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我太難了
“怎麼回來這麼早?”
房間裏的蠟燭重新燃起,可以看得出這幫人非常謹慎,兩扇窗戶和大門後面,全用厚厚的黑布罩起,幾乎密不透風。
以至於空氣十分渾濁,還夾雜着許多古怪氣味。
不過他們大抵已經習慣。
問話的是一個皮膚黝黑、留着絡腮鬍的大漢。
他邊說著話,邊從一張摺疊躺椅上坐起。
與此同時,除了開門的小眼鏡外,屋內其他三人也都圍攏到門口,臉上皆有喜色。
不過轉瞬,就有人低聲怒罵。
“靠!我以為你們這麼早回,撞了大運,怎麼空手?”
“對呀,蘑菇呢,不會一個都沒採到吧?”
為首的尚恩根本懶得理會他們,目光只停留在那個已經起身的絡腮鬍身上。
不等他變臉,立馬開口道:“老大,我們確實撞了大運,你猜我們發現什麼了?”
“我不管你們發現什麼,老子天天吃魚已經膩了,想吃點素的,你們要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到,老子這裏可不養閑人!”
尚恩和旁邊的萊沃面色巨變。
他們能存活到現在,全仰仗巴維老大,離開他兩人絕無活路。
“快說,尚恩。”萊沃催促道。
尚恩點頭后,連道:“老大,我們發現一棟房子,裏面有人,還有食物。”
“哦?”巴維眼前一亮,這下倒來了興緻。
招手示意兩人走近后,問道:“說詳細點,哪裏?”
“頂角村。”
不待巴維再次開口,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男人已經嗤笑起來。
“怎麼可能?我們鎮最先遭殃的就是頂角村,鎮子還沒亂套的時候,那邊人就死的死跑的跑,還有人住在那裏,騙鬼呢?”
“就是。”
旁邊一個顴骨很高、下巴尖得像錐子樣的男人附和道:“只怕是你們兩個怕死,根本沒去山上,現在想扯幌子騙老大吧。”
“嗯?”
眼見巴維挑起眉頭,尚恩趕緊解釋,“老大,沒有,我真沒騙您,您聽我慢慢給您講。”
旋即,他便將之前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
“特地跑去看過?”
這下倒沒人再風言風語。
“你們都沒進去,怎麼知道裏面有吃的?”巴維疑惑。
“嗅着味兒也知道呀!”
尚恩嘿嘿笑道:“那間房子周圍特別香,麥芙餅的香味我絕對不會聞錯。不信您問萊沃。”
“沒錯,確實是麥芙餅的味道,我做夢都想吃,當時就掉了口水。”
萊沃的話比尚恩更具說服力,大家一起相處這麼久,什麼秉性一清二楚。
聽他都這麼說后,幾人頓時不疑有他。
麥芙餅啊!
他們已經多久沒吃過主食了?
而且還是過節的時候才能吃到的麥芙餅!
幾人同時咽起口水,哈喇子流了一地。
“老大?”刀疤臉表情一陣激動。
巴維狠狠抹了把嘴,眼神同樣亮得嚇人。
也不知是哪伙王八蛋貓在那裏,這年日居然還能奢侈到做麥芙餅吃,可憐他們連口麵糊糊都沒有。
不能讓他們這麼痛快!
自己也不能這麼慘。
“干他丫的!要真這樣,他們肯定藏了不少食物!”
除了沒有走過來的小眼鏡外,其他人全都拍手稱好,還有人直呼老大英明。
“不過,今天太晚。”
別看巴維五大三粗,實則心思非常細膩,抬起手腕看了看后,說:“已經過了12點,我們躡手躡腳跑過去估計離天亮也沒多久,不保險。明晚吧,明晚我們行動!”
“好!”
“全聽老大安排!”
幾人自無不從。
腦子裏幻想着美味的麥芙餅,不出意外明天就可以吃到,一幫人心情大好。
尚恩也適時提出要求。
作為此事的最大功臣,也是應該的,不是嗎?
“老大,我和萊沃這一來一回餓得腿都軟了,能不能……”
巴維點頭,算是應下,兩人能帶回來這樣的好消息,也不介意給他們一點福利。
“阿吉。”
小眼鏡被點名,身體微微一顫。
在燭光的映照下不難看出,他那張瘦削的臉上,有股油污都難以遮掩的青澀。
不過他無法抗拒接下來的事情。
這就是他存在的目的。
或是說,他對於這支隊伍的價值。
點點頭后,隨着錐子臉將蠟燭吹滅,他拉開黑布,輕柔打開大門,離開房子。
外面雖然看似風平浪靜,但誰也不知道那些月光照不到的陰影之中,是否隱藏着什麼詭秘。
而小眼鏡的任務,就是將周圍的所有塘埂、岸埂全部走一遍,以確保接下來巴維老大的絕對安全。
他心中固然膽怯,但步伐並不緩慢。
因為假如真遇到異端,橫豎都是一個死,房子裏的人不可能出來救他。
他心裏很清楚。
所幸,又逃過一劫。
大約半個小時后,被喚作阿吉的少年人用“咕咕”聲,喚開房子的大門。
與此同時,巴維走出來,手裏拿着一根只有一米多長的小巧魚竿。
阿吉的任務還沒完,一言不發跟在身後。
好在他明白,通常到這一步,基本就不會再有危險。
巴維老大釣魚的速度很快。
簌!
魚鉤入水。
“喲!還是個大傢伙。”巴維低聲說。
緊接着便開始收線。
十秒鐘后,阿吉懷裏抱着一條六七斤的藍鯛魚,跟隨在巴維身後返回房子。
特殊時期,只能一切從簡,所幸魚這東西本身就可以生吃。
……
翌日。
由於昨夜忙碌一宿,因此今天池川取消了訓練計劃,一覺睡到中午才起床。
吃完妮其煮的麵條后,陪呦呦玩了會兒,倒是無事可做,於是心中默念——
我想靜靜!
幾乎同一時間,整個人原地消失。
“我的大人呀,能不能先知會一聲,這樣怪嚇人的!”
不遠處,老胡一個抬腳的動作定在那裏,一臉苦笑。
“又消失了?”廚房裏傳來妮其的笑聲。
“可不是。”
就連趴在地板上把玩一隻洋娃娃的呦呦,都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
蔚藍的天空。
青翠的草地。
中間不知何時多出一個小泳池,岸邊還有一張小號躺椅。
着紅肚兜的熊孩子蹺着二郎腿躺在上面,手裏端着一隻高腳杯,裏面盛有橙黃色的液體。
倒是會享受。
“哪來的?”
“啥玩意兒?”熊孩子斜睨着他。
“泳池啊,還有躺椅和你喝的飲料。”
上次來這裏都沒有,泳池建得特別精緻,難不成門洞裏還能找到施工隊?
“小川啊小川,你對爺爺的能耐簡直一無所知。”
熊孩子調侃一句后,沒有舉杯的左手突然一揮——
池川只感覺天一下暗了,抬頭望去,只見頭頂憑空出現一團烏雲,裏面電閃雷鳴。
轟隆!
啪嗒!
一道閃電當頭劈下。
使他原本一頭快要及肩的不羈長發,瞬間變得根根直立,像個避雷針似的;英俊的臉龐也變得黑不溜秋、嘴鼻里噴着白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熊孩子笑得前胸貼後背。
池川那個鬱悶啊!
“好玩嗎?”
也是奇了怪,當頭一記雷劈,居然不疼。
“好玩!”
熊孩子大笑不止,好半晌后,從躺椅上站起,右手一甩,那杯飲料直接不見蹤影。
然後雙手背在身後,踱步向池川走來。
“爺爺這是想告訴你,在這片空間裏,爺爺無所不能。簡而言之,爺爺就是神!好啦,你可以膜拜了。”
池川一腦門黑線,這個小王八犢子。
惡搞之神吧!
上次進來險些沒把他逼瘋,這次二話不說直接劈成黑炭,沒見過這麼無法無天的小毛頭。
不過,心中亦有些駭然。
熊孩子似乎真能主宰這片空間。
“有個鳥用,又不是真的!”但他嘴上並不表露絲毫,否則對方以後只怕更囂張。
“不真?那是我故意收着。”熊孩子十分不爽,雙手叉腰道:“信不信我再來一道把你劈成兩半!”
頭頂剛散去的烏雲,重新開始凝聚。
霧草!
怕了怕了。
“信,信,信!”
望着池川一臉諂媚的笑容,熊孩子總算消火,還未成型的烏雲團嗚咽一聲,很快散去。
“那個、能不能給我恢復一下?”
“叫爺爺!”
“……爺爺。”池川屈辱道。
等重新變成進來時的模樣后,他一屁股坐在熊孩子身前的草地上,陪着笑容道:“有個道理咱們得捋一捋啊,不是這樣的。”
“什麼?”
“你看哈,你是件寶物,我是人,是你選定的我,這是一個認主的過……”
池川一句話還沒說完,熊孩子冷峻的目光便射過來。
還能不能行了?!
人家穿越獲得金手指,立馬就能一飛衝天,從此平步青雲,拳打南山敬老院,腳踢北海幼兒園,出任CEO,迎娶白富美,從此走向人生巔峰。
甭管是老爺爺,還是系統,一準和藹可親,竭力相助,忠心耿耿,日月可鑒。
我就不要你的衷心,但丫的能不能別整我,別羞辱我?
“誤會了吧?”
池川訕訕笑道:“我的意思是,咱倆也算合作,你上次不也說過嗎,要不是因為我,你還在沉睡。你看,這是一個互惠互利的過程。
“所以咱們的身份應該平等一些,老是讓我喊你爺爺這事……總歸不厚道。你看叫哥怎麼樣,哥在我們地球上不光指兄弟,還是一個相當尊敬的稱呼,而且還顯得你年輕?”
熊孩子狐疑望向他,問:“多尊敬?”
“跟父母一個檔次,爺爺還隔着一輩呢。”池川煞有其事道。
熊孩子嘴角一彎,如果是這樣,倒也不是不能考慮。
“叫什麼哥?”
池川上下打量着他,視線很容易被那光可鑒人的大腦殼吸引,頓時靈機一動。
“就叫光頭哥怎麼樣?我告訴你,在我們地球上,光頭哥這名號一聽就是不好招惹的存在,保管人人敬畏三分。”
“當真?”
“騙你天打五雷轟!”
“哈哈……那行,就叫光頭哥。”熊孩子雙手背在身後,嘿嘿笑道。
也感覺光頭哥這個名號十分霸氣。
還附和它的形象特徵。
池川暗抹冷汗,長出口氣,總算找回一絲尊嚴。
小蘿蔔頭雖然不知存活了多少歲月,但終歸離不開門洞,換句話講,涉世未深。
這麼一交涉下來,就發現其實也不難忽悠。
“光頭哥,有件事情上次沒細問,我得再打聽一下。”
“說。”
“你除了能幫忙傳送物資外,還有其他對我有利的本事沒有?你也知道,外面現在是個末世,危機重重,非常不好混,小弟我太難啦!”
池川一句話說完后,還不忘補充道:“你放心,我肯定經常來陪你。你看,我這不就來了嗎?”
“這個嘛、你讓我想想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