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狩獵
隨着一聲號角聲響起,巨大的營地從寂靜中醒了過來,開始了一日的喧鬧。
各個奢華的營帳內外人影忙忙碌碌地進出着,彷彿預示着今日的特殊與不平靜。
皇帝的金帳內,康熙伸開雙手讓內侍為其着裝,一身金盔鎧甲明晃晃地刺目,穿在康熙身上卻平添七分威武雄壯。
但是他的心思卻完全不在這上面,對着在一旁忙碌狀的梁九功問道:“澤雅那裏情況如何?該預備的東西可都備下了?”
澤雅是第一次出遠門,更是第一次隨他在這草原上狩獵,還是個格格,沒有舒婉在身邊照顧着,他這個當阿瑪的少不得要費些心思!
梁九功聞言立刻不假思索地回道:“回皇上的話,三格格那裏有宮人伺候着呢,昨個奴才已經把今兒該備的東西,該注意的事兒跟底下人細細囑咐過了,要不奴才親自過去看看?”
三格格身邊的奴才都是玉貴妃親自指的,想必事無巨細都會考慮到了。
不過他這個皇上身邊的總管太監可不能什麼都不做,不然看在愛子如命的皇上眼裏可不就是大錯特錯了?
康熙想着終究還是不放心,對着梁九功點點頭,吩咐道:“既如此,你就過去走一遭吧,對了,大阿哥還有四阿哥那裏也不要落下,尤其是阿哥們用的弓箭、馬匹更要詳細檢查,絕不許有一絲懈怠!”
這些細節最是容易被人動手腳,尤其在獵場上,稍有疏忽就是性命攸關,他絕不容許意外再次發生。
“另外,把喀納給朕叫進來,朕有事吩咐他!”
梁九功嗻了一聲,很是利落地躬身退出營帳。
對着早早伺候在帳外的禁衛軍大統領笑道:“統領大人,皇上宣您進去呢!說是有事吩咐。”
然後擺了擺手中的拂塵,帶着幾個小太監就往不遠處那個僅比御帳小一號的巨大營帳走去,心中美滋滋地想着一大早就能出肥差,只要伺候得幾位滿阿哥格格意了,想必那賞賜是少不了的。
澤雅姿態隨意地倚在案桌邊上,一身白色的旗裝,襯的她更加俊美嬌俏,可惜臉上帶着面紗,看不清真實的容貌。
澤雅把玩着手中華麗長劍的劍鞘,懶懶地道:“四哥,你把人手都給派出去了?到時候真要有事咱們可就動彈不得了,額娘可不許咱們玩得太過呢!”
總不能事到臨頭他們親自動手吧?她倒是無所謂了,不過到時候她可不一定收得住手,萬一暴露得太多惹來疑竇可就不妙了。
雖然她知道自己的這位四哥其實深藏不露。
正抬着手讓雨萍整理身上軟甲的胤祉輕笑一聲,看着自己這個不安份的妹妹,沒好氣地道:“你少在那胡思亂想,咱們今兒肯定會被皇阿瑪寸步不離地帶在身邊,到時候身邊定然密佈皇阿瑪的心腹侍衛,你倒是動一動給我看看呀?還不如一早把身邊的人都給派出去,咱們就一心享受圍獵的樂趣吧!”
反正今兒會發生什麼事不是早就知道得八九不離十了嗎?只要不出意外今兒肯定是熱鬧得很。
指不定比大年夜裏漱芳齋的戲檯子還要精彩三分呢!
他們兄妹的任務就在自家皇阿瑪身邊冷眼看戲,順便敲敲邊鼓,至於衝鋒陷陣、出頭掐尖的事兒可不是他們該乾的!
——
“你這沒用的奴才,挑的這是什麼衣裳?存心讓本宮出醜嗎?還不快把本宮那件玫紅色騎裝拿來,要是誤了出行的時辰,看本宮怎麼收拾你!”
寧妃營帳內正一副亂鬨哄的景象,畫著精緻妝容的臉上滿是怒氣,狠狠地將一件素色騎裝甩在地上,恨不能踩上一腳。
在宮裏,頭她不能穿正紅也就罷了,難道出了宮也不行嗎?這不是明擺着告訴別人她沒資格着正色嗎?
身邊的奴才竟然沒眼色地拿出來礙她的眼,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嘶~“太過猛烈的動作頓時讓寧妃身子一僵,腰部頓時一陣陣酸麻刺痛傳來,不由得搖晃了一下。
依嬤嬤連忙眼明手快地扶住她,焦急道,“主子,您快坐下來歇歇吧!昨個折騰了一宿,今兒天不亮就要起身,您的身子怎麼受得住喲!”
說著瞪起眼睛對着一旁的宮女呵斥道:“沒眼色的東西,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還不滾下去思過!”
要不是這宮女乃是佟家旗下數得上的包衣大族出來的,她哪裏會對她這般客氣,早就直接讓人拖下去打板子了。
那宮女唯唯諾諾地低頭應是,眼中的淚珠轉啊轉地就是不敢落下來,連忙匆匆退出帳外,這才敢那袖子拭去眼角的淚花。
袖子裏的小手握得緊緊的,小跑着沖回自己的宮女帳房內,撲在床上矇著被子放聲大哭起來,她在家也是千嬌萬寵的嬌小姐,誰知一遭入宮門就成為伺候人的奴才。
任打任罵還不許有半分委屈,想起入宮這半年來在寧妃身邊暗無天日的生活,以及二十五歲才能出宮的未來,不由得萬念俱灰!
就在這小宮女哭的天昏地暗的時候,寧妃身邊的大宮女白露掀開帘子走了進來,對着那隆起的被子輕輕拍撫了幾下,只覺得被子裏的劇烈顫抖了一下,然後徹底安靜下來,好一會才偷偷掀開被角往外瞧。
正對上白露那含笑的眼神,小宮女不由得一個哆嗦連忙掀開被子就要起身,生怕對這個寧妃最為信重的大宮女失禮,到時候可比犯些小錯眼中無數倍!
白露彷彿沒看到那哭得紅腫的眼睛一般,笑着拉過小宮女的手,拍了拍安撫道:
“別怕!是主子讓我過來看看你,剛剛主子不過是氣急了而已,不是真的惱了你。
主子昨夜睡得晚,今早難免焦躁些,今兒只是罵了幾句已經是輕的了,上回出錯的宮人可是直接被送進慎刑司的,主子對你這丫頭已經是格外縱容了,你可要心裏明白才是,懂嗎?”
小宮女連忙小雞啄米一般死命點頭,她哪裏敢說一個不字。
其實她心裏很清楚來安撫她絕不會是寧妃的意思,畢竟寧妃可不是個好相與的,更不是個體恤下人的主子,如今在氣頭上哪裏會讓人來安撫她?
還不是白露這個大宮女想方設法地為寧妃拉攏人心,畢竟自己家裏好歹在內務府也是排的上號的…
這麼一想這小宮女頓時對寧妃的印象更惡劣了幾分,對眼前的白露倒是印象極好。
畢竟作為寧妃身邊的大宮女,這位在寧妃心目中的地位比起那位依嬤嬤都要高,說的話也更有分量,而且對下面的宮女太監都是極好的。
若不是有她幫着寧妃管理承乾宮,以寧妃那性子怕不是早就眾叛親離了!
白露又輕聲細語地安慰了小宮女一會,哄得小丫頭轉悲為喜之後,這才起身笑道:“得了,笑了就好!我就先回了。
今兒你就歇息一天,好生在營房裏獃著,可別出去亂走,等主子氣消了肯定會讓你進去伺候,到時候多看多聽,有什麼不懂的就問問主子身邊的老人,總不會再出錯了吧?”
小宮女連連點頭,對着白露感激地道:“多謝姐姐提點,圓兒記住了,下次定不會再犯了!”
說著親自送了白露出去,站在營房外頭目送着白露離去,還沒長開的秀麗小臉上感激漸漸退去。
憑什麼她要這樣卑躬屈膝地過一輩子?難道她真要要等耗盡年華之後出宮當個老姑娘,然後被家族送貨物一樣地嫁出去嗎?眼中浮起堅定和不甘,總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