:“震旦爺爺和震閃他們......”
百里雪笑道:“他們早走了。說是你因為隱術發動過度,休息一陣子就好了。不想你現在才醒。震旦老爺子還說了,讓你將他傳授的隱術好好修鍊,以後有的是見面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