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無雲道人
宮娥本來還想掙扎，被黃羽冷冷的目光掃了一眼，立馬渾身一個激靈，身子止不住抖個不停。
黃羽突然聞到一股幽香，只見宮娥杏眼含淚，眼睛裏半是驚恐半是嬌柔。
怔了怔，很快明白這香味竟是來自宮娥身上，他從未與妙齡女子如此靠近，熱血上涌，從脖子紅到耳根。好在有夜行衣掩蓋，宮娥看不到，但自己能感覺到耳根處滾燙滾燙的。
他很快定了定心神，小聲道：“別怕，我不會傷害你，只是在這裏迷了路，向宮娥姐姐問問路。我將你鬆開，不過你不要喊叫，老老實實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就放你離去，否則說不得這世上就多了一具橫死冤魂，你可聽明白了。”
宮娥滿臉驚恐地看着黃羽，皇宮禁地，看這穿着，分明行刺客之事，哪有迷路之說。不過還是強忍住俱意，點了點頭。
“好，那我鬆開姐姐，你千萬別叫喊。”黃羽尤自不放心，再次強調一遍。
他將手從宮娥嘴上移開，宮娥渾身顫抖，呼吸急促，顯然是嚇壞了。
“我……”宮娥剛開口，意識到聲音太大，又降低音調，說道：“我不會大喊大叫的，你放心。”
黃羽點了點頭，問道：“你是何人侍女？”
宮娥見黃羽當真沒有動手，情緒稍稍鎮定，說道：“我是許娘娘宮中的。”
黃羽對宮中的人物關係一竅不通，佯裝鎮靜道：“哪個許娘娘？”
“宮中哪還有幾個許娘娘，自然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三皇子和五皇子的母親，貴妃許娘娘。”
宮娥提起許貴妃，聲音不知覺抬高了幾分，在宮中侍女憑主人而貴，自己侍候的貴妃得寵，她在侍女中的地位也會水漲船高，內心也以身為貴妃侍女為榮。
一句話說完，心中卻跳了幾下，自己不自覺提高了聲音，不知是否會引來黑衣人的不悅。
好在對方注意力被其他事情吸引，並沒有責怪她。
她哪裏知道黃羽此時心情，原本只是隨意找個宮娥問問路，沒想到運氣如此好，這宮娥竟是五皇子母妃的侍女。
“聽說五皇子出了事，你可知道此事？”黃羽忽然抬起頭問道。
果然，他哪是要問路！宮娥聞言臉色大變，比被黃羽掠到此處更為緊張，“婢人從未聽過此事，五皇子好端端在娘娘宮中，怎會身死。”
黃羽哼了一聲，說道：“我可沒說五皇子死了，你倒如此急着承認。”
宮娥神情大變，斷斷續續道：“我……我一時緊張，口舌不清，說錯了話。”
黃羽心中已有了判斷，這宮娥看樣子竟似知道內幕，這麼說余掌柜說的話有可能是真的。
“那你可聽說宮中來了一位仙人。”黃羽冷着臉問道。
“我……我不知道。”宮娥神情越發惴惴不安，連連搖頭。
黃羽見她渾身簌簌發抖，也明白其中必有隱情，嘆了一口氣，從腰間摸出一柄短刀，抵在宮娥脖子上。
“我勸你還是一五一十告訴我，否則休怪我下手無情。”黃羽語氣陰冷道。
宮娥面如死色，嚶嚶而泣，被黃羽呵斥幾句，又強忍住啜泣。
她像是下了一個決心，說道：“公子年紀輕輕，能入禁宮，想來也非尋常人，有什麼事你問吧，俾人知無不言。”
黃羽不置可否地看着宮娥，將短刀收回，說道：“我且問你，五皇子究竟是死是活？”
“死了……不，俾人也不清楚，我原本以為五皇子已經死了，但此時他的確好端端地在娘娘宮中，我方才還見過他。”宮娥神情有些猶豫道。
黃羽一直注意着宮娥的表情，見她說話時猶豫之中帶着幾分痛苦，語氣也頗為平緩，不像胡編亂造。
點了點頭，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公子莫急，且聽俾人細說……”
黃羽忽然聽到附近有腳步聲傳來，打斷宮娥，將她帶到假山深處。
腳步聲遠去，宮娥的聲音很快再次響起。
原來數月前五皇子去瀛台賞月，忽然失蹤，並非被尋常人擄走，宮裏面盛傳是被一得道妖人帶走。
五皇子是偷跑出宮，等皇宮知道五皇子失蹤，便滿漓京城搜尋，這麼大一個人，兵士們翻遍了整座城，幾乎掘地三尺，硬是沒發現五皇子的蹤跡。
沒想到兩個月後，五皇子突然獨自回到皇宮，許貴妃驚喜萬狀，皇帝也跟着鬆了一口氣。
可誰也沒想到，五皇子回到宮中，已是性情大變，還喜歡上了吸食人血。宮娥好幾個熟稔的姐妹都慘死五皇子手中。
許娘娘發現不對勁，請來欽天監的國師為五皇子驅邪，沒想到五皇子忽然爆發，差點將國師殺死。
國師高呼皇子已是妖人，讓侍衛拿下他，侍衛忌憚皇子身份，眼睜睜看着皇子逃出來皇宮。
別人不知道，在接近過五皇子的侍女中，早流傳他已非人身，渾身沒有一點溫度，與死人無異。
又過了一個月，五皇子忽然再次回來，許娘娘愛子心切，將他藏在自己宮中。皇帝無奈，在國師的建議下，請來仙人，要為皇子驅邪。
至於仙人，早就到了宮中，住在欽天監，宵禁的命令正是出於仙人的建議。
黃羽從宮娥的口中問清欽天監的方向，反覆叮囑宮娥不要將看到自己的事告訴他人，得到保證后便將宮娥放走。
他並沒有直接去欽天監，而是悄悄跟着宮娥，穿過花園和幾條迴廊，在院落中左拐右折，到了許貴妃的寢宮聽雨軒。
時已深夜，聽雨軒的主人早睡了，宮娥則轉到旁邊的小院中，看樣子是去睡覺了。
黃羽躍上屋頂，很快就在聽雨軒側室中發現了一個奇奇怪怪的人。年齡不大，約莫十四歲，渾身血氣旺盛，但血氣中還露着絲絲邪異之氣。
黃羽初見之下也吃了一驚，以為他已步入仙人之境，仔細查看才發現此人也只是血氣旺盛，實力遠遠沒達到練氣初期，但比起凡人已經強了許多，再給他一定時日，踏入練氣初期應該不在話下。
附近的燈光早已熄滅，這人並沒有睡覺，深更半夜，竟盤膝坐着，這姿勢正是黃羽修鍊時的姿勢。
“此人應當就是五皇子了！”黃羽目光微凝，又看了小半個時辰，不見五皇子有什麼動靜，悄悄從屋頂下來，調轉方向，直奔欽天監而去。
欽天監在皇宮西北角，是一個獨立的院子，黃羽在院牆外觀察片刻，輕輕一躍，跳到院中。
院子很大，一條宛如街道的大路橫貫其中，路兩旁燃着幾盞燈。
整體來說院子比皇宮其他地方要昏暗，大部分房間都漆黑一片，只有一間屋子亮着燈光。
黃羽觀察片刻，慢慢向那間屋子摸去。
屋中陳設簡單，最醒目是一張四方桌，桌上燃着油燈。油燈下一個白鬍子老道盤膝坐着，正在打坐修行。
“無量天尊，貴客深夜到訪，有失遠迎，何不進屋一敘。”屋中輕輕響起老道的聲音。
黃羽眉頭一皺，此人五感靈敏，遠超凡人，定然就是此行要找的仙人，猶豫片刻，還是推門走了進去。
老道見黃羽進來，從床上起身，指着椅子，輕道：“請坐。”
黃羽並不多言，無聲地坐在桌前。
老道笑着點了點頭，也坐到桌前，問道：“道友這身打扮，是特意來尋貧道么？”
黃羽將蒙臉黑布扯下來，說道：“在下湊巧路過此地，見道長屋中亮着燈，想着過來拜訪。”
“哦，是么！”老道輕笑一聲，隨即卻是一嘆，說道：“道友好年輕，只有不到十六歲吧，貧道活了六十幾年，全白活了，和道友一般都是練氣初期，實在折羞得緊。”
黃羽也早從老道的法力波動中大致判斷出他的修為是練氣初期，不卑不亢道：“小子只是運氣好一些罷了。”
老道擺了擺手，說道：“貧道無雲道人，不知道友怎麼稱呼？”
黃羽輕輕拱手，“黃羽。”
“原來是黃道友。”老道點了點頭，語氣和善，問道：“此地乃皇宮禁地，不知道友為何深夜到此，還如此打扮。”
黃羽微微一滯，想了想還是簡短地說出自己的來意。
“哈哈，原來黃道友和貧道一樣也是散修，貧道雖然不濟，對殷昌國修仙界還是頗為熟悉，引路之事全包在貧道身上。”無雲道人撫着鬍子笑道。
黃羽神情微動，大喜道：“那就多謝道長了。”
無雲道人嘴角掛笑，說道：“黃道友莫急着道謝，黃道友特意過來尋我，多半也知道貧道為何會出現在此地。貧道斗膽懇求黃道友能助我一臂之力，剪滅妖人。
黃羽倒沒有急着回應，低頭沉吟片刻，說道：“在下的確對妖人之事有所耳聞，不過其中深情，所知不詳，還望道長指點一二。”
“那是自然。”無雲道人點了點頭，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