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眾妃首聚風波起
暗自忍下這般羞辱,長孫嵐笑意更濃。自顧自的站直了身子,目光掃過在場眾人,遲遲不語。
她是東方璽親封的良妃,如今這後宮諸妃,除去皇貴妃,其餘人都應向她問安才是。如今既然皇貴妃一開口便拿規矩說事,她自然便也要按着規矩受了眾妃叩拜的。如若不然,她和扔人踩踏的賤奴又有何區別。
看着長孫嵐並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汐霞便假意用長袖捂住嘴角輕咳了兩聲。隨即便有位穿了鵝黃宮裝的嬪妃率先起身規規矩矩的行了大禮:“嬪妾貴嬪張氏,拜見良妃娘娘。”
餘下的嬪妃左右顧盼片刻后,終究還是心有不甘的見了禮。長孫嵐終於有了反應,掩嘴巧笑:“各位姐姐這是作甚?嵐兒可受不起這般大禮。”
直到此刻,皇貴妃終於耐不住性子,猛的拍在桌案上。眼神凌厲,面色早已經一片鐵青。她出身貴族,向來極重禮儀之道,誰知長孫嵐第一日請安便生生讓所有人等了兩個時辰:“果然是大遼王的嫡親公主,好大的架子!”
聽聞這話,長孫嵐並未有多大的反應,不過是斂起了笑意。汐霞卻在觸及嫡親公主幾個字時,眼中多了幾分莫名的冰冷。
長孫嵐抬眸直視皇貴妃,小巧而精緻的面容上由於來的匆忙而未施脂粉。不知怎的,長孫嵐總是莫名覺得皇貴妃方才的目光是看向汐霞的:“今日讓眾位姐姐等候實乃嵐兒之過,可嵐兒自知是何身份,萬萬不敢放肆!”
“嬪妾瞧着良妃性子溫厚,今日之事興許是有苦衷的。皇貴妃娘娘仁厚大度,想來定是不會與良妃計較的。”方才第一個向長孫嵐見禮的張貴嬪笑言,提及皇貴妃時還特意翹起蘭花指拱手,以示敬重。
皇貴妃凝眉不悅,雖說張貴嬪向來不喜攛掇是非,卻也並非良善之輩,今日怎的突然兩次偏幫起長孫嵐了?柳眉輕挑,皇貴妃不依不饒:“本宮自然是應當寬容以待,只不過良妃妹妹顯然是不太懂規矩的,此等大事怎可兒戲?”
說到此處,她故意頓了頓,隨後便繼續說:“良妃來自大遼,規矩上難免有所欠缺。本宮既然奉皇上之命暫理後宮,自然是應該親自教授規矩的。”言罷,臉上早已堆滿了得意。長孫嵐不明皇貴妃此言何意,可下一刻便被皇貴妃身旁的兩位嬤嬤押住了身子!
“秋蓉,秋若二位嬤嬤是當年伺候過太后的,這宮裏的規矩沒人會比她們更加清楚。接下來的日子,良妃妹妹便好好跟着二位嬤嬤學學這宮裏的規矩吧!”皇貴妃更加得意,她在後宮之中掌權多年,從未被人頂撞,今日長孫嵐的所作所為顯然是觸及了她的逆鱗。
汐霞見自家主子被人扣住,當即便欲說些什麼,卻見長孫嵐平靜的眼神示意她不要妄動。其餘嬪妃似乎是見慣了這般場景,皆是淡定自若的品茶。
“皇上昨夜吩咐臣妾去太醫院學習問診救病之道,如今皇貴妃又吩咐臣妾學習宮中禮儀。臣妾愚鈍,敢問皇貴妃該如何分身?”長孫嵐故作疑惑,毫不畏懼的直視皇貴妃,即便是觸及到皇貴妃凌厲的眼神時,也毫不退縮。
聞言,皇貴妃面色微微一愣,倘若當真是皇上先有所吩咐,她自是不能越界的。金燦燦的鏤空鏨花護指輕輕地敲擊着椅子,細長的柳眉微微蹙起,顯示出她內心的焦躁。下馬威她定要給,只是如今的境況有些不佳,一時間脆蓮宮靜得怕人。
“臣妾怎的聽聞皇帝昨夜並未留宿良辰宮?良妃,這玉堂國不比大遼,說話還要謹言慎行。”孫德妃起身,緩緩踱步行至長孫嵐身邊,眉頭輕挑,語重心長的壓低聲音說出這似是教導她的話,實則是又將她往捕獸夾里推了一把。
長孫嵐靜靜的立在原地不作言語,她斜睨了孫德妃一眼,上下打量,正好趁着此時看看清楚哪些是皇貴妃的爪牙,往後在這深宮大院中才能減少些未知。
然孫德妃方才的言語卻如火線般令眾人炸開了鍋,細碎的譏笑聲打破了方才的寂靜。孫德妃見狀亦是笑的諷刺,再次掐着嗓子啟唇道:“如此看來,良妃所言究竟是否為真呢?”話畢,還抬手搭在了長孫嵐肩上,眼底透出深深的懷疑。
靈活的側側肩,長孫嵐便將孫德妃的手從她肩上甩開了。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寒冷淺笑,正欲說些什麼,不料身邊的汐霞卻是比她心急,搶先了她一步。
“你……你胡說!皇上昨夜分明是四更天過些才離開的。怎的就沒有留宿?”汐霞此時嗓門比平日裏大了不少,白皙的雙頰有些發紅,手握成拳的擋在長孫嵐同孫德妃之間。但她卻絲毫不擔心她會因失禮而受罰,長孫嵐對待身邊人寬厚她向來是知曉的。
孫德妃聽了此話也並不生氣急躁,甚至於還愈發的得意,不由得壓低的聲音也放開了:“你這賤婢倒是說與本宮聽聽,皇上是何時進的良妃房中?”邊說著,她邊邁着步子靠汐霞更近了些。
汐霞本能的往後退了退,先前還緊握成拳的雙手此時已然扯着長孫嵐的衣角不住顫抖着,微微發白的薄唇喃喃道:“不……不清楚……奴婢……不清楚。”
“妹妹想知本宮與皇上的閨房之事,何必為難一個奴婢?本宮告訴你,四更。”長孫嵐斜斜的睨了一眼汐霞,冰冷的眸子裏竟莫名的透露出絲絲縷縷的笑意,不禁讓孫德妃有些脊背發涼。而她身側的汐霞,泛着淚光的中閃過一絲狡黠。
重重地將手中溫熱的茶杯砸在身邊桌上,皇貴妃狠厲的眼神掃過眾人:“夠了!你們在作何?皆當本宮不存在么?!”慍怒的聲音終是止住了眾人的滔滔之口。
“四更進,四更出?哪兒來的功夫命你學醫?!”皇貴妃皮笑肉不笑的勾起唇角,斂了斂怒氣,佯裝鎮靜道:“大膽良妃,竟敢假傳聖旨。來人,拉下去重打四十大板!”
話音剛落,當即便從偏殿出來兩個侍衛,手裏都拿着厚重木板朝着長孫嵐走去。而此時皇貴妃陰狠的眸子只顧緊緊盯着長孫嵐,全然忽略了宮殿外太監高唱:“皇上駕到!”
眾妃嬪沉浸在長孫嵐受罰之事,一時之間竟然無一人發現皇帝已然到了門外。東方璽踏進,便見得侍衛的板子即將落到長孫嵐身上,劍眉微微皺起。
皇貴妃這才匆忙帶了眾妃行禮問安。東方璽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示意平身。隨後氤氳着疑雲的目光流連在長孫嵐同皇貴妃之間,薄唇輕啟:“這是作何?”
見東方璽臉色微微有些陰沉,皇貴妃心中有些慌亂,卻還是毫不失禮的溫婉答道:“良妃妹妹讓眾姐妹等候,有違禮數在先。后又假傳聖旨說皇上命她學醫,更是不對,實在該罰。”
聽了解釋,東方璽漆黑如夜的眸子有些閃爍。目光轉向長孫嵐。
但長孫嵐望着東方璽的側顏,心裏泛起一陣苦澀,卻也明白眼下不是發愣的時候,機靈地迅速起身,巧笑嫣然的對着他再次福身行禮。禮畢,她便走上前,眼角帶着算計的狡黠:“皇上,臣妾誤了時辰自是有錯,應當受罰。只是學醫之事,怕是要推遲了。”說著,還適時垂下頭,佯裝出滿是歉意與無奈。
“你!”東方璽怔怔的看着長孫嵐,喉頭一緊,硬生生的將別的話咽了下去。一步一頓的走上前,雲淡風輕的伸手捏住她下巴,聲音壓的極低:“給朕聽好,學醫若是耽擱了,你也不必活。”
皇貴妃這才猛然驚覺當真有學醫之事,雙手不自覺收回,焦急的來回相扣,一雙急切的眼眸死死的凝視東方璽。
長孫嵐被東方璽扣住的下巴一陣吃痛,正欲發作,忽的下巴上的痛感漸漸消散。便聽得東方璽不容置疑的威嚴聲音響起:“既有心學醫,還不趕緊起來?”此話讓眾妃聽了個清楚,但語氣仍是多有不悅。