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撒豆成兵
繁星滿天。
雨後清新的空氣,瀰漫大地。
趙府後院,一間廂房透着昏黃的亮光。
屋內,趙二娘伏案書寫,丫鬟小魚在旁邊伺候着。
夜已深。
小丫鬟困得直打哈欠,眯着眼睛,小腦袋一撞一撞。
房間內很安靜,只餘二人輕輕的呼吸聲。
這時。
毛筆忽地一頓。
趙二娘猛地抬頭,神情凝重地望向窗外。只見外頭黑乎乎一片,除了建築物的輪廓,看不到任何動靜。
“小姐怎麼了?”
小丫鬟見了,睡眼迷濛地問道。
“沒什麼。”
趙二娘扭頭望向小魚,“你困了便去睡罷。”
“小魚不困。”小丫鬟聞言,強打起精神,“小魚還要伺候小姐洗漱更衣呢。”話還沒說完,又打起了哈欠,眼裏直泛淚光。
“還說不困,眼淚都出來了,你先去睡吧。”
趙二娘堅持道。
“那小魚先去睡了,小姐也早點休息。”
“嗯。”
待小丫鬟離開,趙二娘擱下毛筆,起身來到書架旁,從上面取下一本黃殼書。
書口向下,輕輕一抖。
一張鳥形的摺紙,便掉了下來。
尚未落地之時,紙鳥忽地雙翅一展,飛了起來,繞着趙二娘打轉。
“去吧。”
趙二娘輕聲說完,那紙鳥似能聽懂一般,撲楞着翅膀,沖向窗欞,鑽了出去。
與此同時。
前院。
李從言已經入睡,房內漆黑一片。
這時。
異變忽生。
地面詭異地裂開一道一尺多長的縫隙,緊接着裂縫如口袋般張開。裏面,是無盡的黑,如同看不見底的深淵,攝人心魄。
片刻后,一隻渾身青皮、尖耳獠牙的鬼物,從裂縫中爬了出來。那鬼物個子矮小,只到常人膝蓋處,長了六指的手裏舉着一面白紙幡,上面畫著蚯蚓般的鬼畫符。
小鬼在屋裏轉了一圈,鼻子如小狗般到處亂嗅,最終在衣櫃前站定。
小鬼似乎想把櫃門打開,可扒拉了幾下,櫃門紋絲不動。又蹦了兩蹦去抓門環,可惜身高是硬傷,差了老大一截。又拿幡桿去捅,仍未能如願。
小鬼急得原地團團轉,忽然,它一拍腦袋,似乎想起來什麼。
只見它邁着小短腿跑到裂縫旁,趴那不停地張嘴,似在說話。
沒一會兒。
一隻與它一模一樣的小鬼,爬了出來。
兩隻小鬼無聲地交流了一番,然後跑到衣櫃旁,踩肩疊起羅漢,總算夠到了門環。
“吱呀——”
門軸發出輕微的摩擦聲,在幽靜的環境裏,顯得格外的刺耳。
睡夢中的李從言似乎有所察覺,翻了個身,側着向外。
可,終究並未睜眼。
兩小鬼一臉緊張看着他,見他沒醒,齊齊鬆了口氣。
站在上面的小鬼又扭頭望向櫃內,伸手一探,便抓出了一副捲軸,隨後跳了下來。
兩小鬼對視一眼,舉起捲軸,得意地笑了起來。
正當它們回到裂縫旁,準備爬下去時——
“哚!”
一聲輕響,引起了它們的注意。
循聲望去,只見一顆黃豆自窗欞處飛了進來。
黃豆剛一落地,“嘭“的一聲,於煙霧中化作一個小人。那小人一尺多高,身披土黃色的鎧甲,頭扎黃巾,手上舉着把木刀,“哇呀呀”地向著小鬼殺去。
兩小鬼被嚇了一跳,待回過神來,便舉着白紙幡迎了上去。
“叭叭!”
雙方你來我往,互相過招。
“叭叭叭!”
木刀、幡桿碰撞,發出聲聲悶響。
黃甲小人以一敵二,卻遊刃有餘,一招一式很有章法,打得小鬼節節敗退。
兩小鬼眼見不敵,便起了逃跑的心思,不由露出更大的破綻。
黃甲小人抓准機會,一刀將其中一個小鬼砍翻在地,小鬼手中的捲軸也被甩了出去。
另一小鬼見狀,不敢再戰,拉起受傷的小夥伴,跳進裂縫中。
黃甲小人把刀一收,並未追擊。
轉眼間,裂縫已經合上,不留一絲痕迹。
隨後。
黃甲小人拾起捲軸。
又自顧自地爬上窗檯,跳了出去。
黑暗中。
李從言目光如神,猛然坐起。待他衝出屋子,便看見低空中,有一隻大鳥飛進了後院。
隱約能瞧見,鳥背上坐着一個小人的身影。
沉默片刻,他返身回到床上。思緒紛亂間,漸漸進入夢鄉。
夜深人靜。
“喵嗷喵嗷——”
附近有野貓發情,吵得人心煩意亂。
“叫有什麼用,有用我早就叫了,也不至於一個人睡覺。”
李從言一拉被子,罩住腦袋。
……
……
翌日,上午。
李從言坐在院子裏,享受着久違的陽光。自打被畫中魅鬼纏上,便一直掙扎求生,沒有一絲喘息的時間,昨夜斬了鬼怪,終於可以當回鹹魚了。
“那畫卷不知是何寶貝?”
他如是想着。
魅鬼已死,畫捲成了無主之物。昨晚他琢磨了很久,卻一無所獲,不知該如何運使這畫卷法器。最後實在覺得無趣,便丟進了衣櫃,打算以後再研究。
不曾想,半夜竟有兩個小鬼盜寶,更奇的是,半路殺出個豆兵,打了小鬼一個措手不及。
李從言摸着下巴,暗暗思忖。
昨晚二鬼一兵搶畫卷的過程,他全看在眼裏,之所以沒有制止,一是因為畫卷目前對他無用;
二是,寶物已經被人惦記上了,而且是兩伙人。他們一次沒偷成,可能會來第二次、第三次。小鬼搬運,撒豆成兵,手段詭異,防不勝防,早晚還得被偷了去。不如直接放手,省卻不少煩惱。
“那豆兵進了後院……”
想到這兒,李從言向身後正給他捏肩的小丫鬟問道:“昨夜,後院可有異常?”
小丫鬟不懂姑爺為何這麼問,搖頭道:“小魚陪小姐做賬到很晚,並未聽見動靜呀。”
“有多晚?”
“子時。”
李從言眯着眼睛,沉默了一會兒,不知想些什麼。
片刻后,起身道:“我出去一趟。”
“姑爺又要出去?”小魚詫異道。最近大半月,姑爺每天早出晚歸不着家,也不帶她一起,神神秘秘不知忙些什麼。
李從言伸了個懶腰,嘆道:“我也想在家當鹹魚,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還不是鬆懈的時候。”
“鹹魚?”小丫鬟眨巴眨巴大眼睛,“姑爺想吃鹹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