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人之界（全）
這話說得柔情無限，意思已經相當明顯了，小開如果還不懂得反應，那就真是傻瓜了，他悄悄將雨歌小姐摟緊了些，結結巴巴道：「我…我在修真界還有六位夫人，其中兩位狐族，四位修真，另外…還有小竹…呃，多是多了一點，可是…可是如果妳…妳不嫌棄的話…我…我…」
雨歌小姐定定的注視着他，看了許久，才道：「你去我家時帶的那九位狐族夫人呢？」
小開臉一紅，道：「那是假的。」
雨歌小姐漂亮的眉毛微微蹙起，輕輕嘆道：「在我們魔界，男人有三妻四妾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算不得什麼，可是…可是我畢竟發過天魔毒誓，恐怕…恐怕…」
小開此刻心頭滿是柔情蕩漾，恐怕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得靠邊，看着雨歌小姐臉上的深情，就覺得男人的膽氣一個勁往上漲，脫口道：「天魔毒誓有什麼好怕的，把天魔幹掉不就得了？」
雨歌小姐聽得倒抽一口涼氣，過了半晌才發出聲音來：「天魔…聽師傅說，那也是四大魔神之一啊…」
談話到此為止了，前面，閉關真人已經落下去，衝著前方大喝一聲：「趙無名，給我滾出來！」
小開趕緊落下，眼前是一座氣勢相當巍峨的府邸，頂上一塊巨大的牌匾，繪着雲朵和龍鳳，襯托着五個斗大的金字：仙界落雷司。
閉關真人一聲吼，落雷司里頓時雞飛狗跳，剎那間風聲呼呼劍光閃閃，一大群仙人從門裏涌了出來，當先的兩人威風凜凜全副武裝，看上去彷彿金甲神將，張口怒喝道：「區區幾個新晉小仙，竟敢到這裏喧嘩，難道不怕被打入天牢嗎？」
閉關真人二話不說，「嗆」的一聲飛劍出鞘，衝著那兩人就射了過去，這飛劍上有非神神力加持，速度何等迅速，兩位仙人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覺得頭皮一涼，幾縷髮絲冉冉飄落，兩人駭然抬頭，只見前面那人負手而立，那把神出鬼沒的飛劍「錚」的一聲又插回了劍鞘。
「你…你們是什…什麼人？」左邊那個有點結巴了：「竟…竟敢在這裏動手，我…我明天要稟明天仙堂…」
閉關真人皺眉道：「少廢話，趕緊把趙無名交出來，饒你們不死。」
左邊那個還想硬撐，咳了一聲，戰戰兢兢道：「趙無名…不，趙上仙何等身份地位…哪…哪是你…」右邊那個倒是機靈，趕緊一肩膀把他擠到後面去，搶着笑道：「趙無名是天仙堂直屬的上仙，哪是我們區區落雷司容得下的，您老找錯地方了。」
話剛說到這，左邊那個又一拱肩膀擠了過來，怒道：「你擠我幹嘛，老子才是第一司長，你只是我的副手而已，莫非要當場奪權不成？」
右邊那個嘴唇張了張，沒說話，拚命使眼色，只可惜左邊的仙人是個直脾氣，全然當作沒看到，一副氣鼓鼓的樣子，連拳頭都握起來了。
閉關真人大為不耐，眉頭一皺，長劍再度出鞘，落雷司眾仙只覺得眼前霍然一花，頓時就是一聲轟然巨響，整個府邸都有些微微搖晃，大伙兒駭然抬頭，就見一把飛劍端端正正插在府邸上頭，從那牌匾中間透過，整個劍身都深深的扎進牆壁里去了。
「我數到三，你們還不把趙無名交出來，我便拆了這府邸。」閉關真人哼道：「一。」
這一招果然有效，兩位落雷司的最高領導脖子同時一縮，然後那位副手就低聲道：「您老明鑒，趙上仙的確不屬於仙界落雷司，您還是到別處去找吧。」
閉關真人道：「他在哪裏？」
那位副手勉強笑道：「趙上仙的行蹤我們哪有資格知道，您老還是去問別人吧，」他伸手往東邊遙遙一指：「往那邊去便是天仙堂，趙上仙便是隸屬於天仙堂的，您不妨去那裏問問。」
閉關真人臉上湧起一陣怒意，點頭道：「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先將落雷司拆掉，再將你們屠殺乾淨，想必趙無名就出來了。」
那位副手頓時臉色發白，辯駁道：「我們的確不知道趙上仙的行蹤，您老何必遷怒於我們呢？」
閉關真人哼道：「老子就是喜歡遷怒，怎麼了？」
他做事倒是乾脆，話一出口，飛劍已然從牆壁上退了出來，去勢如電，正對着落雷司兩位領導而去，那副手嚇得魂飛魄散，拼盡全力祭出一面鏡子，可是鏡子被飛劍一刺，頓時「嘩啦」碎成滿地渣滓，眼看那劍光到了頭頂，他終於大叫起來：「住手！我…我…我想起來了，我想到趙上仙在哪裏了！」
閉關真人顯然手下留情，否則這一劍哪會給他抵抗的餘地，看到他求饒認輸，閉關真人好整以暇的點頭道：「你說。」
那位副手臉上一陣白一陣紅，白是因為恐懼，紅則是因為謊言被當面戳穿，咬牙道：「趙上仙奉天仙堂的命令守護天人之界，至今已有半年，此刻…此刻想必還在那裏。」
閉關真人哼道：「天人之界是什麼地方？」
副手搖頭道：「天人之界是仙界禁地，一向禁止仙人入內，我們落雷使者地位低下，從未接近過天人之界。」
閉關真人道：「那你總知道天人之界的位置吧？」
副手本想搖頭，忽然看到閉關真人一雙殺氣凜然的眸子，頓時不敢滑頭，規規矩矩點頭道：「我知道。」
閉關真人伸手凌空一抓，頓時將他抓到手裏，點頭道：「走吧。」
小開忽然想起件事情來，趕緊道：「等一下。」他徑直走入落雷司，神念展開，細細的搜索起來。
他此刻的遺落神訣已經達到青色境界，就算不用定天棍，實力之強也早已超過了仙帝和魔尊，這神念一開，落雷司中就算是一根繡花針也逃不過他的追查，眾人還在奇怪他要幹嘛，就聽到落雷司府邸深處忽然傳來一連串「噼噼啪啪」的爆響，一陣陣金光從裏面湧出，聽起來就彷彿是引爆了炸藥一般，連府邸都有些微微搖晃，約莫過了半分鐘，就見小開輕鬆的拍拍手，笑道：「好了，這下不用擔心靈山降雷了，我們走吧。」
閉關真人提着那位副手，一行六人頓時揚長而去，落雷司第一司長眼睜睜看着眾人走遠，這才用最快的速度衝進了落雷司，然後，府邸中響起一聲慘叫：「天哪，那小子把所有的天雷角都毀掉了，這可怎麼辦呀！」
天人之界號稱仙界禁地，確實有些奇特，眾人從外面遙遙看去，就好像天地間倒扣着一個無比巨大的罩子，這罩子通體呈現紫色，卻不透明，裏面的情形那是半點也看不見。
閉關真人試着展開神念，隨即皺眉道：「果然古怪，我的神念探不進去。」
另外三位真人紛紛試探，只覺得這禁地外圍有股龐大無比的力場守護，自己就算用盡十成力量，也無法透入半分神念。那副手看在眼裏，道：「天人之界一向神秘，除了幾位大羅金仙之外，誰也沒進去過，各位想進天人之界，恐怕要無功而返了。」
博學真人道：「小開，你的功力遠在我們之上，你試試看。」
那副手搖頭道：「天人之界可不是單憑蠻力就能進入的，如果沒有正確的口訣和方法，就算是仙帝本人也進不去，你們就不用白費心機了。」
小開微微一笑，也不辯駁，神念展開，小心翼翼的去觸那守護力場，這一觸，頓時驚訝的「咦」了一聲。
原來他的神念居然沒遇到任何抵抗，就這樣輕輕鬆鬆的透了進去。
罩子裏面，卻是一個完全紫色的古怪世界，無論地面、天空、水面，統統呈現淡紫色，就連空氣中都充滿着那種跟罩子同樣顏色的紫色氣體。
小開有些駭然的發現，這些紫色氣體並非空氣，而是純粹遊離於天地之間的一股古怪力量，就好像是另一種形式的天地靈氣一般。
這籠罩住天人之界的紫色罩子，整個便是由這種古怪的力量形成，這些力量高濃度壓縮，形成彷彿玻璃般的固體，不但罩住了整個空間，也擋住了四位真人的神念。
最奇怪的是，這些紫色的氣體卻對小開異常親切，看到他的神念過來，不但主動讓開道路，還在附近不斷活潑跳躍，就彷彿是夾道歡迎小開的到來一般。
小開收回神念，簡單的說了一下所見的情形，眾人都覺得難以理解，麻將真人笑道：「想不通就不用想，不如我們先進去再說。」
眾人來到那紫色的罩子面前，麻將真人伸手去摸，手剛一觸那罩子，就覺得一股無比龐大的力量驀然透體而入，簡直迅如電光火石，頓時「哇」的吐出一口血來，滿臉都是紫色雲霧，看上去格外詭異，小開嚇了一跳，飛快抓住他的手腕，青色源力透體而入，只覺得麻將真人體內千百經脈中居然全都是淡淡的紫氣，就連非神的守護神力都被壓下去了。
這紫色力量之霸道，簡直有些匪夷所思，小開暗暗乍舌，趕緊運起遺落神訣，要幫麻將真人驅逐紫色力量。可是說也奇怪，這股紫色怪力剛一遇到小開的青色源力，頓時二話不說沿着麻將真人的經脈退了出來，小開還沒發力，麻將真人的臉龐就恢復了紅潤，手上「嗤」的噴出一股淡淡的紫氣來。
那副手錶情也有些古怪，看了小開半晌才道：「天人之界這個守護屏障，在我們仙界有另外一個名稱，叫做『死障』，據說就連大羅金仙碰到了也會當場神魂俱滅，今天竟然讓我看到一個摸了死障還沒事的人，這真是…真是…」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到一個詞語來形容，只能滿是感慨的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小開心裏卻更是迷惑，從剛剛的神念探測，到這次幫麻將真人驅散紫氣，他總覺得這紫氣有點古怪，怎麼說呢，就好像…就好像很給他面子似的。
沒錯，讓他的神念進入，這是給他面子，看到他的青色源力就立刻從麻將真人的經脈里退出來，這更是給他面子，這紫色力量竟彷彿有思維一樣，一直在給自己面子。
小開想到這裏，乾脆伸出手來，去摸那紫色屏障，雨歌小姐飛快拉住他的胳膊，急道：「嚴小開，你幹什麼？」
小開對她微微一笑：「妳放心，我有分寸。」
雨歌小姐的神情卻有些固執，用力將他的手拉下來道：「你不許動，讓我先來。」
這女孩倒有股執拗勁，當年就敢手持盤古斧直接跳進純陽天火結界，如今害怕小開危險，又義無反顧的要搶在前面，小開連喝止都來不及，她的纖纖食指已經輕輕點在了紫色屏障上。
小開吃了一驚，身上的青光頓時洶湧而起，他本來就和雨歌小姐肌膚相貼，青色源力剎那間順着貼合處傳了過去，只覺得那股紫色氣體果然又飛快的從雨歌小姐經脈中退了出去。
這一次救援及時，雨歌小姐毫髮無傷，就那樣一根指頭點在屏障上，平靜的看着眾人。那副手看在眼裏，兀自有些不敢相信，用力擦了擦眼睛，再去看雨歌小姐那根白生生的指頭，果然還點在屏障上，他這才發出一聲響亮的抽氣聲來。
博學真人也看出點門道來了：「小開，這紫色力場好像單單對你沒有惡意。」
小開點點頭，滿臉都是迷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博學真人笑道：「牠擺明了歡迎你進去，卻不歡迎我們，或許這也是神選之人的機緣吧，我看我們不如先回滅世之門，你一個人進去吧。」
小開點頭道：「也只能這樣了。」
閉關真人放開那位落雷司的副手，道：「你走吧。」
那副手卻不肯走了，搖頭道：「我帶你們來這裏，已經是觸犯天條了，遲回早回都要受罰，既然如此，倒不如在這裏多留一會，一飽眼福也是好的。」
眾人懶得管他，小開自顧自將四位真人和雨歌小姐都送入了滅世之門，雨歌小姐還是第一次進去，看到裏面的情形，頓時嘖嘖稱奇，等弄明白小開和小小在裏面的身份，更是驚訝無比，小開想起在無字天書第五頁看到的那些話，頓時心裏一動，把小小叫到一邊，異常嚴肅的問道：「妹妹，盤古和九天玄女到底死了沒有？」
小小滿臉都是訝異：「不是早就死了嗎？」
小開皺眉道：「我怎麼聽說，妳等我走了之後又將他們復活了？」
小小更是滿臉迷惑：「哥哥，你聽誰說的？哪有這種事情！我那天不是當著你的面把他們殺了嗎？」
小開想起無字天書中那些日記，兀自不放心，盯着小小的眼睛，沉聲道：「那妳發誓妳沒騙我。」
小小倒被他弄得有點緊張了，趕緊舉起手來，連連點頭：「好，好，我發誓，我保證我早就把九天玄女和盤古殺掉了，神魂俱滅了，絕對不存在了。如果我騙人的話…嗯…」她眨巴了一下眼睛，點頭道：「我就是豬！」
小開看她這幅模樣，總算放下心來，心想：「我也是太疑神疑鬼了，畢竟那是無數年前發生的事情，也不一定就要跟現在一樣嘛。」
他想到這裏，又道：「還有那個滅之魔神，也要殺掉。」
小小瞪大了眼睛：「哥哥，你現在怎麼這麼殘忍了？」
小開被她一句話嗆得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了許久才道：「我不管殘忍不殘忍，總之，妳把滅之魔神也殺了吧，現在就去殺，我陪妳去。」
小小嘆了口氣：「哥哥，你這又是何必呢，說起來，他也挺可憐了，九天玄女和盤古算是他的父母吧，都被我殺了，你現在又要殺他，是不是太過分了？」
小開咬牙道：「過分就過分，為了這個世界的安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妳如果還聽我的話，現在就去把他殺了！」
小小抬起頭來，那雙永遠活潑快樂的眸子裏多了些此前沒有見到過的無奈：「好吧，我聽哥哥的。」
小開心裏有些發酸，卻並不鬆口，催促道：「走吧，我們立刻動手。」
此刻，滅世之門中三界的構造已經基本完成，小小創世神力發動，剎那間帶着小開離開神界，進入人間界。她啟動創世神力，片刻間就鎖定了目標，帶着小開移動過去。
此刻天邊艷陽高照，人間界處處青山綠水，從雲上往下看，萬里河山盡收眼底，小小遠遠的指着下面一人道：「哥哥你看，這便是我上次為滅之魔神選擇的母體，我本想等到十個月後他被分娩出來，就將他抱走，培養成神族的，現在哥哥既然要我殺掉他，那我也不必等他出世了。」
小開漫不經心的低頭看去，霍然全身猛震，只覺得一顆心剎那間狂跳起來，失聲叫道：「黃蓓！」
沒錯，下面那位大腹便便的懷孕女子，雖然身材已經發胖走形，可是那絕美的面容，冰冷的神情，乃至那一襲淡黃色的披風，卻都無比眼熟，可不正是黃蓓嗎？
小小詫道：「什麼黃蓓？」
小開忽然又有種彷彿做夢的虛幻感，他用力甩甩腦袋，竭力冷靜下來，沉聲道：「她叫什麼名字？」
小小莫名其妙的看了小開一眼，這才道：「她姓田，叫做默兒，田默兒。」
小開將這名字默念兩遍，又道：「她丈夫是誰？」
小小搖頭道：「她沒有丈夫，她本來還沒出嫁，是我覺得她的母體不錯，適合孕育胎兒，所以才將滅之魔神的元神放進去的。」
小開明知滅世之門跟外面的世界有一些玄妙的聯繫，卻始終無法將眼前這酷似黃蓓的田默兒與外面聯繫起來，他想了半晌，又道：「那她未婚先孕，難道不怕別人說閑話？」
小小笑道：「我當然想到這一點了，所以我賜予她一種奇怪的能力，便是詛咒之力，任何說她閑話的人，她都可以詛咒，而且，她的詛咒都可以靈驗。」
小開搖頭道：「這規則未免有些惡毒吧，恐怕壞處更大於好處。」
小小卻道：「哥哥，單單隻是詛咒的話，自然算不上好，不過這個規則反過來，也是適用的。若是別人不說她閑話，反而向她祈禱許願的話，她同樣可以讓這些願望成真啊。」
小開心頭一動，道：「那她豈非要有很強的力量，才能滿足這些人的願望？」
小小搖頭笑道：「所以我又定下了另外一個規則，這些人一旦向她祈禱或是許願，便會有一部分信仰之力轉移到她身上，長此以往，她的力量自然強大，就算飛升神界，也並非不可能，到那時候，再去滿足別人的願望，就是舉手之勞了。」
這「信仰之力」四字一出，小開心裏頓時「咚」的一跳，腦子裏閃電般掠過一個念頭，脫口道：「天魔毒誓！」
小小奇怪的看他一眼，點頭道：「不錯啊，若是別人對着她發毒誓，自然也是要應驗的，不過不是天魔毒誓，而是田默毒誓才對。」
小開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只覺得背上的冷汗刷的就下來了。天魔、田默、黃蓓，這三個名字走馬燈一般在腦子裏轉，剎那間也不知道轉過了多少念頭。
難道…黃蓓居然就是天魔么？可是那冒充仙帝的魔神，又該是何人？
又或者…黃蓓與天魔的相似只是一個巧合？
更或者…此刻眼前這個田默兒，根本就不是後來四大魔神之一的天魔？
小小看他一臉的魂不守舍，輕輕撞了撞他的胳膊：「哥哥，我們還殺不殺滅之魔神了？」
「殺，當然殺！」小開用力點頭：「這些魔神…乾脆統統殺光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