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跟蹤
醫院對面有個小診所,輕塵到裏面開了管藥膏,十五塊,不比醫院裏幾百塊的起用嗎?
對着鏡子擦了點葯,手已經凍的通紅,在原地站了一會,她收好藥膏準備去開自己的車。
打開手機看已經十點了,走到停車的地方至少也要半個小時,想了想,她還是決定打輛車過去。
路上行人不是很多了,她拿着手機搗鼓打車軟件,遠遠聽到似乎是有人在叫她,抬頭去看,是計算機公司的周助理。
“林小姐。”他急匆匆的走過來,地上的積雪還沒有化乾淨,她都怕他跌倒。
“周先生,你怎麼在這裏?”
因為走得急,他有些喘,“我剛剛在醫院看到你了,以為認錯人了,追出來發現真的是你,你受傷了嗎?怎麼那麼晚還在醫院。”
輕塵未赦,不自然的捂住自己的額頭,“小事,不打緊。”
“怎麼撞到的?”
“撞到方向盤上了。”
周良欲拉開她的手看,像是想到什麼似地,又放下手,垂在褲縫兩邊,“林小姐,再去看看,行嗎?”
語氣懇求,讓輕塵有些驚訝。
“周助理,不用的,我已經買葯了。”她從兜里掏出自己在小診所買的藥膏給周良看。
周良有些着急,“林小姐,再去看看成嗎?”
手機顯示輕塵打的車已經到了,她慌亂和周良道別,
“周助理,我先走了,謝謝你的好意。”
白色的車子停在路邊,輕塵拉開車門上去,打開車窗沖周良揮了揮手,路燈打在她臉上,美的不可思議。
車子還停在原地,那一家三口也沒有跟過來,輕塵鬆了口氣,開着車子回了家。
到家的時候已經十一點了,小區里基本沒什麼人了,幸好樓道里的燈是好的,緩解了輕塵的恐懼感,有些疲憊的爬着樓梯,到自己樓層時,她的門口放着個紙箱子。
輕塵上前踢了一腳,沒什麼動靜,她打開箱子的縫隙看了眼,滿滿當當一箱子的雞蛋,環顧四周一圈也沒有發現有人留下什麼,出於謹慎考慮,她把箱子挪到牆角放着沒動,自己開門進了屋。
次日,輕塵睡到中午才起床,草草解決完自己的宵夜,她出門去買過年需要的東西雖是一個人過年,但也需要儀式感,該有的還是一樣不能少。
轉悠了一圈,買了些對聯、貼畫和窗花,她回了家。
剛到自己住的樓層時,她自己家的門把手上掛着個袋子,她隔着袋子看了下,都是些擦撞傷的藥膏,再去看牆角,那一箱雞蛋已經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速凍餃子。
一股涼意由腳底升起,她把藥膏同速凍餃子丟在一起,慌慌張張的進了屋。
她把窗帘拉起,坐在床上思考了一會自己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麼人,小區樓道里沒有監控,樓下的監控常年失修,想要看監控是不可能的。
這個人知道自己受傷了,還送了自己喜歡吃的東西,要麼是熟悉自己的人,要麼是跟蹤自己的人。
知道自己受傷的人,除了那一家三口,只有那個周助理了,但如果是他,又怎麼會知道自己家在哪?
電光火石之間,她像是想到什麼,立馬撥通了章一的電話。
“輕塵的怎麼…”
“段譯在潼市是做什麼的?”
“開公司的呀,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什麼公司?”她又急又快的問。
“聽說是搞環保那快的。”
聽到答案以後,她懸着的心鬆了下來,同時又無意識的攥緊了手。
“章一,我得搬家了。”
那頭奇怪的問她,“住的好好的,怎麼要搬家?不過我也覺得你該搬家住個好一點的房子了,你那小區太破了,監控都沒一個。”
“我可能被人跟蹤了。”
“你想搬哪去?是離你店裏近一點還是怎麼…你說什麼?!”本來還絮絮叨叨說著的章一一下子叫了起來。
“誰跟蹤你?”
“不知道。”
她把事情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
“我覺得不會那麼巧,一定是有人跟蹤我了,這個人還可能是很了解我的。”
章一似乎是從室內走到了室外,電話那頭安靜了許多,
“你懷疑段譯跟蹤你?”
輕塵沒有應,自己只是有那個念頭,聽到答案以後已經沒有懷疑段譯了。
“輕塵,不然你這幾天還是回來和我們一起住吧?”章一開始勸她。
“不用了,我這幾天自己盡量小心一點,年後找到合適的住處我就搬家。”
章一剛結婚,即使他和輕塵再親,但沒有血緣關係的男女這樣親密是會讓別人說閑話的,就算是章一的媳婦兒再通情達理,同為女人,輕塵也明白箇中滋味並不好受。
章一嘆了口氣,“你這幾天多注意一點,有事就立馬給我打電話。”
輕塵應着。
章一掛了電話,回頭和屋裏的妻子對視了一眼,小媳婦兒對他笑笑。
“我再打個電話。”他說。
媳婦乖乖的點點頭,低頭繼續織着手裏的圍巾。
晚上輕塵是不敢出門了,冰箱裏沒什麼吃的,她點了個外賣,外賣小哥敲了門,她也謹慎的讓人放在門外,過了幾分鐘才出去拿外賣。
外賣吃到一半,門外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類似於膠袋子發出的聲音,輕塵一激靈,忙放下筷子,從衛生間拿出了拖把,一步一步靜悄悄的往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時沒聲了,她也屏住呼吸仔細的聽着,忽然又響起男人的咳嗽聲,手裏的拖把逐漸握緊,她彎下腰透過貓眼去看外面,眼睛剛到貓眼處,敲門聲突然響起,輕塵被嚇了一跳,拖把“咣”的砸在了門上。
敲門聲停了,
“輕塵,你在幹嘛呢?”
是段譯。
一下子,輕塵眼眶就濕了,她放下拖把開門,“你來幹什麼?”
段譯手上提着幾個袋子,其中一個袋子還能看見幾個西紅柿。
“中午章一給我打電話了,你被人跟蹤了?”
輕塵扒着門框望了眼牆角,段譯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怎麼了?”
輕塵眼睛紅紅的搖頭,“你進來吧。”
段譯輕車熟路的把東西放進了廚房,輕塵繼續吃着外賣。
“涼了吧?我重新給你做份吃的。”
“不用,章一為什麼要打電話給你。”她攪着快餐盒裏的面問。
“他聽說你被人跟蹤了,着急,你又不肯回去,就讓我來看看你。”
“哦。”
“要報警嗎?”
輕塵怪異的看他一眼,“我又不知道是誰跟蹤我,報警起什麼用?沒準人家還嫌我妨礙公務呢。”
段譯沒說話,看她一個勁的攪着碗裏的面,
“一時半會也找不到合適的房子,不然你去酒店將就一下?”
輕塵迅速的搖搖頭,純粹是因為她心疼捨不得住酒店的錢,而且她在這裏住了好幾年,也有了感情,大過年的一個人去酒店住想想就心酸。
“那你怎麼想的?”
輕塵放下筷子,“他好像只是給我送東西,暫時還沒有上升到人身威脅,我在這過完年就立馬找新房子。”
“你怎麼知道跟蹤你的人不會對你做什麼有威脅的事?林輕塵,你是一個女人,要是真的發生了什麼,你要怎麼辦?你一個人能怎麼辦?”
他語氣有些不好,皺着眉頭,是輕塵最不喜歡的樣子。
輕塵紅着眼圈反盯着他,“我怎麼辦要你管?你是我什麼人?憑什麼來我家凶我?我有什麼事,我就算是死了和你段譯也沒有一分一毫的關係!”
話音剛落,眼淚就刷刷的留下來,她慌忙火急的找紙巾,眼淚模糊了視線,桌上的面不小心被打翻,掉了她一褲子。
這下哭的更凶了。
她在心裏罵自己,林輕塵你真是沒用。
面前突然伸出一隻白凈的手,段譯拿着紙給她擦褲子上的髒東西。
“別哭了,我不應該凶你的,我只是怕你出什麼事。”
輕塵還是抽抽噎噎的,但已經沒有剛才哭的凶了,反應過來知道羞了,自己接過紙擦了起來。
“對不起。”她道歉。
“沒事的。”
他理解她,理解她的害怕,理解這份害怕無人可分享,所以她的口是心非、口不擇言他都可以不在意。
“害怕嗎?”
輕塵點點頭,
“為什麼不去住酒店?”
她默了一會,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不想花那麼多錢。”
這個答案是段譯沒想到的,
他氣極反笑,“錢重要還是人重要?”
她嘟囔,“又不是你的錢,你當然不心疼。”
“我能過完年再去酒店住嗎?”道理她還是懂的,不能拿生命開玩笑。
段譯沉思了會,後天大年三十,“過完除夕就去酒店,不去酒店也行,我那剛好有空着的房間,免費住。”
輕塵擦褲子的手一頓,瞪大眼睛看他,迅速的搖搖頭,“我寧願去住酒店。”
“為什麼?怕你把持不住?”他逗她。
“沒有,我怕入了虎穴就出不來了,你比跟蹤狂還可怕。”
她說這話時神色極其認真,段譯有些心痛。
“我就讓你那麼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