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要殺一個人

下午四點的時候，演奏開始了。

幾首歡快的鋼琴協奏曲（也許是圓舞曲吧）之後，是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

一個多小時的演奏里，我聽着那些時而莊嚴時而活潑的時而柔緩時而急促的樂章，感到有一種雄渾的力量在心中升起。

可是這力量卻無根無源，也沒有方向。我想起自己的將來，覺得灰暗而迷茫，不禁趴在自己的膝蓋上哭泣起來。

為什麼偏偏是《命運》？我感覺既悲涼，又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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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借口去看房子，帶着阿強和小寶又來到了錦江國際二期。

在售樓部轉了一圈，我讓阿強問問售樓小姐，自己在一旁坐了下來，透過玻璃牆搜尋着郭甜的影子。

她換了地方，在拐角處拿着一疊傳單，正向那些像買房了的人分發著。

我連忙站立起來，拉了拉阿強，“走吧，我覺得還是綠洲江南的房子要合適一些。”

我裝作不經意地走過郭甜的身畔，接過一張傳單，突然驚喜地叫了起來，“郭甜，是你呀？”

“星麟哥！”她驚喜地喊着，眼眶卻突然紅了起來，低下了頭。

我的心一酸，連忙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這麼久不見了，好巧啊！走吧，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

說著，我轉頭對阿強一笑：“我表妹。好久沒見了。”

郭甜抬起了頭來，“我現在要上班。”

“我幫你請假啊。要不，我幫你吧這些傳單發完？”我伸手去接她手上的傳單。

阿強連忙接了過去，“是裝修的呀？星哥，發什麼傳單啊？那麼多兄弟，肯定有裝房子的，隨便拉兩個過去不久可以了。我的房子也正好像重裝新了。”

“不用了。”郭甜低着頭說，她似乎刻意和我保持者距離。

“小寶，你吧這些傳單發了。我陪星哥去走走。”

郭甜也就不再堅持。阿強去攔了一輛車，小寶在身後喊，“星哥，發完了我去哪裏找你們啊？”

“水影坊！”我愉快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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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樓臨江的窗戶旁坐了，我點了兩杯鐵觀音。郭甜坐在我的對面，阿強則拿了一本雜誌，隔着兩張桌子坐下。

閑說了一些各自近來的境況，我責怪着她，“你怎麼一聲不響就走了啊？害我一直擔心，那晚究竟出了什麼事情啊？”

“沒什麼……”郭甜低着頭，躲閃着我的目光。

“怎麼會呢？你為什麼要突然離開啊？”我想起那些日子，我以為她遇害了，我那麼悲傷。

“我不想再打擾你了，所以就……就離開了……”

“郭甜，你連我也要隱瞞嗎？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啊？那晚我接到你的電話，立刻就趕去了你上班的超市，可你的同事說從下午你就沒有出現過了……”

“星麟哥……”郭甜抬起頭來，含淚望着我。

“……”

郭甜嘆息了一聲，似乎往事裏有着不堪承受的沉重，她轉過頭，幽幽地說著，“那天下午，那個畜生說帶我們幾個輪休的員工出去玩，在江邊划了一會船之後，他又帶我們去迪廳玩，還請我們喝酒。我出來都沒有去那樣的地方玩過，所以特別開心，也沒注意到幾個同事漸漸都走了。那個畜生就說送我回去，卻把我帶到了酒店裏，我發覺不對，就打電話給你，但電話被他搶走了……他……”說到這裏，郭甜的眼裏滿是淚水。

我的心一痛，恨恨地問，“誰？”

“那個超市的經理……”

“叫什麼？”

“張勇。”

“你報案了嗎？”

“沒……我是被拐賣到這裏的，連身份證都沒有。我不敢報案……”

“……你怎麼不回來？你知道那些天，我有多麼擔心嗎？”我的淚水不可抑制地流了下來，我的心痛得痙攣了，滴着血。為什麼要有那麼多苦難呢？為什麼連反抗和復仇的機會都沒有？

“星麟哥！你別哭……我覺得自己髒了，沒臉見你……”說著，她自己卻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傻瓜……”我輕輕握住了她的手，緊緊地抓着，“怎麼會呢？你永遠都是最乾淨的，不管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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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時，我掏出一張銀行卡，那裏有嚴姐給我的六萬元錢，“這些錢，你拿着用吧！”郭甜遲疑着，看着我懇切的眼神，終於還是接受了。

送走郭甜，我叫過阿強，“幫我叫幾個兄弟！”

“星哥，你要幹什麼？”

“殺一個人！”

“星哥，找幾個兄弟教訓他一下就是了。殺了人，會給嚴姐惹來很多麻煩的。”阿強勸着我。

給嚴姐惹來麻煩？我的心一動，更堅定了殺人的念頭。“那我一個人去就行。”

“不是那樣……”

“……”

“好吧，我跟你去。我和小寶就可以了。就現在嗎？我打電話給小寶……”

“明天吧。讓那畜生多活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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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取出所有的積蓄，給家裏寄去了五萬，給芸兒姐寄了五萬，剩下的十一萬多寄給了菲兒。

辦完了所有這些，我鬆了一口氣，覺得將來的一切彷彿都安寧美滿地繼續了下去。

我想最後一次去看看菲兒，來到她的小店門口時，卻發現那裏亂成一片，幾個交通警察正在緊張地勘察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