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安然
坐在白衣公子身邊的兩人同時皺起眉頭,扭過頭看向對方,都從對方的眼睛中看出了懵懂。
不過很快張開和就想通了其中關節,周天申要比他慢上一步才想明白,這讓人小心老的讀書人張開和高興了好一陣。
張開和轉過頭,依舊是趴在胳膊上,身體輕輕的前後搖晃,嗡聲問道,“公子,我不想去黃昭子廟怎麼辦?要不我陪公子走這一趟,順便去仙彩州看看風景,等到了以後,公子再陪着我去黃昭子廟,如何?”
天靈玉一動不動道,“不如何。”
張開和望向坐在天靈玉另一邊的周天申,問道,“那個發獃的,你覺得我這個提議怎麼樣?”
周天申裝作聽不清的樣子,用手肘撞了一下身旁的天靈玉,說道,“欸,喊你呢。”
張開和慕然攥緊了拳頭,好似威脅的在身前搖了搖,為了讓那個獃子看清楚,又將手伸到了天靈玉那一側,威脅道,“敢不敢和我打一架?”
周天申身體后傾,兩隻手在身前搖晃,動作看似像是求饒,只是臉上始終帶着笑容,因此求饒的話語落在張開和的耳朵里,儼然變了味道。
“不敢,我可不敢。”
“真沒意思。”
張開和繼續趴在胳膊上和偶爾從腳邊路過的精怪大眼瞪小眼,要是遇到個眼睛比他大的,就用腳尖輕輕踢開。
這些憑藉著天峰得天獨厚的條件,早早就進入修道路途的澤野精怪也不會生氣,就又會跑到少年面前,繼續瞪着那雙大眼睛,然後再被少年一腳踢開,重複使然,等到什麼時候少年沒力氣了,再離開這裏,去往別處。
此等已經有了靈智的精怪多數都有自己的領地,也許不大,但對於它們來講,重要異常。
周天申坐在那裏,打起了哈氣,向身旁的天靈玉問道,“咱們什麼時候離開這裏?”
天靈玉回答,“明天就走。”
“坐在這一夜?”
周天申好奇問道。
天靈玉臉色古怪,“確實有些不太合適,那就去我的私宅,順便做頓飯。”
一聽到要吃飯,張開和立馬活蹦亂跳的竄了起來,跑到最前面,歡呼雀躍,“我最喜歡做飯了。”
周天申和天靈玉兩人跟在後面,有天靈玉帶路,即使張開和跑遠了,周天申也不必擔心自己會走丟。
看着前面晃動雙臂奔跑的張開和,周天申輕聲問道,“前面的那個,真的是讀書人?”
天靈玉微笑道,“以前是,現在嘛,算是我的書童。”
周天申好奇道,“這其中有什麼講究?”
天靈玉搖頭,“沒那麼多講究,就是曾經在黃昭子廟吃了點虧,一時想不開就去了崖州的試煉之地,結果在那裏遇到了硬茬子,要不是黃昭子廟的賬房先生許伏也在那裏,和他算是相熟,幫着他離開了試煉之地,恐怕在那個時候就已經身死道消了,不過雖然逃過一劫生死關,但當時也是受傷不輕,魂魄幾經於無,師父雖然用秘法保住了他,但是原先的那副身體是用不成了,這不,就給他找了一個新的。”
周天申猶豫道,“奪舍?”
天靈玉苦笑,“沒那麼陰狠,就是給他捏造了一個身體,就是因為身體是捏造的,所以身形完全由他自己控制,結果就一直停留在少年了。張開和雖然看着不太正經,其實肚子裏的學問絕對當得起荀夫子的十分之三,因此天峰的諸多大事他都有所染指,這裏的人也都會多聽他嘮叨幾句,反正閑着也是閑着,所以這次潯州子師叔讓他陪着離州子師叔去往黃昭子廟,一定是有深意的,也許就是為了商討和死靈族的那一次談判。”
周天申開始思考,說道,“荀夫子和你師父去了飛羽州的天外天,應該不只是去找老朋友這麼簡單,多半也是為了和死靈族的下一次談判作準備,黃昭子廟的那位賬房先生許伏曾領着八劍那幾位去了一趟南州,聽說差一點就見到了萬獸王,雖然只在萬獸城窟前停下了腳步,但是一路上的摧枯拉朽已經擺明了黃昭子廟的態度,而許伏離開前,更是將一位八劍,一位八拳和一位八槍留在了南州,在萬獸城窟前結茅修行,更是表明了人族的態度。”
周天申問道,“就是不知道許伏那南州到底說了些什麼。”
天靈玉從袖子裏抖落出一張紙條,將其交給周天申,說道,“這是離州子師叔交給我的,聽他說是師父的傳訊飛書,上面的內容應該可以為你解惑。”
周天申接過紙條,慢慢看去。
沒想到一張小小的紙條,上面的信息量竟然如此之大。
等到三人來到了天靈玉的私宅,周天申才抬起頭,眼神恍惚的看着眼前的宅邸。
許伏此去南州的目的就是為了和萬獸王談判,萬獸王要是想染指人族和死靈族之間的事情,可以,要麼主動站在人族這邊,兩族相安無事,等解決了和死靈族之間的事情之後,黃昭子廟可以代表人族讓出中州的一部分山峰,讓萬獸王的手下前去佔據修行,要是萬獸王想親自去也未嘗不可,黃昭子廟定然舉門歡迎。
三人走進府邸,張開和放下背上的竹箱在院子裏的石桌上,最先跑到廚房,打開房門,轉過身,搖臂喊道,“公子,你要吃什麼?”
天靈玉想了想,“老三樣。”
張開和領命的走進廚房,開始忙活起來。
周天申坐在石桌旁,將紙條還給天靈玉,接着從寸守物里取出幾封信,推到天靈玉的面前。
都是荀夫子寫給他的。
信上明確表示了,周天申不必寫回信給他。
天靈玉沒有急着打開信封,罕見的從寸守物里取出了兩個青色酒壺,將其中一個瞅着有些陳舊的拋給了周天申,說道,“這些酒壺是酆老闆送給我的,聽他說是自己最早釀造的酒水,就連酒壺也是世間罕有的存在,雖然不是什麼法器,但是跟在他身邊久了,自然生出了感情,所以你現在手裏拿着的這壺酒可真就抵得上價值連城,我說這話可沒有別的意思,你可千萬別在這上面置氣。”
周天申看着酒壺上不曾看到過的花紋,確實是酆小都不曾提到過的,但要說在這上面吃醋,周天申現在就可以拍着胸脯告訴天靈玉,他完全是多想了。
周天申沒有繼續在這上面糾纏,一個酒壺而已,自己的心胸不至於這麼窄,打開泥封,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味道確實有些不一樣。
他指着桌子上的那些信封,問道,“不看看?”
天靈玉喝了一口酒,說道,“不着急。”
很快,張開和從廚房出來,手上端着兩個盤子,放在石桌上,又着急跑回到廚房,最後一隻手提着食盒,一隻手端着盤子,走到周天申和天靈玉身邊,放下最後一盤子飯菜,將食盒放在手邊,打開,裏面裝着一些米飯饅頭。
三人坐定,開始吃飯。
吃過飯,張開和回到廚房,開始收拾。
天靈玉明天就要離開,屆時這座宅邸又要空了,自己可以去和如今天峰的管事人離州子說一聲,讓自己搬過來住。
周天申和天靈玉對面而坐,不知道是誰提出的建議,兩人正在下棋。
放下手中棋子,天靈玉拆開一封信,慢慢讀着。
暫時不去管棋盤上的局勢。
反正周天申下棋很慢,有時候一刻鐘也落不下一顆棋子。
讀過了一封信,再看向棋盤,周天申依舊在思考。
不曾落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