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周日下午，正是晴天，莉娜和蘭克修利提前來到了費爾南達大劇場。
原本他們想要走私人通道，但是費爾南達的私人通道卻被鎖上了，鎖頭上已經落了一層厚厚的灰，看上去已經關閉已久。
正常來說，來看歌劇的總有一些想被人發現的大人物，所以劇院都設有私人通道，可以讓他們從這裏直接進入包廂。
費爾南達將這個通道鎖了，只能說明這裏已經很久都不需要這個通道了。
不能走這條路，就只能從正門進去了，好在現在沒什麼人，兩人從正門進入，發現竟然連一個侍從都沒有。
如果不是馬修已經提前踩好了點，帶着他們來到包廂，莉娜懷疑他們兩個會迷路。
包廂里雖然乾淨整潔，但卻有一股塵土和霉味，看上去像是剛打掃不久的樣子。
蘭克修利看着那歲月感十足的椅子，皺眉坐了下去，一點也不想把自己的手放在椅子扶手上，而是交疊放在腹前，挺直腰防止和這把破椅子有更多的接觸。
做好之後，蘭克修利扭頭看向莉娜，發現她真是一點也不在乎，直接手臂搭在椅子扶手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要喝點什麼嗎？”蘭克修利溫柔的問。
“不用，我還不渴。”莉娜看着劇場下方的普通觀眾席。
即使是莉娜這個外行中的外行，也能看出這個劇場曾經有過輝煌的歷史，數量龐大的座椅大多數已經破損，只有最中間的座位還保持着基本的完好。
眼看着都快到兩點了，可劇院裏還是只有寥寥無几几個人。
這就是落寞劇院的末路，當終於無法維持經營時，將劇場賣掉，換取最後一波資金。
蘭克修利對此無動於衷。
弱肉強食，無法適應就會被淘汰，這就是規則。
之所以會在今天帶莉娜來到這裏，也只是因為蘭克修利想藉著這次機會在看個電影而已。
就在此時，他聽到了莉娜心裏淡淡的一聲嘆息。
【看他起高樓，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風流覺,將五十年興亡看飽。】
即使是心聲里，這也是很輕的低語，含着一種不該出現在莉娜身上的寂寞。
起碼，在蘭克修利心裏，莉娜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她應該是個怪女孩，是個不懂害羞的女孩，是個只是有着奇怪能力的鄉下女孩……唯獨不該是這樣的。
有那麼多好看的電影，有什麼好寂寞的？
很快，舞台上的歌劇開始了。
莉娜對歌劇十分外行，但也看出了費爾南達劇團的表演和昨天表演的巨大差別。
昨天的《蟲人》雖然內容離譜，但起碼演奏，歌曲和演員都是流暢而順利的。
而費爾南達的歌劇，無論哪一點都可以說是一團糟。
最開始，莉娜還仔細辨別了一下這個歌劇講述的故事。
原本這出歌劇的名字叫《母愛》，莉娜還想大概是一個歌頌母親的歌劇，結果看了一下簡介，發現講的竟然是母親懷孕時開始思考孩子到底從何而來。
莉娜：？？？
這是在公然開車嗎？
也行，繼續看看好了。
結果，母親得出結論，孩子的存在，是一個從無到有，從簡單到複雜，從低級到高級的過程，這個過程中，她吃的飯，喝的水，都成了孩子的一部分。
莉娜：“……”
絕了，這歌劇都在唱個什麼？還不如開車呢！
接下來，母親又開始唱，孩子的□□成長了，孩子的意識從哪裏來？
莉娜：“……”
這個世界的歌劇是真實存在的嗎？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
母親又開始猜想了，孩子的意識是一開始在肚子裏就有的呢，還是出生之後才擁有。
聽到這裏，莉娜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難道這個世界上的人喜歡的都是這種怪歌劇嗎？說到底，他們能從這種歌劇里得到什麼？
聽到這裏，莉娜實在是頂不住了，就算是衝著舍友的面子，她也實在看不進去這種歌劇。
堅持到這裏，已經是她給馬麗娜最大的尊敬了。
莉娜飛快的打開腦內電腦，開始找起電影來。
她現在已經麻了，感覺大腦逐漸停止思考，逐漸想睡過去了。
來點提神的東西吧。
莉娜茫然的搜索了一下，點開了提神醒腦的《咒怨》。
蘭克修利表情不變。
這個名字聽上去就是與幽靈有關，蘭克修利猜測這是不是冒險類的電影。
這個世界上是有亡者的，有少部分人死去之後，會成為幽靈或者無意識的走屍。
為了處理這些死者，帝國特地成立了專門部門，處理這方面的事物。
這個咒怨也許就是這方面的故事。
一開始，蘭克修利是這麼想的。
很快，他就為自己的膚淺付出了慘烈的代價。
在櫥櫃裏看到了變成鬼的俊雄時，蘭克修利把自己往後縮了縮，貼緊了身後的椅背，
他已經忘記了，剛才的自己還在嫌棄這裏的衛生不夠好，甚至不願意用手摸扶手，坐都不願意貼近椅背。
現在，只有他身後的椅背能帶給他最後的安全感了。
等到伽椰子出場的時候，蘭克修利腦中只能循環播放八個字。
體！面！矜！持！
王！族！尊！嚴！
這只是最簡單的幽靈而已，沒有力量的普通人類變成的幽靈，大多數都很弱……啊啊啊啊！！！
蘭克修利被爬過來的伽椰子嚇的直接切斷了腦內動畫。
現在，他看不到畫面了，只能聽到陰森恐怖的音樂聲。
蘭克修利鬆了一口氣，側頭看莉娜。
莉娜臉上是蘭克修利熟悉的獃滯表情，她雖然長着一張漂亮的臉，但是那雙綠色的大眼睛卻無神而冷淡，只是面無表情的凝視着虛空。
這是多麼讓人羨慕的從容啊，蘭克修利心想，沒想到，莉娜這個女孩子看起來普普通通，竟然能夠看到這樣的恐怖場景也不動聲色。
平復了一下心情，蘭克修利聽着那音樂，又忍不住再次開始看起電影來。
這次，他做足了心理準備，一定不會再被嚇到了。
……
…………
………………
莉娜正看到伽椰子大臉撲過來，就聽到旁邊發出一聲巨響，扭頭一看，發現是蘭克修利站了起來。
莉娜：“？？？”
“……”蘭克修利過了一會才察覺到莉娜的視線，他扭過頭，微微笑了一下，“抱歉，我失態了。”
莉娜扭頭看了一下舞台上的表演，發現男高音正在唱‘對孩子的母愛到底從哪裏來，沒有孕育孩子的父親有沒有愛’，於是善解人意的說：“沒什麼，我理解的。”
【畢竟是審美很奇怪的太子，喜歡這種東西也沒什麼奇怪的。】
蘭克修利聽到了莉娜的心聲，內心連連否認：不是這樣子的，絕對不是這樣的，他根本不喜歡這種奇怪的歌劇！
可是蘭克修利根本沒法反駁什麼，只能微笑頷首，維持自己身為王族的尊嚴。
等到莉娜看完了《咒怨》，這場歌劇也差不多到了尾聲，莉娜堪堪聽了個尾巴，總體感覺就是神神道道，充滿哲學氣息。
歌劇結束之後，整個劇院寥寥無幾的觀眾獻上了掌聲。
蘭克修利也附和的拍了幾下手，正準備讓馬修去給首席送一束鮮花時，聽到了莉娜的話：“殿下，我有個問題想問問您。”
“什麼問題？”蘭克修利立刻將注意力轉回了莉娜這裏，溫柔體貼關懷備至，“我一定知無不言。”
“你真的覺得這個歌劇很好看嗎？”莉娜直率的問。
蘭克修利發現，當莉娜不看電影時，她那雙綠眼睛坦率又認真，看向他的時候既不卑躬屈膝，也不諂媚討好，就像是對一個普通的同齡人一樣。
原本準備敷衍一番的話在嘴邊打了一個轉，變成了蘭克修利的心裏話：“老實說，這些歌劇看起來並不怎麼令人愉快。”
“那為什麼歌劇院都在放這些呢？”莉娜問，“這種東西真的會有人喜歡嗎？”
“這也是有原因的。”蘭克修利含糊的回答，告誡莉娜，“這種話在我面前講可以，不要告訴其他人。”
【就一個歌劇，還有什麼深層次原因嗎？】
莉娜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這些歌劇裏面藏着什麼預言？還是這些歌劇是什麼封印惡魔的必備條件？還是要用歌劇宣傳什麼？】
蘭克修利有些後悔自己剛才說出了心裏話，他本該直接承認自己就喜歡這種歌劇的，這樣就會不需要解釋這麼多。
聽着莉娜的一肚子問題，蘭克修利轉移話題：“你想幫助你的朋友嗎？”
“當然想啊。”莉娜不假思索的回答，“有什麼辦法嗎？”
“想要幫她非常簡單，只需要我出現在這裏聽一場歌劇就可以。”
“聽一場歌劇？我們現在不就是在聽嗎？”莉娜沒理解。
“是我以王儲的身份來這裏聽。”蘭克修利解釋，“大多數劇院的運作手段都是如此，產出新的劇本，邀請有地位的觀眾，以此形成宣傳。”
【哦，這個我明白，就是‘乾隆吃了都誇好’的一盤菜，沒想到異世界都有營銷的。】
這是個很簡單的方法，莉娜想。
她看向了蘭克修利。
雖然貴為王儲，但是蘭克修利的表情永遠是不緊不慢，做事條理分明，無可挑剔。
所有的問題，在他那裏似乎都能輕輕鬆鬆得到解決一樣。
這的確是最簡單的方法。
“可這樣，大家也只是因為做功課來這裏聽，並不是真正的喜歡，哪一天你不來了，這裏就又要倒閉了。”莉娜認真的說，“我想應該還有其他辦法的。”
蘭克修利不認為莉娜還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但他也並未說什麼，而是贊同道：“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來找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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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娜：這可真是個完美的王子啊！
蘭克修利：嗚哇啊啊啊！伽椰子太可怕了不行不行我要忍住不能叫出來！王！族！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