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命運之路的規則
黃銅龍由高台一躍而下，雙翼攏在身後，身形卻不見絲毫急墜，輕盈地落在紫紅色的地面上，揚起首，邁向大廳中央。
面向這二十二條龍，科弗尼恩深吸一口氣，游移着目光說道：“你們也都知道，創界是為了救贖你們。這個救贖，也就是復活，我之前說過。”
“那裏，”科弗尼恩左前爪朝着身後的高台指了指，那高台竟同融化了似的軟下去，墜進這加斯卡加晶體的地面，這一瞬，那扇流金光門在每條龍的眼眸中閃爍，“就是這場救贖的核心，也就是，命運之路。”
“而你們，就——沃克希爾，你能配合我一下嗎？！”黃銅龍本想將就着介紹完救贖的規則，好留下些時間自己梳理一下頭緒，可這條藍水晶龍聽到命運之路四個字就立馬展開雙翼，瞪着眼，直舉着右前爪照自己狂指。
“解除他的約束。”科弗尼恩撇着嘴默念。
沃克希爾咳了一聲，就以能在這大廳中震出幾遍迴響的音調叫喊：“你還能壓迫到這種地步啊科弗尼恩！！！命運之路？！我們憑什麼要走你的什麼命運之路？！你這種可恥卑劣的行徑還要我們去承擔？！我們是你牛馬了？！”
“認清形勢，認清處境沃克希爾。你說話在這裏最好給我放尊重點！”科弗尼恩陰下臉，一步步邁向藍水晶龍。沃克希爾是個值得敬佩的傢伙。但是，自己難道真的這麼不堪嗎？難道創界之子就是絕對自由的嗎？黃銅龍不知道自己是因為惱怒而在顫抖，還是因為……愧疚。至少，現在是時候樹立一下威信了。也許自己是軟弱，但絕對不能成為一個完全妥協的創界之子。
“尊重？那你會停止你這種錯誤行徑嗎？！”沃克希爾針鋒相對，直上一步，頂在科弗尼恩面前。
“請你放尊重一點，我只說兩邊，沃克希爾。”科弗尼恩佯作切齒，顫着前爪，卻仍同藍水晶龍對視。
“還想壓迫？壓迫成性的龍都不得好死！！”藍水晶龍盯着黃銅龍的豎瞳，嘴裏的牙硌得發響。
科弗尼恩閉目片刻，略呼一口氣，揚起顎角：“好啊，而你，比我早。”
黃銅龍話音未落，沃克希爾的雙目竟乍然暴凸出來，僵着顎，歪側在地上。他前爪壓着胸口，努力向仰着脖子，渾身的鱗片跟着身子一起顫。可這顫抖連個一陣都沒過去，他就癱軟下去沒了動靜。
“他！呃……”綠龍伊絲珀辛驚叫一聲，屈身後退，可略瞟瞟四周，沒有一條龍接茬，也便壓着自己的吻裝作沒事發生。
科弗尼恩僵着身子，喉嚨深處有着一連串的苦笑擠縮在裏頭。看了看格萊汀娜爾的游移驚愕，查瑪昆奈的恍然自失，馬克蒙澤爾的愣怔，連索耶那傢伙也低着頭魂不守舍的模樣。彷彿大廳在這一瞬之間空無一物，只剩下了二十二座雕像。
科弗尼恩忽然間覺得自己已經不再是自己了。
“所以……你們還有誰想挑戰一下呢？哈？有嗎？”強作鎮定，黃銅龍試着讓自己的聲音兇狠些，至少蓋過那些顫音，“沒有？那我繼續說了。”
“創界，有創界的規則，命運之路，也有命運之路的規則。而你們，如果想獲得救贖，唯一的方式就是走完這條命運之路。”科弗尼恩兩眼朝天，機械似的念着，“命運之路是直路，你們不用擔心有什麼岔道迷惑你們。但是，裏面有我設計的八個關卡，八個主題。你們必須自己打開每一個關卡與關卡之間的隔門，關停每個關卡的機關，才能進入下一關。不過呢……每個隔門被打開之時，你們將會被拖入一個創界自己設計的獨立空間，我不知道它是什麼樣，而且，在這些空間裏，有着它們自己的規則。只有當你們進入其中之時，它們各自的規則才會出現在你們的腦海里。”
“啊……”伊絲珀辛見黃銅龍暫時停頓下來，忙扭過脖子避開沃克希爾的屍體，眼睛卻偏又要往科弗尼恩瞟，她的豎瞳時不時跟觸了電似的一跳，這豎瞳一跳，也帶着她的顎角一跳。
“有問題？”科弗尼恩也是沒法。他自己也不想看到沃克希爾那癱在地上的屍體，要是不是他自己做了個障眼法，瞧不見藍水晶龍的遺骸，估計早就和跌進水坑裏一個樣了。
“我能問一下……是能問一下的吧？我的那個儲物空間能開嗎？”綠龍不好意思似的，結結巴巴。她保持着那個怪異的姿勢，還這樣說話，科弗尼恩早猜到她是個什麼想法了。
“不要急，我等會說的。”黃銅龍擺了擺左前爪，“我先說一些注意事項。怕你們心神不集中，我會讓這幾條烙入你們的記憶之中。”
“第一，你們每條龍走完命運之路的時限是三天。就是正常的三天，超過時限就會被抹殺。其實這個時間是很充裕的，你們大可不必太着急。你們在命運之路里是不會睏倦，不會飢餓的。當然，如果是獨立空間的規則，那就不在其中了。”科弗尼恩頓了頓，輕輕嗤出口氣，緩緩心緒，繼續道，“第二，在命運之路里，你們是不能飛行的也不能吐息。至於這個效果如何，我暫且不說。不用擔心雙翼被束縛住，這個機制沒那麼粗魯。”
科弗尼恩忽而看向伊絲珀辛，僵笑一聲道：“現在說說儲物空間的事。不少龍應該試過了吧，你們現在是打不開它的。很簡單，我沒開放權限。不過別太失望，也別太激動，你們儲物空間裏原有的物品都被清空了，裏面只有一些你們平常佩戴的小裝飾，能帶出創界的，敬請自取。”
這話一說完，有幾條龍就迫不及待地打開了空間，取出各樣的小物件朝前爪、脖子、角上套。但更多的龍則是一臉失望地趴下去，譬如伊絲珀辛。
“那麼接下來，我這裏還有些話要說。你們知道機遇么？”科弗尼恩裝作環顧四周的樣子，“一定記住這句話，創界不希望你們全部都死去，它希望你們都能堅持下去。所以呢，你們在獨立空間裏走一些稀奇的途徑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當然，承擔的風險也就更大。給忠告，注意一些有意思的小物件。”
說完這一長串，科弗尼恩大大出了口氣，兀自悲慨片刻，轉身朝向那二十二座石台。
“得重新規劃一下了……”黃銅龍絮叨一聲，其中一座石台竟倏地連同其上的六面體化為飛灰。餘下的石台立刻和約好了似的，重又收緊散圍作圓形。
“這些石台……大家都很疑惑吧？”科弗尼恩緩緩向石台踱去。
“是……代表了我們？”繆克索玻擰着臉問道。
“不完全是。”黃銅龍兩側振了振雙翼，“你們覺得……你們都自己一條龍去單挑命運之路成功的概率怎麼樣？”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們要組隊？！”繆克索玻昂起脖子。
“不然呢？”科弗尼恩左爪空抓兩下，“本來是打算兩條龍一組的，現在看來，是得三條龍了……也好，省時間。”
“科弗尼恩·澤蘭格斯，您的話既然也這麼說了，那麼這二十一個石台應該是抽籤分組用的吧。”格萊汀娜爾的嗓音還是那樣毫無波瀾。
“沒錯。你們將被分為七組，每組三條龍，按編號依次進入命運之路。走在前面的組可能會吃些苦頭。那我再告訴你們一個沒放在總章里的規定吧。前面的小組是可以在那八個關卡中給後面的龍留信息的。不過什麼樣的信息才會在關卡重置的時候被保留下來，我就不便透露了。這條命運之路其實沒那麼困難，困難在你們自己。”
緊張的氣氛在龍群中蔓延，然而科弗尼恩的心裏，那股鬱塞的氣，始終吐不出去。
“你們還記得自己是第幾個嗎？”科弗尼恩高聲問道，“我會按照這個叫你們的名字，被叫到的龍挑一個六面體，扭開它，你的組號就會被映射出來。五秒內選好，不然自動安排前的組。別想找規律，每有龍選一個號就會被打亂一次。編號相同的龍，你們互相之間就會建立組別烙印，免得你們認不清隊友。”
科弗尼恩覺得交代得也差不多了，四下觀察了一下各龍的神情，心底倒覺得現在自己真的挺像是個壓迫着，也難怪沃克希爾發難了。能怎麼辦呢？身不由己啊。
“差不多了吧？那麼，抽籤開始！比勞斯·迪蘭通！”黃銅龍的目光投向那條瞪着眼蜷着發抖的紅寶石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